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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人拽住。
江安康压低声音说道：“老哥，还是别说了，就一个小孩子，和她说那么多干嘛？”
那些事太过沉痛，回忆起来他怕是又要伤心很久。
老头儿摆摆手，“没事的，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开了”
眼见无力劝阻，江安康叹了口气，坐在了江鸾旁边。
“二伯，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吗？”
江鸾看着桌上的三副碗筷微微出神。
这个院子虽然说没有她家的院子大，但好歹也比她见过的几处院子大很多了。
难道说中午他们都出去了？只剩下这老爷爷自己？
江安康叹了口气，“院子里只有这个伯伯自己住”
看上去整个院子很大，大门装修也很好，其实...
老头儿缓缓坐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来，兄弟，吃菜，喝酒”
“老哥，你就不用照顾我了，我自己来”
老头儿点点头，眼神落在一旁的江鸾身上。
“咕咚”
江鸾吞了口口水，没有动筷子，脑袋深深的低下。
“小闺女，来，吃吧！”
老头儿的声音传来，江鸾悄悄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大块鸡蛋。
“老伯伯，这...”
“你这孩子，赶快吃吧，下午不是还要考试吗？”
老头儿手中捂着筷子，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敲了敲。
她转头看向二伯，二伯朝着她点点头，示意可以吃了。
“小娃娃，你想知道的事，伯伯说给你听”
老头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开始缓缓道来。
“十五年前吧！我还在煤矿上上班，整整半年，老板都没有给大家开工资，当时我还年轻，四十来岁
家里已经快解揭不开锅了，我就找老板去要钱，结果老板找了一大堆打手，把我打了个半死，躺在家里动弹不了。
我的媳妇和儿子对此事愤愤不平，直接找上了门，没想到，那老板居然让人把他们两个活活打死了。
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工钱，儿子和儿媳的尸体是被好心人送过来的，我那个老婆子当场就昏死过去，再也没醒过来。
幸亏，有一个好心的医生帮我治好了伤，我的老婆儿子儿媳都被他们害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我要让他们偿命。
我去了派出所，那一群根本就不是人，说是没有证据，我们附近的人都很清楚，老板每年都给他们不少分红，礼物更是没少送。
这社会太过黑暗，没有地方可以为他们报仇，求别人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能靠自己。
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不怕死，之后蹲守了许久，终于让我等到了。
傍晚，便提着菜刀找上了门，那老板力气比我大，扭打下，我身上也有了不少伤，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他死了，我亲手给我的家人报了仇”
说到这儿，老头儿眼眶发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江鸾早已被这些话说红了眼眶，碗里的菜也没有动。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实在是太可恶了。
老头儿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后来那群不是人的东西就把我抓了进去，原本是要枪毙的，毕竟他们的铁饭碗被我杀了。
后来其他的工友拉着横幅到派出所，说应该将我无罪释放，在工友们给予的压力下，派出所将我判了十二年。
前几年出来后，派出所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老板的儿子将工钱全部补给我，说是给我一个交代，原本我想喝药一死了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我死了，谁给我的家人们上坟烧纸祭奠他们呢！”
老头儿沉沉的叹了口气，四年了，他出来四年了，一切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江安康冷哼一声，“交代，他们给的狗屁交代，当初大家都以为派出所是公家的，是正义的代表，可这些也只是大家的想象”
“正义？当初为什么不给解决呢！迟来的正义算什么？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复生吗？”
江鸾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
“老爷爷，对不起”
她站起身，走过去在杯子里倒满酒。
是啊！这就好比她当时被老师冤枉一样。
事情是解决了，可是她该受的委屈一点没少。
十二年，大伯五十多岁就死了，人生中能有几个十二年。
正义？迟来的正义还能是正义吗？
在她看来只是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那死了的人呢？就这么白死了？
老头儿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孩子，这个世界太过黑暗，你千万小心呐！”
他这一辈就这样过去了，家破人亡，这么大的院子只剩下他自己。
房子还是去年装修的，算是圆了儿媳妇的梦，可惜她再也看不见了。
江鸾哽咽道：“老伯伯，不是世界黑暗，是人，人心太黑，世界上还有许多人是好的”
就比如大伯，二伯，还有村子里的月奶奶他们。
老头儿笑着点点头，“说的是，但你千万小心，知道吗？这是伯伯给你的忠告，一定记住，听到了吗？”
江鸾重重的点头，“嗯，我知道，我一定会记住的”
“行了，赶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江安康出声打断了桌上沉重的气氛。
两个大人在一旁喝着酒，聊着近年来有意思的事。
江鸾坐在一旁，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着饭。
饭菜很香，但在她嘴里却是索然无味。
人心，真的很可怕。
......
下午一点半
老头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但愿现在的社会，能对大家好一点”
他能感觉得到，他没有几年了。
在牢狱里，那些狱警经常殴打他，原因是什么，他很清楚。
出来后，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勉强治好。
皮肉伤能治好，内里的伤又怎么能治好呢？
自行车上，江鸾一直沉默不语。
脑海里全都是刚才老的老伯伯说的话，一遍又一遍。
她已经体验过了人心是什么样的，读三年级时，被王月欣冤枉挨了打，现在她都记得。
只是没想到，人心竟然能恶毒到害死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