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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老头定了一下,头也不回:“不借!”扔下两个干巴巴的字,走了。
向阳心里一顿腹诲,还觉得现在和你亲点,都是同门中人,要不是我现在真的困难,你以为我真的想开这个口啊,我也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吔。
向阳的心里一阵失落,家里该怎么办?妈妈对改善生活也没啥法子,现在向阳又在读书,要到工作了才能领到工资帮衬家里,也还要有三年,这三年啥办?弟弟妹妹都还小,他们更不能靠。向阳的心里特别的沉重。
一路想,一路走,不过是四华里多的路,虽然有一半多是上山,但向阳也就是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家了。
看着在仓库坪上无忧无虑地与村里小伙伴做着游戏的姐弟俩,向阳的心里不由生出了老年沧桑的感慨: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妹,五,回家,哥有话和你们说!”向阳对着妹妹和弟弟招呼道。
两姐弟看到向阳回来了,都欢快地跑了过来,围着向阳,跟在他的后面回家。
“妈呢?”向阳放下米袋,问道。
“去菜地拔草去了。”妹妹应道。
“哪个菜地?”
“桐柚凹。”
桐柚凹离家约有里把地,一来一回也要近二十分钟,“既然那样,那哥我就不等妈了,我和你们说,等妈回来,你们再和她说。”
“这里有二十斤米,你们节约点,加上我们家还剩下的,对付一个月应该没问题,这里还有点油,大舅给的,也省着点吃,吃完了,哥再想办法。”其实,向阳现在也没办法,但如果向阳都没主意了,弟、妹就更抓瞎了,这也是给他们点主心骨,让他们知道除了妈妈可以依靠外,向阳也是他们的依靠。
“哦,这还有大舅给的五十块钱,妹,你拿着,等妈回来了,你交给她,等油吃完了,叫她去买点菜油,现在的菜油好像是两块多钱一斤,应该能对付一阵子了。”向阳从衣服里摸出钱,递给了妹妹。哎,向阳还可以厚着脸皮去跟大伯向大富讨生活费,可欠李老师的那钱去哪找?跟大伯要?向阳还真的有点怕见伯妈刘开菊的脸色。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跟李老师说说,能拖就拖吧!
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向阳,没有说话。
“你们的作业做了没有?”向阳问道。
“五,你现在不会还不知道老师布置的是啥作业吧?”向阳回想起还没到师范报名前,弟弟第一次上学回家时的情景。
师范学校开学报名比小学晚了一个星期,当时向阳还在家,是他带着连借带讨来的钱去跟弟弟和妹妹报名的,妹妹向亚萍是从地谷村三姑那转学来高原镇小学读,妹妹的学杂费是三姑送的,三姑说了,她会帮衬妹妹到小学六年级的上学期,下学期就交给毕业有了教书工作的向阳。
弟弟在金窑村杨通镇继父那里六年,继父根本就未曾想过送弟弟上学,还是回到了大方村后,大伯向大富出面,同大姑和二姑商量,先由她二人共同承担弟弟向厚的报名费,也是等到向阳教书后,再次给向阳。
向阳想到这,三年后的担子很重啊!
当向阳给弟弟向厚报名的时候,一年级的老师却不收,理由是:他没读过学前班,他的学习进度能跟得上么?他那么大了才来读书,不会是有啥问题吧?
向阳没办法,只好去找校长,幸好,向阳曾经在三年级的时候和校长陆献坤的儿子陆林一个班,两人都是班里的学习尖子,到了四年级后又分了班,向阳在一班,陆林在三班,但在六年级毕业的时候,两人却又同时考进了锦山县中。校长陆献坤对向阳还有点印象。
所以,校长亲自出面对着一年级的老师说:“这个学生你们放心收下,他哥的成绩非常好,相信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样向厚才报了名。
可第一天回家的时候,向阳问弟弟老师今天的作业布置了哪里?弟弟的回答是:“老师用普通话讲,我听不懂!”
向阳一听,满头黑线。幸好,才回到村里才几个月的妹妹倒还熟悉情况:“村里向元科和弟是一班。”
“赶紧,你是元科家问一下,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是什么?”
回想到这,向阳也是觉得有趣,也有点悲哀,弟弟在金窑村说的都是和大方村差不多的本地方言,还真的没接触过普通话,而现在学校推广普通话教学了,弟弟居然听不懂。
“都做完了,我是和元科一起做的。”向厚的脸上满是轻松与成就感。
“你呢?”向阳心中一松,又看向了妹妹:“你转学到高原小学读书,现在习惯了么?”
“习惯了,只是,老师看我个子高,把我安排在最后面,而我的旁边都是成绩差的,他们根本就不认真上课,有点影响我的学习。”
向阳也是一阵的无奈,妹妹也是八岁多才在金窑村上的一年级,现在上三年级都差不多十一岁了,别人像她这样的年龄,一般不是上五年级就是四年级了。现在还实行留级,妹妹是从地谷小学转来的,老师一定是认为妹妹向亚萍的成绩差,甚至是一个留级生,再加上她个子高,老师就更是理所当然地把她安排在了最后。
“那你就艰苦一些吧,好好学习,等老师看到你成绩好后,你再跟老师说,坐后面可以,但别把成绩差的同学放在你的旁边,相信老师会考虑的。”
向阳看了看时间,都四点钟了,不能再耽搁了,要马上去学校了。
“好了,哥不在的时候,你是姐,家里有啥事,你也多担待点,你也知道,妈也不是那有主意的人,弟弟也还小。在学校,你也注意一些弟弟的学习情况。我这也要回学校去了,再不回去,可就要迟到了。”向阳起身,对着妹妹向亚萍道。
又回过头来,“五,你在家要听妈妈和姐姐的话,我们家不比别人家,只有你们懂事,然后我们三兄弟一起努力,相信我们以后的生活会更好的。”
向厚点了点头,“哥,我会听话的。”
向阳没有再说什么,跨出家门而去。
当向阳赶到学校的时候,都快六点半了,向阳从寝室的棉被下偷偷地取出一点钱,去吃了晚饭。幸好,学校有三个食堂,都快关门了,最后的一点饭菜,食堂的工人都特别的大方,一块钱让向阳吃了个饱。向阳这次回家,居然没在家吃一粒饭,没喝一口水。今天也只是吃了潘老头的一顿饭。现在吃的饭,虽然有点凉了,但肚里饱饱的,还真是舒服。
向阳坐在教室里,教室的左前方电视上正在放着新闻联播,向阳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
到现在,向阳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经过像做梦一样,但却又没有多少的激动之情,总是觉得,过了之后,也觉得好像很平常一样。
不过,向阳觉得,以后的生活可能和原来自己的打算不一样了。以前,向阳觉得,想办法度过师范这三年的艰苦期,等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后,既找到了一个铁饭碗,又可以帮衬家里的生活,心里对着人家所说的偏僻贫穷却有着一丝期待,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对于这种宁静的田园生活有着一丝期待与向往。
而现在,除了继续学业外,还多了一个任务:练功!向阳现在也不知道,这功夫对他以后的乡村教学有什么用,对他美好生活有什么用,现在国家安定团结,一片升平,没有了打打杀杀,也许,这功夫的最大功用就是强身健体,多活几年吧?多活几年也是好的,谁不想自己命长点呢?管它呢,先练了再说,又不花自己一分钱。
想通了之后,向阳的心里一片轻松。
向阳在小学一直都是三好学生,是其他学生学习的榜样,也受着最正规的学校教育:尊老爱幼,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努力学习,长大了为祖国的建设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遵纪守法,诚实待人……为了祖国,不怕牺牲……
可以说,在小学,向阳虽然也有偶尔的时候调皮,但那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成绩也一直在班级里的前三名,也多次享受老师那“你们要向向阳学习”的赞赏。
只是向阳以小学六(1)班第一名的成绩考到了县中的初中之后,情况才有所改变:向阳变得不再是班里的尖子生,在那班上,很牛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于是,老师的话又变成了“向阳,你看你的成绩,真的很让人担心啊,你再不好好学习,你以后长大了,你还能干什么?可能就只有回家种田了。”那一段时间,向阳的心里也很迷茫,也曾经下死劲的学习过,可就是怎样也赶不上那些优生,甚至连中等生也赶不上,那是向阳学习以来,少有的累。后来向阳也发现了,那不是努力就可以拉近和优生的距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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