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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儿和宛童走到徐妈妈面前福了一福。
“秋棠大你们几岁,曾经她也跟你们一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洗衣服,动作稍慢一点,也会被权爷打,这你们也都知道。可你们看看现在的秋棠,一身的绫罗绸缎,满头的珠翠宝玉,出入都有轿子抬着,权爷都对她笑脸相迎,她也不用再早起洗衣裳了,这样的指不沾水,足不沾尘的日子,你们想过么?”
“全听妈妈安排。”霏儿和宛童双双跪地说道。
“好,既如此,打明儿起,你们俩就跟着秋棠一起来茗月轩,先在一旁听她唱,看看她都做些什么,先看些日子,然后再寻个机会让你们上台,什么时候你们也能拿着描金小盒子回来,我就再也不让你们洗一件衣裳,也不用挨权爷的打。怎么样?”
“多谢妈妈疼惜。”一听说有机会再也不用洗衣裳,不用挨打,霏儿和宛童忙不迭的磕头道谢。
“起来吧,要谢也该好好谢谢梁师父。”徐妈妈倒了两杯茶放在桌边,“今天就陪我坐着喝茶听曲吧。”
“徐妈妈,这是我们掌柜的命我送上来的两碟茶点。”菲儿和宛童才刚坐下,包厢门就被推开了,茶楼小伙计点头哈腰的端着两碟点心走了进来。
“放这儿吧,替我谢谢你们家掌柜的。再顺便帮我带句话,等下秋棠走了,让老板娘上来一趟,我有事找她。”徐妈妈摸出一个银锞子塞在了小伙计手里。
“多谢徐妈妈赏。”小伙计谄笑着离开。
“章爷,赏金已经加到八十两了,可还是没人来啊。”张榜的家丁满心的焦躁。
“撒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么?”章安的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刚回来不久,都在吃饭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是养了一群猪么?”章安无名火起,拍的桌子震天响,“八十两。八十两都没有人来么?这陵城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明日,明日把赏银提高到一百两!一百两雪花银!”章安心中甚是烦闷。
“你们看!又涨了!又涨了!”人群中爆发出兴奋的呼喊,每天都有一批人来关注寻人榜上的赏银,看着越来越高的赏银,人们的好奇心就越来越重。
“啊!”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惊得守着寻人榜的衙役差瞬间就把刀抽出来横在身前。顺着声音看去,人群主动分开,中间的空地上,瘫着陵城有名儿的酒腻子。酒腻子像疯了一般胡乱喊着,可具体喊的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兄弟,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一见是酒腻子,混在人群中的家丁瞬间想起了曾经在酒馆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大喝一声,“带回去!”呼啦一声,三四个人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向酒腻子扑了过去。
直到酒腻子被人带走,人们才再次意识到这些街头巷尾卖货算卦的不是陵城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像一记响雷,劈醒了所有的人。看热闹的人们才反应过来,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韶郎,你去瞧瞧,看看街上怎么乱哄哄的。”司杜寒被街上的吵闹声扰得心烦。
韶郎依言走到门口,正巧看见几个扮成卖货郎样子的外乡人,拖着酒气熏天疯疯癫癫的酒腻子往衙门口走去。见那几个人面色不善,韶郎吩咐柜上的伙计小心行事后,迈进了后堂:“师父,官府抓人呢。”
“官府?薛博文很久没这样兴师动众的抓人了。”刚过不惑之年的薛博文是司杜寒看着长大的。
“不是薛大人。”韶郎看了看门外,压低了声音,“是几个月前来陵城的那帮外乡人。”
“哦,”司杜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抓了谁?”
“好像是酒腻子。”韶郎的话让司杜寒心里咯噔一下。
晕晕乎乎浑身酒气的酒腻子被带到了章安面前。章安听说找到了线索,心中大喜,可看到酒腻子的一瞬间,章安恨不得把手下这些人都拉出去活剐了。
“一帮废物!你们抓个醉鬼回来干什么!”章安此时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冲的他呼吸困难,眼冒星星。
眼见章安快要爆发,家丁急忙跪下:“章爷息怒,是这样的,小的奉命在城中游走打探消息,曾经在酒馆遇到过这个人,当时赏金是二十两,这个人就在酒馆角落又哭又喊,说自己弄丢了二十两银子,我们问酒馆小二,小二说这个人整天满嘴酒话当不得真,小的就没在意。今天赏金改成一百两,这个人就在人群中大喊大叫,像疯了一样。”
“所以他不是醉鬼,是个疯子?”章安打断了家丁的话。
“不是,不是,小的觉得他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所以小的就把他给带回来了。”家丁慌忙解释磕头,如小鸡啄米一般。虽说都在章国师府当差,可毕竟章安是管家,又是章国师的亲信,家丁只觉得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好,来人!把他绑到外面的柱子上!给他泼点水,帮他醒醒酒!我要问话!”
“是!”旁边人答了声是,就七手八脚把酒腻子抬到了屋外,捆在了门廊的柱子上。另一边有人端过一个大木盆,里面是刚打上了冰凉的井水,几个家丁抬着盆,兜头浇下,酒腻子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心凉。
“爷,醒了。”看酒腻子睁开了半眯着的眼,家丁到屋里喊来了章安。
“听说,你丢了钱?”章安看着眼前的酒腻子,压着脾气发问。
“咋啦!老子是丢了钱!可老子喝酒不差钱!”酒腻子含混不清的嚷嚷着,浓郁的酒气喷在章安脸上。
“你丢了多少钱?”章安扇了扇喷在自己面门前的酒气,皱着眉头继续问。
“多少钱……最开始,最开始只丢了二十两……后来丢了四十两,再后来越丢越多……嗝!最后,最后老子丢了一百两!”酒腻子的酒嗝打得章安直犯恶心。
“怎么丢的?”章安后退一步,他怕再靠这么近,下一秒自己就要吐了。
“一百两……一百两啊!你见过那么多钱么!”酒腻子似乎没听到章安的问话,自顾自的嘶吼着。
“看看这个人!”见酒腻子疯疯癫癫,章安命人拿来了画像,想最后再试试。
“哈哈哈,一百两!她就是一百两!”酒腻子看见画像更加兴奋。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给你一百两。”章安见酒腻子反应怪异,不觉走上前说道。
“卖了,早就卖了换酒了。”酒腻子伸长了脖子,嬉皮笑脸的往章安脸上蹭。
“混蛋!”章安觉得酒腻子是在戏耍自己,瞬间火冒三丈,抬起一脚,正踹在酒腻子肚子上,酒腻子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胸口一闷,嘴一张,半消化的酒菜喷了章安一身。
“一群混蛋!都给老子在这儿跪着!”章安此时只觉得一阵阵恶心,从小到大没这么恶心过,三两下扯下了身上酒气熏天的衣裳,砸在家丁怀里,怒气冲冲的回了屋子。
随着酒腻子被抓,陵城街上的陌生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都不见了。
“韶郎,你来,把这几包药材分类放好,我去外面坐会儿,晒晒太阳。”司杜寒站起身,慢慢向门外走去,“老喽,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
“您不老。”韶郎一手搬着藤椅,一手扶着司杜寒向门外走去。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司杜寒感觉舒服多了。
韶郎将藤椅放在门前,安顿好司杜寒,又跑进去搬了张小桌子放在藤椅旁边,还泡了茶水。司杜寒行医数十年,陵城大大小小的人,他几乎都给看过,病了些日子,又养了些日子,今日又见司杜寒,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跟司杜寒寒暄一两句。这样的寒暄让司杜寒再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温度。
“母亲,儿臣回来了。”慕凌翊一回宫就直奔章柔宫中,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到了。
“给十一皇子请安。贤贵妃娘娘不在宫中,太子殿下抱恙,这几日贤贵妃娘娘都在东宫照看太子殿下呢。”留守宫中的小丫鬟急忙跑了出来。
“知道了。”慕凌翊心中有一丝不快。慕凌誉虽说现在贵为太子,可自己才是章柔的亲生儿子,说好了他回来的时候,章柔一定会在宫中等他,现在却巴巴的跑去了东宫。
“十一皇子?”慕凌翊正在宫门口心里犯矫情,却不想耳边传来了章婉的声音。
“儿臣给萧昭仪请安。”慕凌翊行礼。
“免了吧,你是我亲亲的外甥,不必如此客套。”章婉笑盈盈的拉过了慕凌翊的手,“怎么?贤贵妃又去东宫了?”章婉朝里面望了望。
“是,儿臣也是刚回来听宫人们说的。”慕凌翊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没落。
“走,到我宫里去,今儿有外面进贡的野鸭子,我命人炖了汤。”章婉拉起慕凌翊的手就往毓岚宫走去。
慕凌翊来不及道谢,踉踉跄跄的跟在章婉身后,心中生出一丝暖意。
“这么热的天,你去哪儿了?”徐妈妈懒洋洋的半靠在藤椅上,珍珠在一旁扇着扇子。
“出去走了走。你猜我发现什么了?”权爷落座,伸手倒了口凉茶,这才初夏,就热的人难受。
“什么?”看着权爷神神秘秘的样子,徐妈妈被提起了兴趣。
“街上那些外乡人都不见了。”权爷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不见了?”徐妈妈坐起身狐疑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