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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晴和赵海虽然没再哭了,眼眶却还有些泛红,赵晴看着赵微那两边红肿的脸颊,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心疼的问道:“微哥哥疼吗?”
赵微目光柔和的望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道:“不……不……疼了呢。”
而赵晴小鼻子一皱一皱的,看着这个护着自己的哥哥,话都说不利索了,还说不疼,顿时眼眶子变得更红了。
于是赵晴站起身,走到赵微跟前,轻轻地朝赵微的脸颊吹了吹气,道:“哥哥你教我的,说这样吹吹就不疼了。”
说罢,赵晴又吹了吹,问道:“还疼吗?”
“真不疼了呢。”
赵微看着这个明明自己挨了耳光,却好像是她挨了耳光一般的小姑娘,心里头暖极了,用大拇指轻轻地擦了擦她的眼角,说道:“哭鼻子可就不好看了哟,我不疼了,不信你看。”
于是赵微便鼓着红肿的脸颊,做了个鬼脸,接着便因为疼痛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赵晴却是成功地被逗笑了。
赵夫人在一旁看着这三人兄妹情深,内心是复杂无比,这等危机时刻,仍然是想着要先护着弟弟和妹妹,就算他非我亲生,就算他继承了这家业,那又如何?
赵海也很关心赵微,但是却不像赵晴这般,而是捏了捏拳头说:“等我长大了,我见他们一次揍他们一次!”
赵微很是开心的摸了摸赵海的脑袋:“要打架得先习武,你就写诗骂他就好,我可以教你怎么写诗。”
赵海问:“既然我要写诗骂他们,那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坏人?”
赵微一听,对这等充满稚气的话有些想笑,便答道:“不是呢,只是你讨厌他而已,不代表他是坏人的。”
犹豫了一下,想着小孩子这时候正在树立三观,可不敢把人教偏了,便说道:“没有严格的好坏人区分,好人可能会做坏事,坏人也可能会做好事,其实就是立场不同而已。”
赵海这才七岁,哪里听得懂这些,顿时有些懵懂,问道:“好人……会做坏事?”
“比如有一个人,心地很善良,经常帮助别人,但是他却很穷,到了晚上,天黑下来,他又没钱买油灯,可是他又想读书,那该怎么办呢?于是啊,他便把墙壁,凿了一个洞出来,这样隔壁邻居的灯光就可以从这个洞里进来啦,他就可以借着这个灯光来看书了。这样一个小故事,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好人的话,他有没有做坏事?”
赵海一听,皱眉思索起来,片刻后,回答道:“他当然是好人啦,他一直帮助别人,还那么刻苦读书,将来一定可以功成名就的。”
赵微一听,笑了,说道:“可是,他凿穿的,虽然是自己家的墙壁,可也是别人家的墙壁呀。他是一个好人没错,但是他却损坏了别人家的东西,这便是好人也会做错事。所以,并没有严格的好人坏人的区分,等你以后再听起这则凿壁偷光的故事时,先看到他的刻苦与勤奋,再看到他的缺点和不足,便算是明白什么是好人与坏人了。”
这时赵晴在一旁搭腔:“那要怎样,他才算没有做坏事呢?”
赵微笑道:“自然是去敲邻居的门,堂堂正正的去借光,或者堂堂正正的去问,能否在墙壁上凿个洞,若是邻居肯,那算是个没有做坏事的好人了。”
赵云和赵夫人在一旁把赵微的话听了个真切,对这等解读成语故事的方式感到有些震惊。
古时候的教育是比较粗暴的,告诉你对错以后,你记着便好,不需要你去思考什么。做错了,便要受罚,然后自然而然也就记得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
但赵微所说这些,却是在主动引导他们去思考这些问题,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在想,怕是之前请到家中过的所有先生,都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
赵晴和赵海仍是一脸似懂非懂,赵微很无奈,毕竟他们两人年纪还太小了些,后世时,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应该跟他们一般无二吧,事情只有对与错或者黑与白,不存在中间地带,也不理解什么是中间地带。
当下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什么好人坏人,我敢肯定的是,他一直嚷嚷着我爹是谁谁谁,一定是因为他自己实在太蠢。”
一句话让赵晴赵海连连点头,赵云夫妇闻言又是一阵侧目,就连永兴楼门口也传来一句“妙极妙极”。
原来是宋熹、余望、余眺以及几个尚未娶妻的翰林院编撰们,相约了今日在这永兴楼二楼雅座小酌几杯,口称“妙极”的便是那余望。
赵微的声音并不大,传不到二楼雅间,但是由于大堂靠里的桌椅板凳坏了不少,他们坐的本就靠着门口,于是这一行人就都听见了。
余望不知原委,但是那句话确实很对他的胃口,见说话人竟是这位小朋友,便出声赞了出来。
赵微闻言连忙跳下椅子冲这一行人行了一礼,余叔叔宋叔叔的叫了一圈,他们见这小孩居然认得自己,都连忙笑呵呵的还礼,嘴上也夸着“这小娃不错”,“聪慧的紧呐”。然后便一起上去朝着赵云见礼。
此时楼上那王鋆哪里知道楼下又来了一群登科及第的才子,仍在自顾自的吟诗作赋,然后身旁的姬妾们附和吹嘘,听得楼下这群才子纷纷掩面偷笑。忙问:“楼上这是何人?”
赵微道:“自称是王广之子子,就是我认祖归宗时,来我家的那个王广之。”
接着便将双方如何起的冲突跟众人讲了一番,描述中肯的很。
余眺道:“原来是这厮,平时无缘得见,今日到是开了眼界了啊。”说罢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旁边也有人道:“这等人平时最会知道哪类人惹得哪类人惹不得,不曾想今日却是踢到铁板了,回家要是给他爹晓得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说罢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余望道:“这等小人莫去理会,遇到避开也就是了,赵将军一家人还能安坐在这用饭,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说完后没等赵云回礼,便冲楼上嚷道:“嘿,楼上那拼爹的匹夫,来品品这诗怎么样。”
说完就大声吟道:“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吟得是一丝美感也无,纯粹就是声音足够大。但是楼上却是被这诗给镇住了,片刻,从那大开的雅间门内,出来一人走到楼梯处,正是那王鋆。
那王鋆道:“莫非兄台是鼎鼎大名的岭南余三元?”
余望一拱手,道:“不敢当,正是在下。”
王鋆连忙拱手道:“敬仰大名,难得一见,幸会幸会,要不余兄上来坐坐?”
余望笑用手指了指赵微,冲着王鋆道:“这却不必了,我们也定有雅间,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再念诗啦,我都替你臊得慌。刚才那咏梅,可不是我写的,是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在雪后,雪地上自画梅树一枝,尔后题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