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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星光氤氲，夜幕缥缈如纱。
一轮皎月高挂夜空，在漫天星辰的映衬下，更显月光皎洁，清冷出尘，夜色如水。
洛辞看着这一幕，那双始终无波无澜的桃花眼里含上了一丝温柔与笑意。
夜渐渐变深，密林里的虫鸣声慢慢褪去。
洛辞微微歪头，倚靠在树干上，安静地闭上双眸假寐。
从洛钰的记忆中得知，第二关的夜晚，待众人睡着之后。
关于众人的全部过往将以梦境的形式事无巨细地展现在宗主、几位长老还有峰主面前。
这是隐形的一关，主要观其心性、品性。
洛辞早已设置好了自己的梦境。
作为大道之上的存在，他们若敢窥探他的神魂，只怕会在不知不觉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所以他们会看到他想让他们看到的。
关于他作为神灵所展示出的不合理的地方已经被一一掩去。
他十五岁之前，一到十岁，是洛钰的人生，他只改动了洛钰的灵根情况。
十岁到十五岁，是洛辞的人生，他只是在修炼、治病救人、闯荡澜宇大陆。
黄泉医馆的三位药童，也被赋予了孤儿的身份，皆有迹可循。
洛辞没有收回他们，主要是他以后还会继续下山治病救人。
他习惯了他们之间默契无间的配合。
十五年，看起来无聊却又合理的人生常态。
洛辞不再多想，放空思绪睡了过去。
… …
宗门正殿大厅里。
宗门、几位长老、峰主皆在。
面前是一面散发着金光的镜子。
镜面里是一个又一个进行第二关闯关之人的生活过往。
时不时有一些心性纯良之辈出现，几人含笑点头将其记下。
予昭仙尊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侧悄悄握紧的双手却显露出了他的不平静。
他在担心洛辞的生活过往万一有那么一些恶事，他该怎么保下他。
不过与此同时他心里又有一种直觉，洛辞是个干干净净的人，他很好。
经过一天的观察，他大致摸清楚了洛辞的性格。
看似冷漠无情，身上又带着一份清冷高贵，性格里有一份若有若无的桀骜不驯存在。
那双眼眸始终无波无澜，看似对世间万物都不在意，但又从来没有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整个人虽身处世界之中，却又游离于世界之外。
小小的人儿，与世界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身处红尘，端的却是一份随性、洒脱、豁达。
可身上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忧伤……
予昭看不出他在意的是什么，所以不清楚曾经的过往中有没有事情触碰到他的底线。
若有，他想不出洛辞的态度……
终于。
镜面上出现了洛辞的身影。
睡着的洛辞，连呼吸都轻柔得像是一阵微风拂过。
予昭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不知为何，看着洛辞这副乖乖巧巧的、仿佛全世界只余他一个的模样。
他的心口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很难受、很疼很疼……
他觉得洛辞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应该是活泼开朗的、拥有全世界的，才对。
予昭目光紧紧地盯着镜面。
看着小小的人儿慢慢长大，却始终不忘初心。
看着洛辞从小到大都在无偿救人，小小年纪荣辱不惊。
他想笑，却不知为何笑不起来。
他感觉洛辞的灵魂很孤独，或者说是孤寂。
他不该是这副样子。
他的生命里少了一丝鲜活。
到底缺了什么？
他总感觉自己离那个疑惑很近，可他想不明白是什么，他抓不住……
一滴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
他轻轻垂眸，掩去了容颜上的情绪。
听着一众师兄师弟对洛辞的肯定与赞叹，还有他们话语里对这个好苗子的渴望。
予昭没忍住，抬起头，目光坚定认真且不容拒绝地看向面前几人。
提出了他从小到大第一个要求。
“我要收他为徒。”
见众人似乎愣怔住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予昭此生唯一的徒弟。”
宗主和其余几人是真的愣住了，不过其中是惊讶太多。
予昭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便被前任宗主抱了回来。
也算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从小到大，予昭从来都是一副不哭不闹、无欲无求的模样。
他唯一在意的，便是天下苍生的安危。
但凡有祸乱出世，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救人，受伤，闭关疗伤。
便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常态。
可今日予昭的脸上再也不是以往那副冷冰冰、万事皆不在意的态度。
他眼里的坚定、认真、不容拒绝，还有那强烈的执拗。
看得他们异常惊讶。
惊讶过后，他们看着镜面中还在安睡的洛辞惋惜了一阵，便同意了予昭的要求。
虽一眼便能看出洛辞日后成就必定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可予昭第一次向他们提要求，他们也不好拒绝。
凌青扇着他的扇子，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上。
挑了挑眉，戏谑地看向予昭。
声音里满是调侃。
“小师弟，那小公子看着可不像是没有主意、逆来顺受的性子。
若他不愿拜你为师，你当如何啊？”
予昭听着这话，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只觉得心里好难受。
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
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
沉默良久，久到众人看着情绪低落的予昭都以为他要哭了。
皆齐刷刷地瞪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凌青一眼。
正准备开口劝慰，予昭认真又带着一丝轻微的失落的声音响起。
“若他不愿，我亦不会强迫于他。
他所选的，必定是最适合他的。”
话落，默默地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可他周身的失落与忐忑不安却是任谁都能看出来。
宗主几人没好气地瞪了凌青一眼，无奈地继续看向镜面。
凌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双向来放荡不羁的狐狸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 …
洛辞睡着睡着却猛然惊醒。
伸手摸了摸心口，感觉闷得慌。
惺忪的带着水雾的睡眸迷茫地扫了眼四周。
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那是一股刻在神魂深处的恐慌。
难道是哥哥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