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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的故事就像冰山山顶,那些真相都潜伏在海面之下,隐秘而庞大。
------摘自网络
又是一个闷热的暑期,又是一年一度的辞旧迎新季。
送别了一批熟悉的外教,迎来一批新来的各国友人作为乔治的新同事,新朋友,我家孩子的新老师。
我们又迎来一位来自英国的老校长,有趣的是,这已经是第五位娶了二婚妻子,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都养着死里逃生的妻子,和妻子前夫的几个孩子,而且幸福美满得令人嫉妒。
也许,我们可以姑且认为,西方文化里面,对于爱情的态度真的可以非常单纯,无私,不去计较得失,爱就爱了,爱屋及乌,前妻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必须善待。
相比传说中那些无情冷酷的继母继父,那些因为父母的错误选择,无辜受伤害的可怜孩子,我是多么希望国人可以多多了解西方文明优秀的一面,开阔心胸,做个品德高尚的长辈,让我们的社会更加和谐稳定,该有多好呢。
每年的七月底,乔治都会负责去机场把新到的外教接回来,和办公员工一起,协助租房子,安顿下来。他会尽力把有关我们城市特点和生活方面的所知所闻分享一番,以帮助这些初来乍到的老外们了解自己所处的城市生活,尽快适应。
今年,我们意外地接来了一位外形奇特的外教卢克。
卢克来自匈牙利,瘦高,有点帅,只是越看越让人奇怪。明明是个男人,明明有喉结和一点点的胡须,他却穿着接近女性风格的服装,一开口,我们都吓一跳,竟然是个女声。
女声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喜欢展示自己的独特,并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怪异,在举手投足之间都夸张地模仿女人的姿态和表情。
乔治接到卢克那天晚上,见到我,他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我今天接来了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老师,叫卢克!
看到老公难得如此神秘诡异的表情,我非常好奇,就问,怎么特别呢?
他,太奇怪了!人还挺友善的,但是一看就很娘,大概他以为自己是个女人吧!
哦?天哪,我们这个一向深受学生和家长欢迎的国际学校,一个全新的国际IB认证的高档次外国人子女学校,在国际上冉冉升起的新秀,会不会接纳这样个性特别的教师,且不说他的教学能力如何,我们的学生和家长们能不能理解和支持学校的选择,学生的心理和性格认知方面,会不会受到不合适的影响呢?
好。
作为一个资深元老外教的家属,我的担忧也许有点多余,但,我同时也是一个家长。
真的不知道孩子们讲如何面对和理解这样的老师。
还好,女儿班级没有卢克老师的课程,儿子是丝毫不关注这种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但我问起来对卢克老师的印象,得到的只是小眉毛一挑,轻松淡定地耸耸肩。
在我的追问下,儿子承认,这位卢克老师确实有点像个女人,但是还好,教学挺认真的。
Ok,那就好吧。但愿我的儿子能够保持自己正常的外形和举止姿态,不要像一个女生就好。
儿子不屑于讨论这个话题,他用眼神告诉我,妈妈你的担忧是多余的。
渐渐地,这位与众不同的卢克老师,逐步被大家接纳和喜欢,他用自己的热情和真诚,获得了师生的友谊和尊重。
所有辛苦的工作,他都会抢着去完成,所有遇到困难的同事,都能得到他的热心帮助,他的教学也极富特色,专业能力非常强大,仅仅半年时间,他就帮助班里所有的学生大大提高了数学成绩,几乎全部都在澳大利亚数学竞赛中取得了优秀的成绩。
我们的卢克老师,终于也赢得了学生家长的认可。
我依然无法接近这样的老师,因为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一直敬而远之,保持了距离。
我只记得,在学校里经常举办的周五课后聚餐时光里,每次都会遇到卢克。也有过善意的碰杯和交谈,我竟然也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和柔媚的样子。
喜欢听卢克用女性的视角,女性的讲述方式,女性的表情和眼神,天南海北地讲述自己多年游走天涯的经历,和广博的所见所闻。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和这样的人有所接触。我一向缺乏好奇心,不喜欢打探和询问别人的事,因此,在随后的时间里,我对卢克的个人生活情况一无所知。也不想了解。只要学生们喜欢他,并且学习能够进步就好。
在学校的秋季运动会上,我注意到了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教师的教师。
儿子告诉我,他叫乔,来自意大利,是个优秀的钢琴演奏家,负责教各年级学生的音乐课。
乔大约40岁左右,天生自带意大利人经典的慵懒和不羁的气质,永远穿着夹板拖鞋和白色休闲裤,有点皱巴巴的,而且好像忘记了使用皮带,有点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他总是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离群索居,从来不会参加学校同事们组织的任何聚会,有时候也会和身边的老师聊几句,而我,无法想象这个痞子样的老外是如何胜任教学工作的。
坦白说,我有点质疑乔的工作能力。
果然,开学后几个月,孩子们告诉我,他们不喜欢自己的音乐老师。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老师总是被学生气的发脾气,浪费很多时间在跟那些学生说话,让他们自己看英语电影或者动画片,根本不教我们学习任何音乐知识,也不教我们学钢琴。
哦,原来这样啊。我在考虑,是不是该向学校有关领导反应一下?
首先告诉孩子爸爸吧。
提到这位乔老师,老公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说:
我也注意到他了,从来不肯和大家一起活动,也不愿意和我们交流,不听任何的管束,太任性了。校长已经无法忍受,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继续留下他。
我又想起一些亲眼所见的瞬间,有时去学校参加一些开放日活动,乔老师和一两名年轻的女家长打的火热,还没有下班就在大门口乘坐女家长司机驾驶的豪车,一脸得意的离去。
那个女家长就住在我们小区附近,出门买菜也会经常见到,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永远一副不可高攀的表情,无法沟通。
后来的几个月里,我经常见到女家长和乔一起进进出出,手牵手的样子,仿佛两个人都恢复了单身。
可是,明明她们都有家室。只是配偶有时候不在这个城市的原因吧。
我告诉自己:存在就是合理。
一年之后,乔就离开了我们学校。
但愿这样的外教,不要继续在国际学校里继续混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