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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当时是清醒着的,还好我当时没有睡着,还好我当时没有被那规模为200多只羊的羊群冲昏了头脑,否则,我可能就不是单纯的被那个“老鬼”拂面而去了,说不定,我还会见到他……看着他从火堆里一步一步的向我爬过来……听着他边爬边对着我说“我来了……我要走了”……
甚至,有可能,很有可能,还会见到那个死了许久的老鬼的庐山真面目!
幸好没有!
这真是太值得庆幸了!
不过,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仍有些后怕,仍有些脊背发凉!
那可是我清醒的时候真切感受到的啊!
好吧好吧,这些不提了,终究已经过去。
我充分利用了在某些电影情节中“经久不衰”的“嗯,啊,哎,哦、额、咦”等诸多象声词,最终将母亲的问话糊弄了过去。说是糊弄,其实只是母亲不愿意深究而已。
后来,姥姥、姥爷和母亲都没有了睡觉的兴致,一直聊了很久很久。
而我,终于在他们无聊的谈话过程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上午。
大公鸡早早的开始打鸣,据说是叫了很久很久,但,丝毫没有影响到精神状态完全放松的我,直到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院子里廖谭医生和姥姥的聊天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姨,看您的精神状态不赖呀!”廖谭医生说道。
“你叔叔都和我说了,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呀!”姥姥激动的感谢道,“今天中午就在家吃饭吧,阿姨给你做几道好菜,你和你叔一起喝点酒。”
“谢谢阿姨的好意。这次就算了吧!”廖谭医生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说道:“古人有云:‘父在不留须,母在不庆生;饭前不训子,睡前莫训妻;师徒不对坐,叔侄不对饮。‘咱们不能破了规矩,既然您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姥姥见廖谭医生说了一大堆的道理,虽然只听懂了一句“叔侄不对饮”的话,但受文化水平的限制,也不知道用哪些四六对仗的句子才能接得上廖谭医生的“古诗词”,于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阿姨就不留你了,这不是给你准备了点自家的鸡蛋,你别嫌少。”
这次廖谭医生也没有再推辞,开心的接过鸡蛋,“谢谢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对对,别客气,和阿姨还客气个啥!”姥姥笑着回应道。
“那我就走了!改天再来看您!”说完,廖谭医生就离开了姥姥家。
在那个时候,鸡蛋可是村里的“硬通货”,可以在村里换取任何你想要的生活用品,比如烟、酒、酱油、醋、盐、米、面、油……只有想不到,没有换不到。
家里没醋了,大人就会和家里的小朋友说:“三娃,拿一颗鸡蛋去供销社换一斤醋去!”
“哎!”三娃一听十分开心,顺手去米缸里拿上两颗鸡蛋,少了一两个鸡蛋大人们当然也发现不了,拿上醋瓶屁颠屁颠的去打醋,顺便用另一颗鸡蛋换个雪糕吃……
鸡蛋为什么会从米缸里取呢?一来可以防止放在其他地方会打破,二来当时没有冰箱,放在米缸里更容易保鲜。
这是老一辈人最传统的保存鸡蛋的方式之一,现在年轻人知道的甚少。而且,现在多数人都住在楼房里,当然也不会有米缸面缸之类用来储存粮食的家具了。
所以,姥姥给廖谭医生拿的鸡蛋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次“治疗”的诊费。
甚至我一度怀疑,廖谭医生这次来表面上是为了探望,实质上却是为了索要酬劳。不过,“花钱看病”始终是理所当然的事,这里深究也没什么意义。
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但就在当天晚上,有一个不速之客到来。
当晚,姥姥的邻居——隔壁的一个奶奶突然来到姥姥家。
因为她是姥姥的同辈,母亲的三婶,所以我称呼为奶奶,而姥姥却习惯性的称呼为“她三婶”。
她们好多老姊妹经常在一起,靠打牌来打发除了务农以外的时间,自然都十分的熟络,所以三婶也不见外,进门后直接走到了里屋,顺其自然的脱了鞋,盘腿坐到了炕头上。
这时姥爷正坐在炕中间,和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见到三婶来家,抬头看了一下挂钟的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五(村里人九点睡觉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情),虽然心里有些纳闷,想着:“这么晚了,都快睡觉了,三婶还来家里干嘛呢?”
但又碍于乡里乡亲的面子,始终没有说出口,只好按照惯例打个招呼:“呦,她三婶来了!”
这个时候,姥姥也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的老姊妹这么晚来,想来定是有事,于是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么晚了,她三婶有啥事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碰巧,这一问,坏了,完全打破了家里的宁静!
“咳咳咳咳……”
三婶突然开始不停的咳嗽,止不住的咳嗽,就像哮喘病人那种上气不接下气一般的咳嗽,姥姥连忙端了一碗水过来,递给三婶,说:“她三婶,快,快喝点水!”
可能是刚刚咳嗽太严重,把嗓子咳哑了的缘故,三婶接过水一尝,用极其沙哑般好似“男人”的嗓音和口吻突然说道:“没放糖?”
“哦!啊对!就是没有放糖。”姥姥先是愣了一下,十分纳闷,心道:“她三婶不是有糖尿病,不能吃糖么?这次为啥还要喝糖水呢?”但来人是客,平日里老姐妹们关系也十分的融洽,喝点糖水又能怎样呢?于是姥姥赶忙找出白砂糖,给三婶的碗里放了点。
三婶也不客气,仰着头“咕嘟、咕嘟、咕嘟”几口喝下,满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十分豪爽的操着她那个破锣嗓子说:“再来一碗!”
我心道:“村里人都这么不见外吗?晚上来家啥都没说,大大咧咧的盘腿坐下先来喝水,还嫌弃没放糖?这是什么规矩?”我心里如是想着,但也不能质疑,毕竟她是长辈,作为晚辈的我,就乖乖的在边上看着就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婶连连喝了三大碗糖水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道“许久都没喝过糖水了,真他么好喝的很!”
“好喝就多喝点!”姥爷对三婶不甚了解,只道是姥姥的好姐妹,接茬儿说道。
喝完了热水,能够明显看出三婶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坐在炕头,所以肯定特别热。
想来三婶比我们有着更加明显的感觉,只见三婶不停的往下拉着衣领,同时念叨着说:“好热呀!怎么感觉这么热?”
拉了几下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于是三婶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也不管自己身在何方,管它三七二十一,毫无避讳的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起上衣来。
最初的时候姥姥也没觉得啥,心想:“脱就脱呗,反是冬天,里面也穿着不少衣服呢!”
可没曾想,三婶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直至把上身脱的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其脏无比”的,感觉有几个月没洗的背心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此时三婶的形象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除了那个大破背心还略微能够遮蔽一些隐秘之处以外,竟然和大肚弥勒佛的穿着打扮有几分相似,胸前的那一丝“春光”,额……其实是四十年后即将凋谢的“春光”,若隐若现。
当三婶准备要把最后一件背心脱了的时候,姥姥连忙拉住了她,强行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狠狠的瞪了一眼目不转睛的姥爷之后,使劲的的咳嗽了几声,说道:“她三婶,差不多就行了,即便再热,身上也得留一件衣服不是?”
“哦,对,现在我是女人……”三婶嘴里嘀咕了一句,但声音不大,姥姥姥爷确实没有听到她说的是什么。
我虽然听到了,但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心里甚至还有一些恶趣味的想法:“本来就是女人,自己还没点数么!嘿嘿!”
嘴上虽说劝说着三婶,但姥姥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心里想着:“三婶不是最讨厌那些平日里聊天说脏话爆粗口的人么,这次怎么自己也说上了?”
“而且,居然来我家毫无顾忌的脱衣服,也太……有点不可思议了!和三婶的作风完全不同啊!”
“奇怪,真奇怪!”
于是姥姥接着问道:“她三婶,你是不是哪里有些不舒服啊?需不需要我叫你家二小子过来,带你回去找小廖看看?”
“小廖算老几?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害得我……”三婶没头没尾的回答了一句,显然没有说完,然后继续“咳咳咳咳”的咳嗽了许久,姥姥生怕三婶出什么状况,于是又给三婶倒了一碗糖水放在边上。
大概咳嗽了五六分钟,终于咳嗽晚完了,三婶端起旁边的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糖水,问姥爷:“有烟没?”
“啊?烟?”这回轮到姥爷纳闷了,他本就有吸烟的习惯,周围也有很多吸烟的老太太,偶尔遇到的时候也会互相发发烟什么的,但是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个三婶也从来没有吸烟的习惯呀!
三婶异样的看着姥爷,等了许久见姥爷没有任何动作,便用右手摆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还在嘴边假装洗了一口,继续强调道:“对,烟!”
“她三婶,你说的是平时吸的那个……烟?”姥爷大脑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从兜里掏出烟盒,在空中晃了晃,再次喝三婶确定道:“你说的是这个,烟?”
“就是这个!”三婶迫不及待的从姥爷手中抢过烟盒,熟练的取出一支叼在嘴里,“有火没?”
“有,有有!”姥爷赶忙摸了摸兜,迅速寻找出打火机所在的位置,掏出来给三婶点上。
三婶猛吸了几口,闭着眼睛仰着头,似乎在享受着尼古丁在肺中徜徉的感觉。
看着三婶如此娴熟的动作,姥爷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笑了笑,心道:“别看三婶有模有样的,显得多么的正派,其实背地里……嘿嘿,也不过如此!”
三婶吸完一支又一支,吸完一支又一支,连续吸了七八支之后,到第九支才放慢了吸烟的速度,姥姥、姥爷,再加上母亲和我,四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偶尔皱着眉头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后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问,因为不管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不接茬,都不理,自顾自的享受着。
从她进门到现在,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姥爷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张口和姥姥说:“我去隔壁把她三叔叫过来吧,她三婶在咱家也不是个事。”
“行行行,那你快去吧!”姥姥点头催促着。
正当姥爷穿上鞋准备要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让他有些熟悉东西:三婶的鞋底上,粘着鸡蛋大一小块没有燃尽的红纸,红纸略带弯曲,还有拼接过的痕迹!
姥爷缓缓蹲下,心里有一种恐怖的情绪油然而生:“这,难道是今天凌晨我没有燃尽的那一张红纸?”
姥爷突然站起身,带着一丝恐惧大吼道:“你,不是她三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