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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楷见倒地的军卒一个个只不过是微微痉挛,无力反抗罢了,并未被伤及性命,进一步发狂的心绪这才缓缓放下,目视着即将到来的蓑衣客手指,全身的气势正不断汇聚,玄色的光辉笼罩全身,这是玄凝绝的外放之势。
那蓑衣客的身形没有停下的征兆,他同样感受到了赵楷发出的不同寻常的气势,然而指尖的雷霆却仍是一刻不停地在划着圆弧,将身前的一个个将士放倒。
这是不把赵楷放在眼里的意思。赵楷没有愤怒,只是用更加深邃的目光望向蓑衣客,灵力遍布全身,身上的感知力数倍提升,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动作,明白了整个过程为何如此的诡异。
那人脚步之下煞气涌动,手指之上却缠绕着最精华恶念的雷霆,两种截然相反而又相克的能力汇聚于一身,要么这人已经疯了,不怕承担自身反噬的后果,要么就是这人特别强大,所有的弊端他都不用在意。
赵楷本来已经做好全力应战的准备了,因为这样的两相怪胎,气势强大而诡异,必定极其难缠。
但现在,看清楚了所有的真相,赵楷反而松了一口气。雷霆确实是蓑衣客自身为之,自身所拥有的能力,而脚步下的瞬移功夫以及一旁汇聚的煞气竟然是他那双黑漆漆的鞋子所带动的能力。
煞气有些浓,时间又极短,所有赵楷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那双邪异无比的鞋子,他手中长刀竖在身前,指缝间的雨水夹杂汗水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滴落,青筋暴起的手臂舞动着,当先发起了攻势。
那正急速舞动着的身躯,撩起刀光无数的绚烂火花,让在场所有人再为一惊,还呆在地上起不来的张平,此刻目光中充斥着希望,与此地清醒着的所有同袍一同将赵楷看成了可以逆转局势的英雄。
蓑衣客终于双手齐出,脚步也不再继续向前,但是诡异的煞气以及眼花缭乱的步伐仍在,这意味着他脚下的靴子竟然相可以当于一门极其高妙的轻功身法。
赵楷没有一开始就用最强手,刀法他本身并不精通,只是在地底修罗场被教官按照寻常的刀法教过一段时间,这样教出来可塑性强,可以融入其余各种风格的刀法,如今的赵楷大开大合之间与刚才张平所施展的武力不相上下,对底层战阵狠厉刀法已经登堂入室。
赵楷更兼身体灵动,素质极强以及玄凝绝的增幅等等优点,才没有像张平一样三两下被打翻在地,但是能看得出来,那蓑衣客躲闪进攻之间仍然留手大半,应对地不急不缓,游刃有余。
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交流,赵楷身为军人,面对盗匪如此作为才符合男儿血性,啰啰嗦嗦反而会弱了气势,那蓑衣客其实是想问两句话的,毕竟军中大头兵有如此实力却非寻常,但是对方二话不说,大刀直接当头劈来,他就没有一点兴致询问了。
赵楷尽量表现得很吃力的样子,用以放松对方警惕,而蓑衣客显然也没有把赵楷当作一个可以势均力敌的对手,所以在刚开始的试探之后,攻击越来越猛,雷霆之力仿佛真的取自九天之上,源源不断。
刚才那一击已经堪比火药爆炸后的威势,一个浅浅的大坑出现在刚才赵楷所站之地,雨水冲刷着的土壤都被烤炙地全黑,烧焦的难闻味道顺着风雨飘向附近所有人的口鼻,令得他们胆战心惊。
在其他人眼中,赵楷是极艰难地侥幸逃脱,轻便的铁甲上还隐隐能看到黑色的变形金属区域,所以赵楷此刻还在极其逼真地演着戏,大口呼吸着山间潮湿的空气,长刀挡在前方,警惕地盯视着蓑衣客那兜帽下漆黑的一片。
“你很强,这个年纪与我当初的实力都相差无几,缩在军中当个大头兵委屈你了。”
幽幽地嗓音清雅婉转,分不清男女,只当是对方修了特殊的功法手段。
赵楷没有任何言语,还是一副争分夺秒休息喘气的模样。
“我这山中独居正好缺一端茶童子,不如你来跟我混,我可以保你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
“那他们呢?”赵楷眼光扫着地上躺下的同袍们。
“他们?自然是统统杀掉了。”
赵楷目光血红,这下是真的被激怒了,但是演员的自我修养还在,与之前同等程度的玄凝诀加身,大跨步向前,手中刀锋在雨中闪亮非凡,激起数层断流的水柱朝蓑衣客扑去。
“不自量力。”这句极为老套的自负话语令得赵楷在心中一阵冷笑,鱼儿上钩了。
雷霆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这次直接攻向赵楷要害之处,雪亮的刀光挥舞间,慌忙挡下数招,还没来得及再次进攻,蓑衣客的手掌就拍到了赵楷柔软的小腹上。
雷霆耸动,金光大放,在所有人都以为赵楷必死无疑之时,却见金光与雷光交叉缠绕,没来由地斗争起来不相上下,连带着蓑衣客的右手都不得动弹。
金光诀的威势全开,赵楷对灵力的掌控已经趋于熟练,所以这次金光才能如毒蛇般缠绕住那人的手腕,雷霆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带着那只手也陷入了束缚中,陷阱完全起效,赵楷没有多做得意之色,刀光猛地下劈,砍向蓑衣客那被金光绑缚在自己小腹旁的右手。
刹那之间,电光大放,冲天而起,直上九霄,与天空中不时发出的闷雷声响遥相呼应。
刀还是没有顺利劈下去,那人的雷法确实已经登堂入室,这次连金光诀都没奈何住对方的突然爆发。
退后几步,蓑衣客终于缓过神来,冰冷地开口,“你竟然一直在隐藏实力,一个小辈都如此难缠,看来我龙窑州人才济济呀。”
战斗一波三折,到此才有势均力敌之象,地上所有的军士都吐出一口心中淤积的浊气,望向赵楷之时无一不神采奕奕。
赵楷将长刀逆向扭转,以握剑的手法重新拉开架子,双腿之上金光闪耀,与胸膛处的金光共同构成两极,周围的雨水都在莫名其妙的气场下减缓速度,分开了雨幕。
蓑衣客那边雷霆之势再不压制,保持着巅峰的直冲九霄的姿态,黑色的煞气自脚底升起,如抹了油一般火力全开,速度快得惊人,撩起数道残影,与同样不可捉摸的赵楷战到了一块。
张平没有想到周密的计划施行后会是如此结果,但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太过鲁莽,对这一个山寨了解不够,魔道的一个山君就差点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多亏了离阳这深藏不露的小子,唉,如果这次能安然无恙的返回,定要将你举荐给莫将军,不管能不能再次直接官升,这样的人才都不能埋没了,一定要他在高层的视线中好好作为才是。
周围的误伤者数不胜数,但多是不能动弹的尸体,大部分清醒着的盗匪以及军士无不狼狈地逃离战圈。
雷光与金光交错而落,就像是天地织造的一段美丽的织锦,不断地在雨幕下勾勒出绚烂的图画。
然而烧焦的怪味和着血腥气弥漫着,令所有人都心惊胆颤,相隔几里地的村落中或许有人会喜欢这场烟火盛会,但靠近战场的所有人无不感受着恐怖的无形压迫力,强忍着要被肆虐的灵气撕碎的痛感。
一切都很快,快得让人看不清楚所有的动作,再加上雷光金光的渲染,等大家可以看出二人状态时,局势已然反转,那名深藏不露的年轻军士不见丝毫疲惫,但是蓑衣客的裹着油布的挡雨兜帽已经被撕碎,露出了颇为年轻的清秀脸庞。
是个女子,而且还颇为年轻。
赵楷也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对方黑暗下隐藏的一定是张或丑陋或苍老的面容。
敌对着的火药味仍然弥漫,赵楷没有时间去思考对方身份上的异常,开口调侃一句,道:“你脚下的靴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只不过煞气重了些。”
“凌平附近我听说有一魔道宗门,名为陆沉,口气极大,其中胡乱敕封许多山君河婆,在各地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如今看来确实有些门道。”
地下的修罗场对这种繁杂的知识传授起来向来无所避讳,有什么就让大家记什么,至于你能不能记住,我的授课方法会不会影响你的记忆,他们从来不考虑,而所有弟子为了活下来,都激发起自身潜力,必要总结独属于自己的一套记忆方法,而赵楷对这种门道摸得很清楚,他记忆力又好,所以对这些零散的知识牢记在心。
“有个识货的,看来我是碰上硬茬子了。”
蓑衣客的面容上带着些许戏谑神色,脚下煞气重新汇聚,没有再大打出手的意思,僵持着,拖延着时间,赵楷看出来了,这人要么是准备逃跑,要么就是以特殊手段联系了帮手,如今在等救兵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