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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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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赵楷一行二百余人融入了搜查线索的队伍时,除去望夫山附近人影来来往往忙碌个不停,绵延千里的伏牛山脉中还在因为人心浮动而催生出的欲望在进行着许许多多无人知晓的事宜。

    先说龙窑州与庆华州相接的连山地界,一座气派华丽的阁楼正在深山人不知的地方熠熠生辉,散发着其独特的魅力,金丝楠乌木上的土腥味还未完全散去,显然刚刚出土,这种需要经历长时间木制演变的金丝楠乌木保存极为严苛,金黄色的丝线象征着高贵和威仪,完全是有价无市的局面。

    阁楼别处红漆未干,甚至还留存着破土动工的痕迹,竟然是刚刚建成的崭新阁楼,这就太过惊世骇俗了,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而且这人脑子显然还要有些不好使才会选择在这里建造阁楼,可能是一位崇尚锦衣夜行的土财主,不过也是在无此必要才对,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处阁楼显然有人居住,树木掩映之下的荫凉地带,有二人坐于石桌两侧,兴致勃勃格调高雅地正下着一盘围棋,其中一人身着华服,其上竟有数条龙爪显映,金黄色的威武龙头同样不可小觑,而且显然不是那些充门面的大逆不道之徒,因为此人说话行事不由自主便会显露出十足的贵气,一举一动间自然娴熟,似乎很是享受身上这身胆敢雕龙的锦缎华服。

    对面坐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虽然相比之下样貌,气度,衣着等各方面都低了对面一个等级,但若将此人单拎出来也是个气派十足的贵人了。

    此时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气氛很是恬淡安详,两人之间的交流很有意思,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一言一行都带着绝对的忠正诚恳,态度谦卑却不给人一副狗腿子做派,虽然做的也是效劳主子的苦差事,却明显属于那种最高等级的效力者。

    对面身着雕龙华服的男子倒是很少说话,只是听着对面不断告知消息,面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只是有着如风般轻抚人心的妙用,让人们感受到温暖的同时,还有无形中的自信和上位者的睥睨气概,这种资深政治人也极难修练出来的笑容却在这幽深的山间显露无疑。

    “事情一波三折,估计来人要王爷久等了。”

    “戏台子已经搭好,多等几时又有何妨?再说了人家能够遵守承诺已经给足了颜面,事情来来去去的自然要多费些功夫。”

    “只是魔宗那些废物的失误却是损失王爷多年的心血。”

    “欸,不能这么说,他们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嚣张跋扈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一不小心翻了船就不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说到这里,雍容男子话锋一转,阴狠地说道:“魔宗这些个不堪大用的东西,污点太多,又上不得台面,既然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完,我也早就想将他们抛弃掉了,有这份闲工夫还不如去培植几个真正能堪大用的势力呢。”

    “只是王爷,此番痕迹暴露太多,估计有胆大的人会追查过来。”

    “你真的不明白?”雍容男子戏谑地望向对面忠实的奴仆,只见对方一脸的无辜模样,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迷惘之色。

    雍容男子也不管对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只是很中意对方表现出来的愚蠢模样,笑了笑就随意说道:“此番是故意露怯示弱而为,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总是会自行脑补一些可怕的事情,咱们的武宗皇帝有多英明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若是一直没有动作对方才会真正地重视我们,但是若我们适当的漏出马脚,就像是个无知又无畏的蠢材,被他们抓住了尾巴辫子,才能麻痹对方的警惕不是。”

    管家模样的忠仆一脸的崇拜之色,以至于雍容男子不得已都被气笑了。

    “别太过头了,你这样下去才是真正的不知礼仪了。”

    “王爷,小人这不是看您这些天忙忙碌碌地太过辛苦,这才想到这个粗俗的法子想要博您一笑嘛。”

    “哈哈哈。”雍容男子放下手中棋子,大跨步向着楼阁行去,边走着边朝后方挥手,示意今日就到这里,微风浮动,树影婆娑,衣袖也荡漾层层好看的涟漪,被唤作王爷的男子举止潇洒,意趣十足,哪怕在这荒山野岭也会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阁楼中有专门负责酒食的小厮,来来往往地各自忙碌着,行事利落干净,就像是一个真真正正地建在山中的酒楼,只是所有人身上散发着的压迫感又将凡俗之辈直接拒之门外,显然只是为王爷一人准备的雅居。

    在伏牛山脉这连绵不绝的山岭体系中还有一令人望而生畏的地点,那就是处在山脉中段临近留影江的险峻山岗独龙岗,更加巧妙的是这里与大奉鼎阁地界仅一江之隔。

    大奉的鼎阁本就是一个突兀的地界,它贯通了大奉西北面的蛮族诸国,如一个窄窄的针刺深入到了遥远的大江之外,就因为这里的特殊位置,二十年前一场不为百姓知的大战就在此处进行,大奉和大楚彻底抛弃了和平的理念,双方有来有往共同拉开数场惨绝人寰的大战。

    当时的留影江中尸横遍野,满江尽红,虽然留影江为两国边境地带,然而还是有人巧合之下看到了这番奇景,这偶然走漏的消息还是令得愚昧无知的百姓们更加笃信神佛。

    那场一波三折的大战到最后也没有个结果,以双方共同鸣金收兵为结束,等军队撤退出山,大楚高层才知晓伤亡到底有多么惨烈,也正是这一战的末尾雷森力挽狂澜于即倒,成就了永平王世子雷森的少年天才之名,险胜的说法只是最后被加上去的,实则楚、奉双方全部没有讨到任何好果子吃。

    当尘封的往事随风散去,一切苦痛似乎都被时间磨灭,到得如今只留下了独龙岗上的满山坟冢。

    此时的雷森正站在独龙岗的山顶,面色戚然,双目通红,他在不知不觉中又回想了一遍当年往事,当年那个少年英雄如今已经不复存在,唯有一个不人不鬼的破布在为兄弟们祭奠。

    “不知道你们泉下有知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兄弟,当年我发下宏愿接引了你们不屈的意志,说好了要替你们更好地活下去的,谁知如今物是人非,连我所修宏愿都变了。”

    两条布带紧紧缠着一瓶烧酒,然后朝地上缓缓洒尽酒液,一条布带象征性地抹了一把大幕布上的两颗突兀的双眼,声音颤抖地说道:“不管你们认不认我这个兄弟,我都不会忘记你们,忘记我们共同浴血奋战的岁月,等我扫除冤屈,报得大仇之后,我再去找你们团聚。”

    破布潇洒转身,迎着山风,闭上双眼感悟着天地间熟悉而清晰的自然之力,它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在恢复情绪,并且等待着什么,此番作为确实很适合随时应对周边可能会出现的变故。

    终于破布还是等得不耐烦了,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道:“阁下还是出来吧,您这样拖着浪费彼此的耐心真的好吗?”

    一人凭空出现在破布的身旁,大笑道:“这不也是无聊嘛,再说了我要是随便出现估计你也不会搭理,还不如这样先等你开口。”

    来者胸口之上金色的烙印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古怪的图案交叠错乱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这与当初凌平出现的黄泉印记一般无二,只是破布向身旁瞟了一眼后,竟也笑了,雷森的嗓音恢复如初,深沉幽邃,“黄泉的人?”

    来者高深地点了点头,答道:“嗯。”

    然而预料之中的诧异没有到来反而是一阵开怀的大笑,其中或多或少带着些许戏谑,“可别扯了,黄泉的大能们一个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得其乐,让他们来管理世间俗事简直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难,你也别说什么其他理由了,反正你这套路在我这行不通。”

    这次轮到来者吃惊了,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的心绪,想了想雷森以往的事迹自觉对方不是试探,也就彻底放下伪装以真面目示人了。

    当一切的圣洁光辉彻底消失,对方连面目都没丝毫的遮掩了,俊逸的脸庞上带着历经风霜过后才有的深沉气度,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还在凌平扮过黄泉前辈的刘庆。

    雷森这才扭头望去,笑意吟吟。

    “行吧,那就以真面目示人呗。话说你就不怕刚才我真的是个多管闲事的黄泉的前辈?”

    “话说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刚才也是在咋呼你呢?”

    刘庆无言以对,自觉自己在对方面前竟然也似个被捉弄的后辈。

    “别觉得丢人,论年纪你应该确实是我的后辈。”

    刘庆装作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引得雷森再度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一个破布笑起来也就是随风飘的幅度更大了,但是对于雷森这个负重前行的灵魂来说实属不易,说实话刘庆活跃气氛的手段确实不差,顿时刚开始的剑拔弩张意味彻底消失,接下来两人表面上就好像老友闲谈,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诉说着,但实则背地里还是明争暗斗不断,各种试探一点也不消停。

    “在我看来能这么言行无忌潇洒游于世间的人物要么实力强到发指,要么背后有强横的实力支撑,虽然大能境已经不弱,但还不够,既然你不属于第一种,那么你背后的势力....”

    “竟然能真正地混入黄泉而无人阻拦,在我的认知中,什么万邦、罗网、玲珑阁之类的纵横六国的势力都没这么大的手笔,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你是万瑶宗的人。”

    “我可没说什么,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不过我可听说当年万瑶宗来人要吸纳你入宗门,还请你去做三大行刑者之一的持剑者,却被你一口回绝了。”此刻的刘庆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敌视意味,就像是个不服气的孩子,在与对手时刻做着斗争。

    “你这个表情真有意思,万瑶宗没找错人,这种直率的性格正适合用来握剑,况且现在的我已经不适合再向世间挥剑了,你跟我争又有什么意思。”

    能看得出来,刘庆本来就没想着隐藏自己的身份,面对这个正负重前行的前辈他其实是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