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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一早,上官敏带着所有使官,玉衡带着迎亲卫队前往西凉王宫。
卫队守在王宫外纹丝不动,竹卿听到礼乐声,知道是公主在拜别西凉王和王后。
随后公主仪仗出了宫门,五公主坐在马车里竹卿看不清她的长相,玉衡下马行礼,而后再次上马,和亲队伍出发。
返程时的人员分配和来时大相径庭,作为卫队长,玉衡走在最前面,五公主居中,上官敏带领的文官在末尾,队伍最后则是一半守卫,负责队末的安全。
和亲队伍出了西凉境内,送亲队伍大半返程,只剩千余人行走在漫漫古道。
狂风起黄沙漫天,这种天气下行军尚且不易,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位娇生惯养的西凉公主和她的两位婢女。
玉衡叫停大军,躲进一排胡杨林后暂避风沙。
来时早有防备,竹卿拿出一块纱巾系在脸上以挡沙尘,其余人也纷纷系好。
五公主的车盖下都缀着铃铛,在狂风下听起来尤为清脆。车盖装饰华丽至极,多为明艳的大红色和金色,在一片黄沙和杨树林中极为显眼。
众人躲在马腹下避风,竹卿正埋头捂着口鼻躲着,忽有一人蹲在她身旁,扬起身上披风将她罩在披风下。
“你…”竹卿正想让他别这么显眼对她好,嘴立刻被玉衡捂上。
“别说话。”玉衡在她耳畔道。
竹卿立刻闭上嘴,因为她感觉到刚才张嘴的时候吃了一口沙子。
估计一刻钟后,黑云散开,太阳重现当空。
一行人纷纷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沙子,玉衡对卫勉道:“去看看上官大人如何。”
卫勉领命,去队伍后方查看。
玉衡则去了西凉公主的车驾下,对马车里的人道:“五公主,风沙已经过去了,公主可还安好?”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本公主一切无恙,多谢将军挂心。”
玉衡不再多言。
恰好卫勉带人从队末赶回,听卫勉亲口说所有人员和文书都没出岔子后玉衡才松了口气,组织队伍继续前进。
如此小心翼翼行进两日,某日快到下午时眼前出现一大片绿洲,空气也不像前几日那么干燥了。
所有人的心情松快了不少,在一块草地上休整,顺便解决一顿饭。
马车上有提前备好的饼和腌菜肉干,不远处就有条河,早有人拿着桶去河边打水,澄清后煮沸饮用,就着干硬的饼子也算是一顿饭。
竹卿将捡来的柴火一块块扔进火堆里烧水,干透的枯树枝噼里啪啦的响着,火苗舔舐锅底,水已经快开了。
背后人声喧闹,竹卿无意回头看去,原来是西凉五公主下了马车。
除了玉衡外其他人皆单膝跪迎,这也是竹卿第一次看到了五公主的长相。
五公主身着一袭红衣,用一块长丝巾遮住了半张脸。眉眼不同于长安女子的温婉,更多了些英气妩媚,在风沙漫天的西凉她竟如同一支娇嫩的荷苞,白皙无瑕。
身姿裹在红纱中更显曼妙,一双素手好似葱白细长完美,恰似竹卿心中没有受过一丝烦恼的公主模样,可见西凉王有多疼爱她。
如此姣好的容颜,竹卿自愧不如。
五公主客气的请众人起身,竹卿刚好在玉衡的脸上看到一抹惊艳之色。
待五公主看清玉衡的相貌后,心里暗叹父王曾在她面前称赞玉衡乃少有的俊秀潇洒,她还不信。
如今亲眼见了,果然不一般。
五公主走到玉衡身前,行了西凉的礼数:“一路平安到此,多亏将军庇佑。”
玉衡弯腰回一礼:“五公主客气,公主怎么不在车里坐着,外面杂乱,臣担心扰了公主。”
有人端上两个小凳给五公主和玉衡坐着。
“总是坐在车里怪闷得慌,我看你们在外面生火烧水,比我在车里好玩。”五公主性格开朗,一点不见外,“我听父王说你是中原王府的世子,你叫什么名字?”
“宋玉衡。”
“我叫琦星,就是美玉的意思。以后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不用再叫我公主了。”琦星笑容明媚,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
“臣不敢。”
琦星道:“西凉到长安数千里远,你护我平安,我当你是朋友而非什么世子,朋友之间就该称呼名字而不是叫什么公主。我不管,以后我就叫你名字了。”
琦星的友好让玉衡不忍十分拒绝,低头默认。
竹卿在十几米外听不到二人的对话,耳边只有柔和风声和鸟叫。
“火太小了,我帮你吧。”一人坐在她对面,往锅底下添着干柴。
竹卿似乎记得这个人,好像叫 …白清一。
“你是…白校尉。”见萧景梧那天,这人也在场。
“姑娘好记性,听过一回属下的名字就记住了。”白清一意外,竹卿还能记得他的名字。
“白校尉客气,你是校尉,我不过是随从士兵,哪敢让校尉自称属下。”
白清一虽然品级不高,倒也实实在在有官阶在身,她不过是额外添进来的护卫。
白清一笑着摇头:“将军琐事繁忙,无暇顾及姑娘,姑娘若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就行。”
“你们将军是忙,公主相邀,他如何推辞得了。”
竹卿折断一根木柴,劈手扔进火堆。
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玉衡,他依然和公主相谈甚欢。
竹卿的不悦被白清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水开了,咕噜咕噜冒着白气,白清一借口水汽直往他脸上扑,换了位置坐在竹卿身边,恰好挡在竹卿和玉衡之间。
“水太烫了,晾晾吧。”昨日被热水烫着之后,竹卿看见滚烫的东西心里就发怵。
“你别怕,一会我替你灌水袋。”白清一道。
竹卿谢过白清一的善意,本打算熄了火堆却被白清一拦住。
“都这个时辰了,今晚大军估计就在这儿安置,你现在熄火堆未免太早了些。”
竹卿看看四周,果不其然没有人动。
“那就这么放着吧,我去四处走走。”
“刚好我也无事,竹卿姑娘不介意和我一起吧。”白清一道。
竹卿嫣然一笑:“你不嫌累就行。”
脚下是有些沙质的土壤,呈灰白色,遍布整个河滩,人踩在上面一走一个脚印,触感微软。
靠近河边植物多了起来,几个灌木丛相映成趣,缠缠绕绕的长在一起,还有几株野荆棘丛,生着尖利的刺警告着靠近的人。
竹卿捡起一片石头,倾斜成一定角度扔出去。
水面泛起朵朵小花。
白清一赞许道:“竹卿姑娘水漂打的不错,手上有力道,你莫不是会功夫?”
竹卿被他的猜想逗笑:“我若是没有些功夫,如何能进得了迎亲的卫队。”
白清一望着水面道:“也是。”说罢,同样扔了一块石头下去。
远处的水面上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大鸟,展着翅膀掠过水面寻找着猎物,有了目标后一个猛子扎下去迅速起身甩一甩羽毛上的水,飞走又飞回。
“也不知道它们抓到鱼了没有…”竹卿看得入迷。
“若是没抓到,在其他鸟面前岂不是很没面子。”白清一懒洋洋道,“尤其是在心爱的姑娘面前。”
“哦?”
竹卿脱口而出:“莫非白校尉有了喜欢的姑娘,才会有感而发。”
白清一咳嗽一声。
“我今年十八,还未到婚娶的年龄。”白清一顾左右而言他。
竹卿耸耸肩:“到不到年龄和有没有心上人是两回事。”
白清一笑笑,不发一言。
竹卿也不再多说,两人静坐在河边,看着夕阳落下。
卫勉盯着两人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