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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干什么?你也想去钓鱼?”竹卿想从苏叶嘴里取下草枝扔掉,苏叶扭头咬紧了草枝往后直躲,最后还是被竹卿掰过脸硬生生揪下来,没好气道:“让先生看见又该说你没个正行了。”
苏叶撇嘴,满是不服气:“像陈臻那样的就是有正行,人家可是秀才,你要是喜欢你去找他!”
也不等竹卿,快步进了院子。
竹卿愣在原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冲她发什么脾气。
遂朝屋里喊道:“不就是不让你去钓鱼吗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你要想去那就去啊…”
无人应声。
连晚饭也吃的别别扭扭。
黄婶一个劲笑眯眯给她夹菜,却绝口不提今天去见陈臻的事,魏之依旧和席先生斟酒对饮,商量着园里的木瓜熟的正好要请人采摘。
苏叶低头闷闷扒饭,连菜也不吃几口。竹卿好心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肉,他拨到一旁装作没看见。
她何时受过这种冷遇,竹卿也憋了气,不再搭理苏叶,自顾自吃饭。
直到三日后再去赴约,苏叶还是没有理她,竹卿从院前的石榴树上摘下一个红艳发紫咧了口的石榴,剥了皮边走边吃着。
岭南水果甜的要命,竹卿剥了满满一掌心如同红宝石的石榴籽,全吞进口中,果汁迸发如同糖水般甜滋滋润着喉咙,枯燥无味的路程也有趣了许多。
只是她耳聪目明,很快就听出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这条路是山里抄近道的小路,平时少有人来,竹卿猛地回头,果然看到苏叶慌慌张张的躲闪。
“出来吧。”竹卿吐出一颗没滋味的石榴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不知所措的苏叶。
苏叶带着少年人的执拗不肯主动上前,竹卿不愿伤他面子,主动牵过苏叶无奈朝他道:“那就一起走吧。”
山间小路自有一番美景,往日她和苏叶一同去黄婶的荔枝园采摘荔枝时,也是如同今日一般边走边玩。
“你要想跟我们去钓鱼好好说不行吗,我可是你姐,还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竹卿玩笑着扔颗石榴籽在苏叶身上,苏叶也不恼。
两人同行,时间也过得快了些。
来到和陈臻约好的地方,陈臻已经摆好了鱼竿鱼线,等着竹卿来。
看到竹卿身旁的苏叶,陈臻微怔,脸色僵了僵随即恢复如常,只客气道:“苏叶也来了啊。”
“他听说咱俩要来钓鱼,也想跟着来,园子里没什么活要干,他整天闲着也没事,我就带他一起来了,你别介意。”黄婶的果园才不是没活干,她不随便编个借口,怎么应付陈臻。
陈臻的视线耐人寻味,而后垂下眼帘轻笑:“不过就是多了个人,有什么介意的,只是我只准备了两副鱼竿,平安,这副给你弟弟,我们用这个吧。”说罢递给竹卿一副鱼竿,留一个给苏叶。
陈臻熟练的穿上鱼饵,将鱼钩抛入河中。
苏叶在竹卿右手三步外,拿着鱼竿自娱自乐。
“我当你只会读书,没想到你还会钓鱼呢。”竹卿一手托着下巴,忽闪着浓密的睫翼侧首回看陈臻。
陈臻的目光移向宽阔河面来往的渔船,渔夫撑着竹竿使船快速的移动着,浅笑开口:“我幼时也淘气,和伙伴爬树摘果子下河摸鱼,钓鱼钓虾更别说了。后来开始念书,玩的时间就少了,不过爹娘许我每旬休息两日,这两日时间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竹卿算了算日子,眨巴着眼睛道:“那这么说,你这旬的两日已经用完了。”
和她第一次见面是一日,钓鱼又是一日。
看竹卿的眼眸满是不可置信,陈臻忍不住笑道:“你算的没错,不过来见你的这两日不用算在里面。”
“为何不用?”
“要真这样算,我一月满打满算只能见你四次,爹娘催我早日成亲,又不许我出门会佳人,如何能成亲?”
竹卿咯咯直笑:“你说的很对。”
苏叶闻声回眸见两人相谈甚欢,阴沉着脸扭过头去。
忽见鱼线摆动,竹卿紧张的攥紧鱼竿,摆动幅度越来越大,拖着线直晃,竹卿用力提起鱼竿,钓中了一条长约三寸的鲫鱼。
竹卿拿下鲫鱼放入网中,说不出的得意和骄傲,回头看陈臻,他也为自己高兴。
九月的阴雨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起了风,太阳还在空中挂着,暴雨就落了下来,三人只好找地方避雨,河边只有几棵树能挡风遮雨,就都躲了进去。
所幸没淋到多少雨,不至着凉,暴雨如注倾泄倒别有一番景象,竹卿伸出指尖去接雨玩,恍然间思绪翻涌,感觉这景象熟悉不已。
仿佛也是一个秋天,一场急雨,她和一翩翩少年同在树下避雨。
好似当年的景象重新上演,不过是身边的人变了。
竹卿以掌心扶额,头痛欲裂。
苏叶见状忙扶住她,解下随身所带的药丸塞在她口中。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苏叶对此习以为常,可竹卿每次头痛后总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席先生说或许是现下她所得知的东西对她的刺激不够,才会徒劳无功。
竹卿吃了药丸舒服许多,只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竹卿突然头痛险些晕厥,这番情状倒让陈臻吃惊。更让他意外的是苏叶对竹卿的照顾不可谓不细致,随身携带竹卿所需的药丸,一眼就能看出竹卿的病症及时处置,倒显得竹卿是妹妹苏叶是兄长一般。
陈臻关切道:“你时常如此么?”
“不是。”竹卿平稳了思绪,“偶尔在特定的场景才会难受,但我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是烦得很。”
“倘若忘了的都是不好的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陈臻脱下外袍披上竹卿的肩头,“先披上吧,看你冷的手都抖了,我听闻你有寒症不能着凉,这秋雨最是阴寒对你身子不好,你不必推辞,我一向不怕冷的。”
陈臻也算细心,竹卿不禁对他有好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