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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点了两根蜡烛,烛光微弱几乎照不出光亮来,纱帐里的女子被绑住手脚倚在床边,烛火摇曳下平添了几分柔美。
玉衡撩起纱帐,心怦怦直跳。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眼前,如此近距离的看她,仿佛她从未离开,还是三年前的样子。
情不自禁抚上竹卿柔嫩的脸颊,玉衡喉头微动,想起卫勉说的不知她是不是刺客,又急忙撤回手,搬了椅子坐她旁边,不眨眼的看她。
他多想问问这三年她去了哪儿,都经历了什么,身边的男人是谁…
会是她的夫君吗?
这个念头骤起,胸口绞痛。玉衡不敢想,如果她已经成亲,他当如何?
思绪纷乱。
润禾进来又添了几根蜡烛,照的屋里亮如白昼。
床上的人有转醒的样子,玉衡站起身,走过去看她。
竹卿睁眼,面前的男人正以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她想下床,却发现自己被捆住了手脚。
他是坏人吗?
长的这么好看,不像是坏人的样子,竹卿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眼前的男人似乎很吃惊,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竹卿又问道:“苏叶呢,你把他也抓起来了吗?”
男人笑眯眯的答道:“你说的苏叶,是你的夫君吗?”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眉眼弯弯像藏着星星在里面,竹卿觉得他没有那么可怕,实话实说:“他不是我夫君,我还没有成亲呢,他是我弟弟。你是谁?”
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过来,温柔地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半跪在她面前粲然一笑:“我叫宋玉衡,忠顺王府的世子,也是你的未婚夫君。”
“你认识我?”竹卿激动的立起身,谁知道脚下无力,朝旁边摔了过去。
玉衡扶起她坐在榻上,意有所指:“你的腿…没事吧?”
“以前受过伤,冬天就会发作。”竹卿还记得正事,追问道,“刚才我摔倒的时候你叫我阿卿,你是认识我吗?”
玉衡低头似在思考,又仰头轻笑回答她的问题:“没错,我是认识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不记得我了。”
竹卿沮丧道:“三年前我从悬崖上摔了下去,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你弟弟救了你?那后来呢?”
“是他和他师父救了我,后来我们去了岭南,先生临终前让我回长安寻亲,所以我才会来长安。”
竹卿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玉衡放下心,眉目舒展开来,轻声细语道:“原来是这样…你是唐家二小姐,我的未婚妻,三年前我和你一起去山上游玩,因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我把你丢在了山上,结果你迷路了,天黑也没走下来,我带着人去找你,才发现你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那你既然认识我,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玉衡眸光骤然缩紧,淡淡道:“那人是我的属下,他会错了意,就把你绑了带过来。至于你弟弟…我们以为你被他挟持,怕他伤害你,才把他抓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竹卿回想着刚才说的话,好似没什么不妥。
“你不会骗我吧?”竹卿突发奇想,万一他是坏人呢。
玉衡失笑:“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嫁给我吗?”
竹卿天真的点点头。
玉衡嗤笑:“上京城想嫁给我和我结亲的女子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我还用得着去骗你。”
原来他这么受女孩喜欢,竹卿突然就不开心了。
“那你怎么不和她们成亲,还找我回来干什么?”竹卿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生气了?”玉衡在身后拽了拽她袖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孩子脾气。”
人家和自己第一次见面,还对自己这么客气,竹卿也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僵硬道:“没有。”
“我不跟她们结亲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等你回来。”玉衡含情脉脉凝视着她,“还好你回来了,阿卿,我好想你…”
玉衡的气息越来越近,将要贴上她唇的瞬间她不由小声叫道:“宋公子…”
“怎么了?”玉衡温声道。
“我…我…”我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和这个人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要亲她,哪怕他说是自己的未婚夫,竹卿也无法接受和刚认识的男子这般亲近。
玉衡有些尴尬:“我倒忘了,我虽熟悉你,可对你来说我却是个陌生人,是我着急了。”
“宋公子,你刚才说我是唐家的女儿,可否带我去唐家认回父母。”竹卿不敢相信他一面之词,还是要见见别人才能安心。
宋公子。
玉衡对这个称呼有些玩味,答应了竹卿的请求:“那是自然,你我要成婚,必得先禀明父母。只是明日是二月二,圣上要与民同乐,我是羽林军统领不能擅离职守,这样吧,后日我陪你一起去唐家见你父母,你觉得怎么样?”
竹卿没什么不同意的,想起苏叶,问道:“那能不能先把我弟弟放回来,他不是坏人。”
这个要求…玉衡目光闪动,不露声色道:“他被当做罪犯抓进县衙大牢,结案需要时间,且明日官员都忙于天子出行这件大事,怕是无暇顾及你弟弟的案子…”
看竹卿微露失望之色,玉衡补充道:“我可以跟县衙打个招呼,不会对你弟弟用刑,好吃好喝待他就是了,保证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弟弟,如何?”
竹卿才绽出一个极亮的笑容来。
天色已晚,玉衡不能停留太久,然而到底忍不住想靠近她的心,短暂的和她相拥而后分开。
看到竹卿涨红的脸和耳朵,玉衡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叮嘱道:“明日别出门,人多杂乱,免得你认不出回来的路又走丢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找润禾就行。”
说罢依依不舍出门去了。
一出门就直奔县衙大牢,刚好在门口遇见审完苏叶的卫勉有事和他禀告。
“说吧,问出了什么。”玉衡平复好心绪,刚才在竹卿面前差点忍不住,知道卫勉这边的消息,他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卫勉道:“这小子叫苏叶,自称是竹卿的弟弟,和竹卿一起来长安寻亲。”
玉衡点头,这倒不假。
“说是三年前在一处城南的一处悬崖下救了竹卿,后带她去岭南长住,苏叶还道…竹卿姑娘失去了记忆。”
“和竹卿说的一样。她刚醒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生怕她看见我要跟我拼命,可她倒像不知道我是谁一般,还对我客客气气说话,我试探问她才知道她没了记忆。还怕她是装的,可既然苏叶也这么说,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玉衡擦了擦手心的汗,“还问出了什么。”
卫勉难为又有些不忍道:“苏叶说,他和他师父救回竹卿治伤时,才发现她断了两根肋骨,四肢骨头全断,手脚筋脉皆断。将军,竹卿的武功…怕是废了。”
手里的帕子落在地上绵软无声,玉衡弯下腰捡帕子,清楚地听见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安静的夜里,很是清楚。
“怪不得,她下床时脚下无力摔了一跤,我问她,她却只说受了腿伤,一点都没提起你说的这些。”玉衡更是愧疚,不敢想后日如何面对竹卿。
“竹卿的性子,是一向能忍就不会向旁人开口的。只是这筋脉皆断之痛,不亚于剖骨剜心,常人难以承受,更别说她一个女子…”军营常有失手,一些百八十斤的壮汉断筋后都嚎叫不已,竹卿又如何承受得了。
玉衡顾不得伤痛,想起明日之事,叮嘱卫勉:“明日圣上回宫后你先代我整肃羽林军,我得先去一趟唐家。”
“唐家?”
“竹卿回来唐家要知晓,但不能让唐家成为我和她成婚的阻碍,我必得先去唐家和两位唐大人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