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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是我的紫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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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潘妮在地板上呆坐着,头伏在马德兰的床上,像是睡着了。阳光从窗子里进来,灌了满满的一个房间,映照着小姑娘粉嘟嘟的脸蛋儿,可以看到,她的脸上隐隐的,有淡淡的泪痕。

    马德兰把门推开,他站在门边,胸口起伏,急促得喘着气。双眼注视着艾潘妮,那目光难以言表,又是迫切的期盼,又是不舍与疼惜,又是节制的钝痛,千滋百味,掺在一起。

    “你回来了?”艾潘妮听到门响,站起来,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没有抬头,低声问:“咱们是……就要去檬非郿了么?”

    “先不用着急。”马德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竭力保持微笑,竭力使自己看上去很自然。他不忍心告诉小姑娘自己就要走了,要到法庭上去,重新把自己送回土伦的地狱。他不忍心让她知道他们将要永别。

    “我饿了,我没有吃早饭。你知道的。”马德兰忽然说,含着一种有些突兀的生机,几乎命令式的说:“丫头,去给我做点烤土豆。”

    “哦。”艾潘妮有点儿疑惑的点点头。她不太明白,他从来不会这样的,早上他还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去解救珂赛特。现在居然这样不慌不忙。

    “那我下去给你烤土豆。”艾潘妮说着,打开门到厨房去了。

    马德兰在床上坐下。没有让自己流泪。他从床栏上把一件破烂的外衣和一顶小鸭舌帽拿过来,那是艾潘妮的。他拿出针线来,熟练而灵巧地把小姑娘外衣和帽子上破损的地方缝补好,他会是一个最好的父亲,他把小姑娘的外衣和帽子紧紧抓着,把它们放在胸前,他荒凉的半生里,一向形单影只,无牵无挂。现在他才感受到心爱一个人的滋味,和行将失去心爱的人的滋味。他的手在颤抖,粗糙灰黑的手背上隐隐现出绷紧的青筋,他闭紧眼睛,眼角旁堆积的皱纹更深,如刀刻一般,

    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给先生做的?”

    “嗯,他说饿了。”

    “真够香哒。他一定吃上瘾啦。”

    这是小姑娘和门房婆婆的对话。她就要上来了。他听见她“当当”的愉快轻捷的脚步声。他赶紧擦掉泪水,把她的外衣放到原处,重新作出自然无虞的样子。而她的小帽子,被他没收了,他把它偷偷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来喽!”艾潘妮推开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餐盘。

    “吃吧。”艾潘妮把餐盘放在马德兰跟前的桌子上。打开玻璃罩,一眼热腾腾的肉汤,几只烤得焦黄的土豆。

    “来吧。这土豆我很用心烤得。只是丑些。”艾潘妮眯着眼睛,幸福地微笑着。

    马德兰守着这餐盘,沁人心脾的香味使他陶醉,那热气氤氲,温暖地湿润着他的皮肤和眼睛,像一场刻骨铭心的相恋,使他心痛欲绝。

    “发什么呆呢!你!”小姑娘剥开一只土豆,掰下橙黄的一块儿,嘶嘶哈哈的抖着手,嘘着气,烫的。她把那一块儿土豆拼命吹凉,送到马德兰嘴边:“呶,张嘴!”

    隔着熏熏的热气,马德兰的眼睛一阵阵发热,发酸。他的手使劲掐着桌腿,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地克制磅礴的热泪——哦!上帝作证!克制这场哭泣比做十几年的苦役还要艰难!他哆哆嗦嗦地张开嘴,笨拙地把艾潘妮送到他唇边的一块儿土豆吃掉。然后他“嗖”的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你干什么去!”艾潘妮吓了一跳,朝着他有点儿生气的问。

    “上厕所。”

    马德兰说。他的声音是强忍住呜咽的梗塞,他一走出去就感到头晕目眩,一把将木门“砰”得关上。他依靠在门上,身子一点点滑下去。他泪流满面。他懂得了,唯一真正会使一个人崩塌的东西——爱。

    他到楼下去洗了脸,使自己恢复正常。重新登上来。

    “你不要吃饭了?”

    艾潘妮撅着嘴巴问。

    “不了。我饱了。”马德兰说。他低着头,径直走到他那敝旧的红木柜子前,去找什么东西。

    “人家花那么大心思做的你倒好!吃一口就不要啦!”艾潘妮怒气冲冲,掐着腰站在那里抱怨。

    “你把那些土豆找一个袋子装上。我一会儿要坐马车赶路。我可以路上吃。”马德兰说。

    “去檬非郿?”艾潘妮变了声,一想到要去檬非郿接珂赛特,她就吓得发抖。

    “不是。我先要去一趟阿拉斯,处理一点紧急的公事。”马德兰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又旧又丑的小盒子。

    听说先不用去檬非郿,艾潘妮送了口气。

    马德兰坐到床上,叫小姑娘坐在他身边。他把盒子递给她:“这里的东西送给你。”

    “给我的?”艾潘妮很高兴,嘴上却说:“谁稀罕!这样丑的盒子!”她打开了它,却惊呆了。

    一条紫水晶挂坠!

    漂亮极了!

    艾潘妮惊讶地张大嘴巴,把那挂坠拿起来。那挂坠是一颗心的形状,在阳光下发出神圣而温柔的紫色光辉。

    “很贵吧!喂!值很多钱吧!”艾潘妮大叫。对于一个视财如命的旅馆老板的女儿,这是可以理解的。

    马德兰被艾潘妮可爱的贪婪逗笑了:“也许吧,也许很值钱。当然,我把它送给你了,你也可以把它当掉,换成面包啦,漂亮的衣服啦。”

    “这是你买的么?”艾潘妮问。她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显然,糟老头送她紫水晶吊坠,她喜出望外,不,简直心神荡漾。

    “不是。”马德兰耸耸肩:“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一户人家起了大火,我救了他们家的孩子。孩子的母亲把这个送给我。她说紫色代表神圣的爱和无私的献身,象征着一个人的纯净的灵魂。”

    “我可听不太懂。”艾潘妮撅着小嘴儿。

    “没关系,你不必什么都懂。”马德兰从艾潘妮手中把吊坠拿过来,小心地为她带在脖子上,向后撤了撤身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很漂亮。”

    艾潘妮不说话,一直笑着,一双脚丫自在幸福的晃来晃去,每当她感到快乐就会这样美滋滋的。

    “你听我说,丫头。”马德兰握住艾潘妮的小手儿,另一只手抚摸着她洁白的面颊,看着她,他仿佛看到远方,未来,梦想,圣殿。

    他说:“做一个好孩子。能答应我么?”

    “好呀。”艾潘妮说,笑着。

    “更重要的是,让自己幸福,保护自己,永远不让自己受到伤害。能答应我么?”马德兰粗糙冰冷的拇指摩挲着小女孩儿纤细柔软的指肚儿,声音忍不住变得有些异样。

    艾潘妮似乎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糟老头儿?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马德兰嘴角一扬,笑着,他固有的,宽容,宠溺,温暖的马德兰式得微笑。

    “我想告诉你,艾潘妮,如果实在不行,即使做不到第一条,也要做到第二条。”他握紧了她的手,使她感到很疼。他有些激动,含着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竭力隐忍的奇怪哭腔,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你幸福。哪怕你是个坏孩子。”

    他松开她的手。

    不再看她,

    他抓起帽子和手杖,头也不回地走出阁楼,登上马车。

    他的胸热血翻涌,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掐住礼帽的边沿,几乎将它掐断。

    艾潘妮一个人傻傻的在房间里站着,胸前挂着紫水晶吊坠,她把那心形的紫水晶握在手里,它温凉如水,像是遗留着那个人的血泪和余热,引得她小小的胸腔里莫名的抽痛。她迷迷糊糊地蛰足到窗子前,正看到马德兰的马车疾驰而去。

    她在这屋子里失魂落魄又迟疑不解地度过了一个昏沉的下午。傍晚的时候。格莱尔神甫走上来,把一包东西交给了她。

    “有时候我们很不情愿的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小孩子往往比那些大人更理智,更值得信任。”格莱尔说:“丫头,那个永远让人心疼的傻瓜大概只有靠你去解救。”

    “您是什么意思?”艾潘妮一边问一边把格莱尔神甫给她的一包东西打开,小姑娘大惊失色:“这么多钱!”

    “这只是三分之一。60万法郎。你那个糟老头的财产。”格莱尔说。

    小姑娘嗔目结舌。

    “马车在下面等着你,我付过了车费。你坐着这辆马车快快赶到阿拉斯。”格莱尔说。

    “去干什么?”艾潘妮问。

    “去干这个。”格莱尔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两间小东西。它们在夕阳里亮晶晶的。那是艾潘妮的细铁丝,尖钩子和薄刀片儿。

    “你能打开那么多锁头,一定也能打开一副手铐。”格莱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