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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揍他,还轮不着你!”沙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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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威走进法庭。双眼注视着马德兰。

    这种眼神难以形容,平静,平静中却蕴含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轻微的痛楚和欣慰。

    欣慰是由于,这个混蛋,这个家伙,终于自己站出来承认了,他就是冉阿让。就像格莱尔神甫说的,沙威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地,他现在可以告诉自己,是的,我没看错人。他没令我失望。

    但是痛楚却是因为,一种潜藏在沙威灵魂深处的,他自己从不肯承认的不忍,虽然早上在市政厅时,他还因为失望和愤怒,凶狠地要当场就把马德兰抓捕归案,但那是他和他之间的事,不关乎他人。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冉阿让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这个混蛋是我的囚犯。只有我能逮捕他,收拾他,让他去死。别人,谁也别想动他。然而他真的会把他关回去么?沙威质问自己,即使这个混蛋真的干出来那收买别人替自己顶罪的龌龊事,我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绳之以法么?是的,我一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但是我会真的把他抓起来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现在,眼看着那个混蛋自己跑到法庭上招供,迫切,简直怒气冲冲地为被告洗白,将自己推入地狱,大叫:“睁大你们的狗眼!我才是!我才是!24601!”

    沙威居然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痛惜的声音在叫:“傻瓜!”

    马德兰看到了沙威,沙威低下头去。马德兰也低下了头。

    全场再次哗然。

    庭长和法官们冷汗直流,面面相觑。

    马德兰朝法警伸出双手,露出手腕:“逮捕我吧,放了这个可怜人。我才是冉阿让。”

    他说着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脸色变成惨白。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战栗,他在心中默默地说:“艾潘妮,我的丫头,咱们永别了。”

    但是法警没有给他带上枷锁,这两个不明就里的法警为难地朝着庭长看了看。

    庭长咳嗽了两声,用小木槌敲了敲桌面:“安静!安静!”

    喧哗的众人都住了口,法庭重新变得寂然无声。庭长转向一直站在门口的沙威:“沙威警长,您终于来了。还是由您来作证,这两个人,到底谁是真正的冉阿让?”

    沙威走到法庭中央,走到马德兰和那个带着镣铐,穿着囚衣的商瓦第身边。他没有正面回答庭长的问题,也没有看一眼马德兰,他直直盯着商瓦第,商瓦第这时垂下头,仿佛有些心虚,不肯做声。

    “你——”沙威一把拉住商瓦第的领子:“你为什么要说你是冉阿让?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沙威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倏忽反应过来。这就是说,果然,马德兰市长才是真的冉阿让,这个自己跑来自首的叫商瓦第的人只是假装的,可是,谁会好好地去假装一个苦役犯呢?

    “我……我……”商瓦第枯黑的两手抖抖嗖嗖地握住沙威的手腕,抬起头有点儿乞求又十分害怕似的瞅着沙威,他仿佛把沙威当成死神,同时也当成救星。他的嘴唇哆嗦,却始终说不出一个词。

    “庭长先生,法官们,各位陪审员。我,警探沙威,曾在土伦监狱担任十年狱监,也同冉阿让,即,24601号犯人相处过十年。”沙威松开了商瓦第,转过身面对庭长席说:“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我不能,是的,我不能再对法律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以上帝的名义,我发誓,”他慢慢两身体转过去,面对着马德兰,然而仍旧没有抬头,他说:“这位,马德兰市长先生,才是真正的,冉阿让。”

    沙威的证明,坚不可摧,掷地有声。没有疑问了。马德兰,这受尽人民敬仰的市长先生原来竟然是苦役犯!庭长的小木槌怎么也镇不住众人的沸腾。

    但是,这时候,一声惨号在法庭中央爆发出来,所有人都吓得住了口。

    只见那个商瓦第这时候像是发了疯病,挣脱了两个法警的看守,像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猪一样绝望地嘶叫起来,他从格子里冲出来,直直扑到马德兰身上,跪下,一边号哭着一边搓手,磕头,像是吓坏了:“原来您就是马德兰!哦!马德兰先生!马德兰先生!求求您!饶了我!求求您,别杀我的女儿!哦!我已经为您顶罪啦!您为什么还要自己出来认罪!您觉得我做得不好么?马德兰先生!原谅我!别杀我女儿!放了她吧!放了她!让我替您做牢吧!没有关系!”

    他又扑通扑通,跪着往前爬,血红的眼睛直盯着庭长席,磕头如捣蒜:“好先生!好先生!我才是冉阿让!抓我!抓我!放了马德兰市长!抓我!判我的刑!判我的刑!求您啦!”

    现在,全场的人都发出一点儿声音,他们惊愕得已经连一个词也说不出了。大众花费了一大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很快,众人的目光刀子一般落在马德兰身上。

    马德兰当然也反应过来了。

    他只觉得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沉,沉,沉,他的脑子又一次隆隆作响,两边的太阳穴咚咚直跳,法庭里的一切在他眼中变成模糊的一团,他头晕目眩,往后退了两步,双手颤巍巍地扶着一个法警站住,然而那个法警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和憎恨,将马德兰的手狠狠甩开。马德兰往后一跌,踉跄几步,身子磕在刚才锁住被告的格子上。

    他的嘴角抽动,现出一个凄惨的笑。

    他不准备再辩护。

    “好啦!我们全搞明白啦!众位!”那位衣冠楚楚,器宇不凡的检察官站起来,他很明显难以按捺自己出于义愤的激动,从自己的席位上走下来,走到马德兰身边,指着他,慷慨激昂地开始了他的指控和演说:

    “这个人,受大众敬仰和爱戴的市长,今天,很不幸,让我们见识到了他的真面目。他,逃逸的苦役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摇身一变,成为富翁和市长,享尽了富贵和尊荣。为了保持这荣宠,他不惜绑架一个无辜人的女儿,迫使人家替他顶罪!他好逃离法网!高枕无忧!可是,众位,你们要知道,逃逸的苦役犯,期间仍有犯罪,是可能被判处死刑的!这个人的作为,分明是谋杀!最低劣!最恶毒!最龌龊!双重的谋杀!”

    他因为情绪激烈而喘气,围着马德兰慢慢地走了一圈,犀利,鄙弃的眼神盯在马德兰身上,像在看一个丑恶的魔鬼,同时从鼻孔里极尽轻蔑和讽刺地哼了一声:“他是个什么东西!苦役犯!不!说他是苦役犯也玷污了那些犯人们的清白!”他指向证人席上的格莱尔和格拉巴伊:“他们纵然犯过错,却在诚实地悔改和赎罪!而这个败类呢!”

    检察官又回到马德兰身边,凑近马德兰的脸,朝他脸上恶狠狠吐了口唾沫:“伪君子!恶棍!令人作呕的魔鬼!”

    马德兰没有反抗,他站在那里,任凭这个正义,庄严的青年检察官羞辱自己。他的手揩去了脸上的唾液,他说不清此时自己心里的感受,他已经没有任何感受,他苦笑一下,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现在快说!你把人家的女儿怎么样了?她在哪里!”检察官一把薅住马德兰的衣襟,贴着他的脸,怒目圆睁,质问。

    马德兰看着检察官,又是一个苦笑:“我不知道。”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阿拉斯的市民,陪审员,法官,庭长……大家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刺激的一场审判。所有人的情绪都在爆炸,一向严谨,持重的青年检察官这时候怎么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挥着拳头朝马德兰打去,嘴里叫着:“你不知道你这混蛋!”

    但是,他的拳头还没落到马德兰脸上,一只大手制住了他的手腕,沙威站在他旁边,将这检察官的手臂硬生生掰过来,沙威的脸白得吓人,他对检察官说:“揍他,还轮不上你。”

    他把检察官甩到一边,兀自走到马德兰跟前。这两个男人再一次靠得极近,极近,马德兰能听到沙威急促,强烈的喘息。沙威能清楚的看到马德兰那释然而苦涩的笑意。

    沙威感到一阵眩晕和呼吸困难,他大口地喘气,一只手抓住马德兰的衣领,喘着气,低低地说:“你他妈给我打起精神。”

    马德兰抬起头,对着沙威,这死对头和老朋友,又是一个笑。

    “你到底!”沙威感到有一把刀子在自己喉咙里割,让他说每一个字都十分艰难,他顿了一下,又喘了口气,声音愤怒而哆嗦:“你到底,有没有!”他的声音提起来,随着他的痛恨和不甘:“你他妈到底有没有!”

    他拼命摇晃马德兰。

    马德兰张了张嘴巴,两眼看了沙威一会儿,但是没有说话,他的舌尖犹疑似的往上唇上舔了一下,他的神态简直含有某种泰然。

    他的眼睛变得空洞,像是沉浸在一段遥远的回忆中,他笑着,像对一位久不相见的老友,他说:“沙威,你那件撕烂的白衬衫,我还是对得起的。”

    他说:“以她的名义发誓。”

    他在沙威耳边说:“找到他(指商瓦第)的女儿,还有她(芳汀)的。”

    他说完挣开了沙威,

    法警将马德兰的双手,双脚锁起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