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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说好的“幸福日常”——改造一个冉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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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终于要到来。

    这一天是柯赛特和马吕斯的婚礼。

    冉阿让早早地起来——确切地说,他几乎一夜无眠。脸上有一种使人担心的苍白。艾潘尼把他按在镜子前面,帮他简单地打扮一下。

    “劳驾您打起精神好么,老先生。”艾潘尼说:“就算为了你的女儿。不知道巴黎人民的风俗么?婚礼总是大家的婚礼。您和您的女儿女婿今天可要举世瞩目呢。”

    “我……我不如……不如不去了……”冉阿让坐在床边,垂着头,忧郁不决,又像个颇委屈的小孩子。

    “你在怕什么?胆小鬼?什么都逃避得了么?”艾潘尼坐在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脑瓜儿笑眯眯地去逗他:“您倒扭捏得像新娘子咯?”

    “我不是……”冉阿让嘴巴笨,总是叫聪明伶俐的艾潘尼堵得说不出话,叫这臭丫头打趣的满脸通红。他的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我应该在他们的结婚证明上签字的……你知道……我该签什么呢?”他低下头,有一个他一直害怕的问题——他认为自己那逃亡苦役犯的身份会玷污心爱女儿的名誉和婚姻。想想吧,苛刻的上流社会。

    艾潘尼看穿他的心,她爬到床上去,跪在那儿(这样终于比冉阿让高),她蛮横地扳住糟老头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使他面对自己。

    “看着我,阿让。”艾潘尼说——确切的说,命令。

    冉阿让不肯,仍垂着头,像一个非常委屈的孩子(啊,想象得到噘嘴的让叔。)

    “叫你看着我!”她嚷嚷,这回直接扳住他的脑袋(天啊,好沉。)把它抬起来。她的双手捧住他的两颊(有些扎手),小小的拇指温柔地蹭蹭他温凉,粗糙的脸,她去“追”他仍在低垂,躲避的眼睛,看着它们,非常低,非常轻,但是充满了怜爱和疼惜地说:“傻瓜,你的名字会玷污谁呢?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冉阿让‘这个名字是我所知道的最温暖最光明的名字了。”

    (原谅作者君,这句话对艾潘尼来说不是非常合适,但是情不自禁地这样写,因为这句话是作者君要借艾潘尼之口表达的。)

    “你……”冉阿让抓住那双捧着自己面颊的手,把它们握住,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前。他抬起头,看着那美丽,狡黠的姑娘。他说,非常慢,非常艰难:“你真的,艾潘尼,你真的不嫌弃我么?我呀,我曾经是个小偷,我做了二十年的苦役犯,我……”他喉结颤动,眼睛湿润,全身都在发热,都在哆嗦:“我从来没有家庭……我从来都是被人群……抛弃的……我……”他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而且,我的一切都给了柯赛特,房租也要交不起了……我明天大概就会流落街头……”他苦笑。

    艾潘尼看着冉阿让,她的心里暖融融的,又像放了把小刀子在割。这个糟老头,这个傻瓜,这个笨熊。他对人好,从不给自己留些余地。她这样爱他,心疼他,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好多好多的爱和爱情(爱和爱情不一样)想要表达。可是她说不出来——也许只有喝醉了,头昏了,发高烧才会说出口吧。

    她就嘻嘻哈哈地说:“流落街头怎么啦?反正我本来就流落街头。现在你陪着我咯。”她摇晃他的手,摇晃他的沉沉的大胳膊。小孩子们非常快乐的时候就爱这么美滋滋地摇晃。冉阿让仰头看着纯真愉悦的少女,看着她,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很满,再也不会空荡荡的。他再也不会孤独,再也不会害怕什么。

    “不然呢,你要是真不愿意签字。嗯,我有个办法。”艾潘尼暼到挂在小破屋墙壁上的一把园艺剪刀,说:“假装受伤,您总会吧。”

    这样,艾潘尼开始给冉阿让打扮,监视他洗头,刮脸,乃至强迫他喷了一点儿香水。(在喷香水儿的时候,她追得腿脚不利落的糟老头满花园地跑,最终在秋千架下面将他擒获。)她还帮他参谋,挑了他最考究的衣服,指挥他穿上。最后给他做了一条绷带将右手绑住,绷带的另一头吊在脖子上。这样他便有借口不比在婚书上签字了。

    他把焕然一新的糟老头推到镜子前面。冉阿让戴着黑礼帽,穿着崭新漂亮的黑礼服,雪白的衬衫和领带,衬衫的洁白而有棱角的翻领映衬出他那瘦削苍白的面孔,使他显出一种格外的正直和坚毅。他整个人这样高大,挺拔,英武。艾潘尼笑嘻嘻地仰着头看他:“呀,原来您还挺英俊的呢。”

    “说什么傻话。”冉阿让被弄得很不自在:“我穿不惯这种漂亮衣服,要不是为了柯赛特……”

    “夸赞你几句你还害羞了么?阿让?”艾潘尼又笑。

    “你不要这样叫我,没大没小!”冉阿让嚷嚷,非常不满意。

    “哈,什么大啊,小的,您不过比我早生了几十年而已……”艾潘尼满不在乎:“不然还要把您贡起来?”

    “真是……真是……”冉阿让气鼓鼓的,非常幸福地在一边嘟囔:“真是无法无天。”

    “哈,我就无法无天,你倒是来修理我呀,冉叔叔?糟老头?市长先生?”艾潘尼对冉阿让做鬼脸,得意洋洋:“你才拿我没办法呢,笨水牛。”

    “是啊,我总是拿你没法子。”冉阿让说,低着头,但是不知怎么,他的语气仿佛忽然变得有些阴森。他不紧不慢地把假绷带摘掉,放在床上——艾潘尼还在那儿得意,笑眯眯地仰着头。一点儿也没怎么察觉。但是,忽然,毫无预兆地,冉阿让朝艾潘尼扑过去,嘴里喊着:“看我今天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啊!”艾潘尼吓了一跳,但是反应快,又灵巧,躲开了冉阿让,一下从破屋里逃出来,跑到花园儿里,嘴里嚷嚷:“你才追不上我呢,老瘸子!”

    虽然扑了个空,“老瘸子”也不气馁。他笑盈盈地在花园里奔跑,残疾的右腿这时也仿佛伶俐起来,充满力量。温柔的,金黄的晨光照耀着花园里这追逐着的男人和少女,他们的笑声在寂静的古老的宅邸里回荡。幸福,幸福大概就是这样的。

    艾潘尼跑到小凉亭的时候,被一株野生杜鹃花的藤蔓绊倒,冉阿让紧跟在后面,两个人都冷不防地一扑,跌在地上。他们倒在一地的粉红,香软的杜鹃花里。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冉阿让想要从地上起来。可是艾潘尼忽然捂着肚子叫起来:“哎呀,好疼,好疼。”

    冉阿让吓坏了,重新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怎么?碰到伤口了?流血了么?”

    他声音哆嗦,额头冒汗,真是吓得不轻,上帝作证,他可受不了她再出什么事儿。可是艾潘尼看着糟老头儿关切,焦急,傻乎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没法儿再装下去,“噗嗤”笑出来:“哈哈,瞧你,瞧你,真傻,真傻,您总这么容易被骗么?市长先生?”

    “你真的——是骗我的?”冉阿让说,皱着眉头,仍然紧张,怀疑。受骗不受骗都没关系,他就怕她真的受了伤还嘴硬。艾潘尼一向是嘴硬惯了的。必须他亲自检查才肯放心。他一只大手逮住她的一双小手,使她们不能动弹,无法反抗。另外一只手去掀开她的上衣。艾潘尼小脸儿“腾”的一红,结结巴巴地说:“你……干嘛……”

    “谁叫你总说谎了!我有什么办法了!”冉阿让咆哮,装作很从容(实际并不从容),咆哮,语气上的愤怒和强硬是正是为了分解他的不从容。

    他看见她胸膛下面,上腹部那一条口子确实愈合得很好,没有流血,没有任何异样。他这才放了心。长长地舒了口气,坐在艾潘尼旁边,埋怨又疼爱地白了她一眼,用一种宠溺的口气责备说:“才好了几天又乱跑。真不叫人省心。”

    他双臂一伸,如释重负似的,仰躺在温暖的草地和粘着淡淡一层露水儿的一丛杜娟花里。

    艾潘尼也在他旁边躺下。她笑着,像猫儿似的往他身边蹭蹭,他像是嫌弃她,气呼呼地翻了个身,翻到一边儿去。艾潘尼不说话,也跟着翻了个身,追上他。她秀丽的小脸蛋儿上粘了一朵粉红的花瓣儿,非常可爱。

    冉阿让瞅瞅他,气哼哼的,又往边儿上翻了个身,她才不放过他,跟着他也翻身。她是吃定他了,他们的距离永远那样近。冉阿让又翻,艾潘尼想也不想,又翻。

    但是她中了糟老头的圈套。不知怎么,在艾潘尼身边,一本正经,悲苦,死气沉沉的男人总是不自觉地染上许多生机和顽皮。他装作翻身,引诱艾潘尼也跟着翻,可是等她翻到他身边时,他忽然翻回来,正好捉住她,压在她身上。姑娘吓了一跳,而且非常害羞,猝不及防,惊慌失措:“你——你真狡猾!”

    男人用双臂支起身体,心爱的少女就在他身下。按理说,这不像“圣人”和“苦修士”冉阿让先生能做出来的事。可是,他情不自禁。他望着她,在这个客观上十分短暂,对他和她来说却被无限拉长的瞬间,他忍不住放纵自己的真心,他这样深情,温柔地望着她,她这样美,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像碧蓝的水晶一样,雪白的小脸儿发出微微的红晕,小小的嘴唇咬着,像是紧张。

    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蛋儿,他忽然觉得,真奇怪,为什么上帝会创作出艾潘尼这样一种忽闪忽闪的,易碎的,洁白的,风儿似的难以捕捉的生灵。——她可以是他的么?他能够拥有她么?他没有这个自信。

    “不要离开我。”他说,非常轻。真奇怪,他只说出这样一句。重复了许多次的这一句——不要离开我。仿佛他怕极了她会离开。

    “你不想我离开你么?”艾潘尼说,她的手也抚摸着他的脸。

    “嗯。”男人点点头,非常严肃地咬着嘴唇,闭着眼睛,像一个难过的,可怜巴巴的小孩子。

    “那我有一个条件。”艾潘尼说。

    “什么?”冉阿让忽然睁开眼睛:“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艾潘尼撅着小嘴儿:“什么都答应?”

    “嗯……”他说,头又垂下去,仿佛觉得自己刚才的迫切太冒失。

    “那,”姑娘闭上眼睛,轻轻地说:“.”

    “我……”可怜的老男人一下子脸红了。他想要逃,但是动作太慢,被姑娘一把抓住,重新拉到身边:“不准溜掉!你要说话不算话么?”

    她重新躺下,闭着眼睛,小腿儿乱蹬:“.”

    她想,他最重视承诺了,绝不会食言跑掉。傻姑娘躺在那儿,小脸儿红扑扑的,陶醉地等待着。但是她的糟老头儿,趁她陶醉的功夫,蹑手蹑脚地往后退,连气儿也不敢喘。可惜因为太紧张,在退到花园大门的时候碰到了大门上挂着的锁链。锁链叮叮当当地掉下来。艾潘尼坐起来,恨恨地晃头蹬脚:“说话不算数!臭坏蛋!老瘸子!”

    “我本来就说话不算数!”她的“老瘸子”一边跑一边喊。

    艾潘尼捧着下巴坐在草地上,又委屈又甜美。小脸儿红。

    可是,糟老头又出现在她面前,背着手,低着头,又紧张又害怕,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似的。

    “怎么又回来了?”艾潘尼嚷嚷:“你倒是别回来啊!”

    “嗯……那个,”老瘸子挠挠脑袋说“忘拿假绷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