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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温琰坐在床头前发愣,眼看给雀仙铸造金身的时间快到了,虽说自己在这半年修炼【天晷紫气功】修为精进,已踏至浊命境,算得上小有成就。
可运势不见涨,身上一文钱也拿不出来,如何有钱给雀仙铸造金身?
想来雀幽塔如此玄妙,若是食言于雀仙,祂作为守塔神灵,说不准会有什么狠辣法子对付自己!
一时间,他心神不宁,这种情况不宜修炼,出了岔子,恐怕血脉逆行,走火入魔不可。
温琰索性不去想那些烦心事,直接躺在床上,盖紧布衾,缓缓翻开那一本【黄石记】。
这本书他看了不下六、七遍,每一个情节都能倒背如流了。
虽说这本书早就看得枯燥乏味,但也是个解闷的法子。
兴致勃勃翻至最热血的那一页,一时血脉偾张,关键时刻,脑袋被硬物敲打了一下,赶忙将布衾裹紧。
原来是雀仙悬浮在头顶,挥舞着木拐。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祂可不是提前来讨要金身了?
“小子,你还有闲工夫看这种书!三日后便是你我约定期限,老夫看你穷的响叮当,如何为老夫铸造金身?难道你真想去偷去抢?”
温琰瞥了祂一眼,一副厌恶的神态,道:“这不是还有三日吗?期限未到,老仙就不要打扰我读书了。”
话罢,埋头苦读,将心思放在书上……
雀仙干笑了一声,道:“书中贺公子真是个草包!那狐仙美人投怀送抱了,他还呆头呆脑的什么不懂!”
温琰又瞥了祂一眼,道:“你这老头懂什么,贺公子这叫情调。好了、好了,与你说这些无趣话干嘛!你快快离去,我误不了你的事!”
话罢,转身过去,继续看书……
雀仙摇了摇头,化作一簇簇彩雀散去。
温琰随意将书翻来翻去,暗骂坏老头出来搅和自己的好事,一时看书的兴趣全无。
起身沏了一杯茶,坐在木椅上发着呆,盘算如何筹够银两给贪财老头铸造金身。
裳县街头卖画的孔书生说近些日子书市不景气,自己那一本【奇思妙想经】这半年也就卖了几两碎银子,远远不够!
难不成自己真要去偷去抢?不切实际,若被师父知道,非打断手脚不可。
一筹莫展时,突然想到了突破点,自己不是有白鱼仙给的几粒丹药吗?
这些丹药在自己眼里算不上什么灵丹妙药,但在普通人眼里可是极佳的补药!安神养元,能治百病……
卖给达官贵人可换不少钱!裳县是个小地方,没有多少达官显贵,不如前往春溪城。
打定主意,待到天亮以后自己下山卖药。
天色一亮,温琰在门前贴了一张白纸,上写:“道人何处寻,卖药到山城”。当下偷偷溜下了山,脚步生风,赶往春溪城。
也不知多久,来到春溪城城门前,还未进城却被几名衙役拦住去路。
也便在这时,一位身形高挑,面黄肌瘦的衙役走在温琰面前,又惊又喜,道:“小道长,真的是你!我的亲爷爷呦,你总算露面了!”
“你谁啊!”
“小道长,我是黄武啊!就是一起随蒲总捕在郊外抓捕鱼精的黄武。”
温琰挤出一丝笑容,道:“是你啊!不认识……”赔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小道长留步……”黄武急忙堵住去路,笑道:“小人可在城门前等候你一年了,整日无所事事,想在知府大人面前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还请小道长随我去见知府大人,让小人交了这份苦差事。”
温琰看他非是前来抓捕自己,起初担心闫知府发现太极鱼被自己做了手脚,看来多心了,今日手中丹药能否开张,全靠闫知府了。
气势一提,道:“带路……”
黄武面色一喜,恭恭敬敬将其引至府衙。
蒲飞听说温琰再次登门,第一时间出来相迎。
他看到来人果真是温琰,惊喜交加:“我的小仙人啊!你终于露面了!你之前说自己在落山修行,我寻遍整座山头都没有见到你的踪迹!”
温琰看他愁眉苦脸,胡渣子老长,暮气沉沉,完全没有当日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般血气方刚。
“蒲总捕,吾辈隐居之地岂是尔等轻易找得到?不知你找小道何事?”
蒲飞如释重负,神秘兮兮说道:“小道长不知,知府大人他……算了,还是让大人亲口告诉你……”
温琰随着蒲总捕来到闫知府房中,一眼看到闫喜民额头搭着一条湿漉漉的白布,小妾蒲翠莲则坐在床前轻声啼哭。
温琰惊讶道:“闫知府死了?”
蒲总捕连连摇手,示意温琰休得狂言。
蒲翠莲以丝巾拭泪,抽泣道:“老爷,小道长找到了……你醒醒……”
闫知府睁眼一瞧,看到温琰的身影,双目亮起一丝微光,似剩下一口气,道:“夫……夫人快快扶老爷起身……”
温琰看到闫喜民身体极为虚弱,面色蜡黄,随口便说:“看来知府大人命不久矣!”
闫知府听到这话,眼睛一黑,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蒲翠莲眼看闫知府不省人事,当他一命呜呼了,嚎啕大哭:“老爷,你怎么能这样丢下妾身离去……呜呜呜……妾身还没有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蒲总捕赶忙走在床前,手指搭在闫知府鼻孔,还有呼吸,掐其人中。
“姐姐,大人他还活着……莫要胡言乱语。”
“几位莫要误会了。”温琰冷笑一声,道:“小道又没说他死了!只不过命不久矣!”
蒲翠莲似乎对温琰轻言诳语不喜,抹去泪水,道:“小道长,莫要出口惊吓老爷。他……他受不起惊吓……”
闫知府渐渐转醒,指向温琰,上气不接下气,颤声道:“小……小道人,快快救本官……”
温琰走在闫知府面前,看他非是中毒之状,更像是中邪,低吟一声,眼瞳呈五色,发现闫喜民身后的七根蜡烛忽暗忽亮,道:“大人,你这情况有些棘手。有什么话尽可讲来,一定不可以藏着掖着,或许小道可救你一命。”
闫知府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缓缓道:“小道人,那日……咳咳咳……那日……”
温琰看他气喘吁吁,只怕事情没讲清楚前便一命归西了,手掌搭在他膻中穴送入一丝真气。
闫知府只觉得一丝清凉之气游走在胸腔,立马精神大作,满脸佩服道:“小道人真乃高人也!”
“大人,你快快讲出实情,迟了只怕……”
闫知府趁着有口气,连忙说道:“小道长走后不久,屋外闯入四个贼人将宝物给摔碎,拿刀架在本官头上,以性命威胁,让本官说出太极鱼的下落。”
“本官受了惊吓,只能实话将整个实情经过全盘托出。那四个贼人听到小道长的名号,便急匆匆离去了。”
“自那以后,本官每夜都会梦见一道白影问我讨要太极鱼,本官哪里知道什么太极鱼,料想定是那四个贼人打碎宝物惹怒了鱼仙,发火于本官。”
“后来更加诡异,本官隔三差五便会梦到白影,把我折磨的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蒲总捕想到了小道长,说你定有办法救治本官的怪病。为此蒲总捕特意前往落山寻找你的踪迹,可杳无音讯。”
“多亏老天爷有眼,今日能遇见小道长,定是上天眷顾本官。”
温琰听闫知府讲完话后,料想那白影定是“太极鱼”的主人,而那日自己与师父离开时遇见的四只妖孽,便是闫知府口中的贼人。
顿了顿,冷冷一笑,道:“知府大人,小道看你一脸风邪,此病只怕是因风而起,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
“小道手里正好有几粒补血行气的丹药,不过药材稀缺,有点小贵。”
“本官就知小道长有办法!”闫知府双眼泛光,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双手拽着温琰不放,道:“不论丹药多少钱,本官全都买了。”
温琰目光落在屋内供着一尊财神爷的金身上。
他一进屋便盯上此物,高低七八寸,给雀仙铸造金身最为合适不过。
闫知府有些犹豫,一旁的蒲翠莲斩钉截铁道:“小道长,你若能医好老爷的怪病,甭说这些黄白之物,便是让奴家当牛做马也无所怨言。”说着,对蒲飞使了个眼色。
蒲总捕不知哪里找来一块绸缎,将金身包裹起来,放在温琰身旁的桌上,随手又将一物偷偷塞给他。
“好说,好说。”温琰瞥了一眼金身,正色道:“小道有四粒灵丹妙药,两粒归元丹,有镇静安神、大补元气之效;一颗化毒丹,有驱毒辟邪之能,一粒寿元丸,更有续命延寿之妙。”
闫知府听到这些灵丹妙药,精神大作,喜道:“太好了!多谢小道长出手解救!若本官身体能恢复如初,小道人的恩情本官没齿难忘!”
温琰心里盘算,这些丹药对闫知府身体有益是没错的,但他如今的状况恐怕是招惹了水妖,被邪祟缠身。
将思绪放太极鱼之上,水妖势必要讨回此宝。可惜它不知道闫知府手中的宝物早已被自己偷梁换柱,至于那四个小妖已被师父一剑斩杀。
想到这里,既然太极鱼在自己手中,迟早会被水妖发现,为何不直接告诉它宝物在某个人手里?
而这个人物是它招惹不起的?想起大师兄着作的【周子游记】有这一号人物,最适合背黑锅!
玉尘子,极乐宗宗主,为人喜怒无常,道法诡谲,视为旁门左道也!谁敢惹?小小水妖敢惹?
只怕当今第一的楼阳真人也需卖他三分薄面!
“大人且莫高兴的太早,山寿河里藏有一只水妖,你当日捡到的宝物便是太极鱼,那只水妖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梦里若是再次遇见什么白影,大人亲口告诉水妖,太极鱼已被极乐宗玉尘子夺去。若想讨要,让它亲自前往极乐宗!”
闫知府眸子放出惊诧的眼光,似乎是问你怎么知道宝物被何人拿走?
温琰故作高深,道:“此乃一计,这玉尘子乃是小道故友之师!此人神通广大,平日专门除魔斩妖,为百姓做那不平之事!只可惜前辈他身在远地,有事脱不开身!你假意将太极鱼的此话告水妖,料想它不敢造次!”
这句话他是糊弄闫知府的,玉尘子名头一出,料想妖孽不敢造次,只能自认倒霉。
经温琰巧舌辩解,闫知府打消疑惑,谢道:“那就多谢小道长了!”
温琰将金身一背,挺沉的,拜别了一声,刚踏出门槛,听到身后的闫知府喊道:“小道长,可不知在哪里寻到你的踪迹?”
温琰头也未回,笑道:”落山之地,有缘自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