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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正是夜晚,姜玉正在画舫垂钓,却见一只小船上站了个人,迎风而来,更显得风姿翩然,不少湖中画舫世家子弟,尽管看不清面貌,也都侧目称赞,忙去问身边的人,这是哪家姑娘,要不要来船上一叙。
可她还是上了姜玉的画舫。
一片叹息。
姜玉方才明白,为何姜珠这几天都不见人影,晚晚而归。
“奴家乃杭州茶氏,见过公子。”茶氏微微低首,有意无意间露出双峰,蝉翼般的轻纱罩在身外,细细点点的雨珠顺着发梢流进脖颈,随着胸口的起伏,吸引着姜玉的所有目光神思。这般高超的勾引手法,简直是历代女性应该学习的,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前提是要有这般脸庞身段。
礼节性的喝酒,礼节性的问候。然后离开。
如此这般来回几次,姜玉便去茶氏家做客。毕竟,姜玉还是顾及姜珠的感受,不把她带回宅府。他在这方面,总是这么聪颖。
酒过三巡,人也微醺。
茶氏家里的酒虽非上等佳酿,但是后劲极强,姜玉身经百战,也无法抵抗。茶氏关上所有门窗,把姜玉拖到一处灵堂,捆绑起来。
待到姜玉醒来,只见周围黑色幕布白色字眼,恍惚间方才觉得茶氏眼熟,原来,是像阿璞。或者说,是像洛娘。
姜玉感到喉咙一凉,原是茶氏把匕首抵在他的喉间。
“为什么?”
茶氏指着牌位,字字泣血,“你可知,我姐姐在被你抛弃后,方才知自己已有身孕,最后难产而死,你害我姐姐性命,是当血债血偿。”
现在姜玉没有死,那故事就不止步于此,姜珠这般慧敏之人,自然是不会坐视姜玉深夜不归这件事,带着几个小厮,自然一路寻了来。
可见若要杀人必然不要废话,废话之后,一般都是无法再下手的,所以姜珠这一次,推开门,就为了姜玉挡了这一刀,脸上多了一道痕迹,白玉有了瑕疵。
至于如何挡刀如何划伤,姜玉脑海里竟不深刻,或许他潜意识里本就是觉得姜珠无足轻重,可见有的人,面上情深意重,内心却是薄凉之极。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竟然记忆如此浅薄。我若是姜珠,便由着茶氏一刀杀了他。
可我不是姜珠,姜珠心里多在意姜玉,这无须多论,光是为他流过的血泪,就足以证明一切,我始终在乎尘世间的血泪,那是身体和精神双重的珍品,眼角苍凉之泪,心尖悲默之血,方才是沉郁痛苦到了极致。这般独一无二,才能看到此人内心的所有情感。正因以血泪做祭,只能感受悲痛,不能感受欢乐。
姜珠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自己第一次为姜玉谋划的人,竟然是想要置他于死地,本就是聪慧敏感的内心,自然痛苦不已。不过也是,良家女子,哪里会有这么快就上钩的呢?
还有就是,脸上的疤痕。
算不上触目惊心,可是有疤痕就是有疤痕。
一切风平浪静过后,姜玉一如既往,厌倦了姜珠。五年,细细算来,这是姜玉第二长情的人,其他人都不过一年两年,甚至更短。
姜珠已经是一名风姿秀逸的少女,尽管脸上有疤痕,可是举止之间依然吸引众多男子的目光,可是对于姜珠而言,尘世间男子的目光再如何情意绵绵,也比不上姜玉的一个扬眉,一个浅笑,甚至一个背影。
这疤痕让姜珠日益觉得自己不配在姜玉身侧,纵然他似乎快忘记了这疤痕是为了姜玉而来。二人各因为心照不宣的原因,彼此疏离,姜玉将宅子和一笔金钱留给姜珠,去了别处。
我本是窥探姜玉记忆,而没想到姜珠执念至深,被牢牢封锁在这段时光里,姜玉不察觉分毫,而我却能如此感受入微,时隔了这么久依然无法断绝,可见姜珠当时如何,现在如何,今后如何,都不曾变过。
我想,来自洛娘身侧的怨灵,必然是姜珠所趋。
可惜,我又错了。
姜玉一路坐船,回到洪都。
洪都因为常年发洪水,故名洪都,也正因如此,造船行业十分兴盛,姜家自然在暗处插了一脚。本就是从魏晋时期便是世家大族,只不过隋唐科举制开始,冲击了士族,故而开通别路,造船不过是九牛一毛。姜家与遍及大唐的各路士族都有往来,虽不在五姓之列,却有五姓之贵,彼此之间,这牢不可破的关系网,才是最为厉害的。
姜玉本是迁居了苏州,不过本家依然在洪都,虽然如此,姜家的人依然可以伸出一只手给姜玉安排婚姻,足见其势大。这般回来,姜玉只不过是手上的钱花完了,该回去侍奉一下双亲,顺便带走一笔钱财。
像姜玉这样,只读一些闲散之书,每天除了喝酒谈情,只会花钱不会赚钱,长得还这么好看,一定是被家族轻视的庶子。
有一位美艳绝伦的母亲,和一位严肃端庄的父亲。
正经的嫡子一定是五更起床,两更睡觉,寄托了所有希望,断绝了一切妄想,继承家业,出人头地。别说是去青楼楚馆吟诗作赋,就是多出去了一会儿,也会被戒尺打得满手是血。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继承人该有的礼仪典范。
而不是和姜玉这样,四处浪荡。
一紧一松,一个过分严苛,一个过分放浪。
可是相比于严肃拘谨,满口文章,刻板无趣的嫡子,家里的最长一辈的老人还是更喜欢姜玉这种,长相俊俏,性格温文,满嘴抹蜜,身段风流的庶子。背着嫡子,给了他最好的金石玉器,奇珍古玩。
他的母亲出身低贱,可是父亲却极宠爱,虽然生下他就死去,可是父亲爱屋及乌,什么都是最好的,连丫鬟奶妈,都多于他人,如此,长于妇人之手,生于温柔之乡,自然风流细腻。
后来洛娘入府,那时姜玉不过五岁,洛娘不过十五,二人一见如故。
果然,丝丝缕缕,洛娘身份,纵使被隐藏得如此深,我也猜得不错。
至于后来,如何喜欢,如何追逐,如何割舍,姜玉都封存了这段记忆,我都不能仔细窥探,足以见,这段情感至深至恨,已经殆尽了他的所有,怪不得他今后对人,都是薄凉。
至于后来,十几年以后,姜玉出门,父亲极宠,以至于许诺给了他嫁娶随意的权力,不过最后还是强加了一门婚姻。也就是江素问。素问家世如何,想来也非富即贵,能嫁给姜家庶子,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做到的。
站在船头的姜玉思及过去,眉头紧皱。脑海中思索着如何和老人说话,如何与父亲说话,如何巧妙地拿到钱财,以及如何面对洛娘。
于是此时我更是迷茫,究竟是谁,执念如此之深?以通鬼神,纠缠不休?既不要人性命,还要日夜纠缠,一丝丝的盘剥,直到消耗殆净。
但愿她不要死了,免得我又要下阴曹去找,哎,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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