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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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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学走路,以及说人话。

    “喂,你说,为什么把尾巴分成那个两股,还要这样直立走路,真是太奇怪了。”浅浅像一条鱼趴在地上,用手滑来滑去,在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在水中平滑前进后,这样直立行走,简直是世间最痛苦地刑法,从一只鱼的世界观来看,这种违反自然法则的不合理行为,简直无法开始第一步,而且视线一直在低处,使得她身体畏缩不前。不过转头看着琬琰手里拿着几根拐杖,脚上绑着支架,因为害怕摔倒,膝盖在不停地颤抖,像落叶一样在风中凌乱,滑稽可笑,贴着墙一步一步走得艰难,更可笑的是琬琰的表情,感觉眉毛眼睛鼻子都挤在一处,连眼睛都不睁开,浅浅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得个屁,你看我学会了,既能走,又能游,行动如风,哎哟,你故意的是吧。”琬琰看着一边搞破坏的浅浅,于是大叫:“竹攸师姐,师妹她欺负我!”

    “喂,我是你师姐,不是你师妹!”

    “呵,连路都不会走,还做我师姐!”琬琰拄着手杖,忽然健步如风。

    浅浅看着他走得这样快,立马拿起手杖快步追上。

    “要是我走得比你快,你就必须叫我师姐!”

    于是在庭院中可以看到两个不断跌倒不断站起来的身影,围着院子飞速地转起来。用着还不甚熟悉的人话,彼此追逐相骂着。

    从走路要比开始,吃饭也要比,识字也要比。安歌也不劝阻,凡事顺其自然,看来是他对待任何事情的态度。

    安歌似乎唯一挂怀的就是竹攸,这一点浅浅自然看在眼里。

    有时候安歌教习完字句,随口说了句:“人间皇帝有三个儿子,都十分优秀,皇帝一时难以决断,到底给谁皇位,于是问了三个儿子这样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皇位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的三个儿子是怎么回答的,你们猜猜。”

    浅浅当然争前恐后地说道:“因为有权力统摄天下啊,多霸气威武啊。”

    安歌未置可否,只是淡然点点头。

    琬琰想了想,说道:“是为管理人间,尽然有序。”

    安歌也只是点点头。

    竹攸嫣然一笑,指着天上,一个字都未说。

    安歌沉思许久,忽然鼓掌大笑,连说了几个“妙,妙,妙”。

    浅浅转头问琬琰,“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琬琰左思右想,摇了摇头。

    如是几次,每当问到古今历史,人物轶事,诗赋礼仪,竹攸或是沉着冷静,或是俏皮可笑,或是云淡风轻的回答,总是得到安歌的赞许。

    竹攸更能写得一手好字,双手同时运笔,在一面屏风上写下两联,而且不是当世流行的字体,而是上古梅花篆,似花似飞,庄重而不失灵韵。

    也许是因为这些原因,无论何时,安歌的眼眸总是落在竹攸的身上。真让浅浅心里有些不忿。可是竹攸那么好看,别说和自己比较了,就算是和相貌出众的锦鲤姬们站在一起,也是毫无争议的位列第一。

    更别说,从言行举止的妥帖自然,出口成章的造诣和淡看万物苍生的情怀,哪一样,浅浅都不得不甘拜下风。浅浅有时候也会惆怅地看着远处,有时候实在有点难受,就跳到那曾经的池塘中,光线都是那样的透亮生凉。在水中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完好的,原来成为人以后,内心深处变得更加孤寂。或许是事事不如人的落寞,或许是高冷清远师父对自己的不在意,总之,那么难受。于是挥动手臂在池中慢慢滑动,凉如月色的水在双臂间挥洒开来。

    这时候琬琰吊儿郎当地站在池塘边,依旧一副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还在浪费时间啊,我去藏书阁看书了啊,到时候师父问起来,我比你厉害,可是能得到师父的嘉许啊。”

    浅浅一下子从水中探出头来。

    东南方向的藏书阁里,放着古往今来的典籍,浅浅为了事事比过琬琰,偶尔溜过去看看里面的书。

    那梨香木的气息,带着多年典籍的气息,阳光斜照的恍惚中,浅浅顺着书架慢慢游动着,翻阅书中的字字句句。里面总有一个娟秀的字迹,写着“竹攸批”。

    拿下一册书,忽然看见缝隙里那熟悉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也来这里啦。”

    琬琰转过身,满目不屑道:“难不成只准你翻阅,就不准我偷学?”

    浅浅绕道一侧,狡黠一笑:“那就看谁学得多咯。”

    琬琰咂咂嘴,淡淡道:“好啊,不过你呢,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大师姐,你看这书上全都是她密密麻麻的批注,啧啧。”

    浅浅的好强之心又被琬琰挑起,心中熊熊火焰燃起,说道:“我会比她更厉害的。”

    琬琰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拿下一册书,坐在阳光中,慢慢拿着纸笔慢慢看了起来。

    浅浅看得倦了,转过去翻着琬琰的笔墨,抱着完全是打扰他心情,却偶然瞥到琬琰正一则诗赋,“日暮途远,人间何世?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荆璧睨柱,受连城而见欺;载书横阶,捧珠盘而不定。钟仪君子,入就南冠之囚;季孙行人,留守西河之馆。申包胥之顿地,碎之以首;蔡威公之泪尽,加之以血。钓台移柳,非玉关之可望;华亭鹤唳,岂河桥之可闻?”

    浅浅看着这字字句句,笑颜道:“这可是庾信的《哀江南赋》?”

    琬琰抬头,不悦道:“你自己看你自己的,看我的干什么?”

    “哎呀,师父说,诗学辞赋,越是要讨论才越是有思考和深意的嘛。”浅浅看着琬琰停下手中的笔,于是开始说了起来。

    “师父什么时候说过?”琬琰一下子戳破她的谎话,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也习惯了这么直接明白地将她的所有做作无情挑明,“你瞎编也拜托说个我不认识的人好么?”

    “哎呀,不管啦,我觉得颜之推的《观我生赋》比这个《哀江南赋》立意更高,因为颜之推可是关心他们整个所谓华夏民族啊,而庾信只顾着他自己的国家和个人。”浅浅说完,直接在书架上找了本书,翻到了《颜之推传》之后附上的文章,因说道:“你先读读吧,然后我们再议。”

    琬琰将手里的庾信选集折了个角,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你等我先读完庾信好么?”

    “好啦,你读完啦跟我说一声。”浅浅翻到另一面,随手拿起一本《山海经》读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怎么读起这种书?”

    浅浅转头,细长雕花缠绕的窗户里透出阳光下的俊朗少年,那不知不觉间长成的修眉朗目,身姿挺拔而熠熠发光,忽然有一点点的心动。

    “喂,你别流口水,别暴露你是个花痴蠢货的本性。”

    这一句话让浅浅瞬间清醒,把书一放,挑眉怒言:“你又干嘛啊,三国时期,孙权曾劝吕蒙,‘开卷有益’,《山海经》招你惹你啦!我么有流口水,我哪里流口水了。”边说边擦掉流出来的口水。

    “好好好,你有道理,你看你看,我只是想问你……”说到一半还是自己溜走了。

    时光的流转是不分昼夜的,浅浅抬头,看着阳光洒在地上,伸手去抓,却发现无论如何是抓不到的,然而琬琰却说:“真是奇妙呢,明明看得到它的光线,也感觉得到它的温暖,却抓不到它。”

    “别跟我装文艺,看你的书去。”浅浅斜眼,看见探出个头来的琬琰,一把抄纸扔了过去,翻起另一本《御品》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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