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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带着诡异的气氛,一边是心口不一的祝福和悱愎,表面上看着江大人的面子祝福几分,又背地里说新娘子出身多么低贱,江若望真是猪油蒙了心,江大人简直脑子被驴踢了,那个新娘子多么有心计,攀上高枝,纷纷今后打算不和江家往来太多,免得丢了颜面。而另一边是江若望姜弘等人的美好期望,和对爱情的纯良歌颂。
浅浅就算不想知道,也声声入耳,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无疑,所有来参加宴席的人都是一样的心思。我串起浅浅记忆中的星星点点,略微一想便知:江若望是嫡子,江家其余庶子是无权利继承家业的。江家本来就是靠着他们的看诊求医撑起家族,而今后这些世家大族倘若不再往来,那就意味着家族医业的凋敝。
江若望虽然抵住很多压力,但是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嫡妻所生的孩子,是没有正经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来结姻亲的,虽然江若望自己不拘俗礼,但长远考虑,还是以防万一。于是和姜弘私下约定,今后若是刚好一男一女,必要结为姻亲。如此来看,二人的孩子为世俗所谓匹配。
虽然自己不在乎,可是又心口不一的做这种打算,人啊,真是。
浅浅看着他们彼此立下誓约,心忧着竹攸的孩子是否能够顺利诞生,必须找个时间和竹攸好好谈谈。
而我,好吧,我还在,想起今后江素问和姜玉的悲哀,原是至此而来,不由得感叹,今天的深谋远虑,明天的悲痛悱恻啊。
浅浅在宴席间神情恍惚,在她的记忆中,这一片场景不过是红红绿绿的堆砌,也许浅浅本就不在意富贵荣华还是金玉满堂,更不屑于山珍海味抑或玉盘珍馐,抬眼间的江若望此时意兴满满,群坐皆是高冠锦衣的贵公子,也丝毫激不起浅浅心中任何波澜。一阵阵笑声传来,浅浅顺眼望去,不知谁家的婴孩抱来了席上,群坐之人皆去逗弄说笑,婴孩似乎也正开心,一阵又一阵无邪的笑声传来。
浅浅走过去,看见那粉雕玉琢的孩子,毛发还没长全,全身包裹在锦绣襁褓里,露出圆圆的头,和两只肥嫩的小手,手上有着一排细小可爱的手涡。纯洁天真的双眼里闪烁旭日初升的光芒,粉嫩的樱唇和娇小的鼻梁被大人轻轻抚摸着,连同一席的男宾都忍不住去多看两眼,而后,婴孩被人逗笑,那笑声简直让人心尖都轻软地融化,忍不住想要抱着亲吻着。
浅浅心里无比羡慕抱着孩子的母亲,怪不得那么多妖想要做人,怪不得师姐愿意跪地相求。若是世间有一张被污水泼不脏的脸,那就婴孩的脸。浅浅忍不住张望着,看着那张小脸,一会儿躲在母亲怀里,一会儿张嘴笑着,纤长浓密的睫毛看着众人。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召唤着人们,忍不住要去对着这孩子笑。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异常的身影,而抬眼就不见,于是问身边的映辰:“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杏黄色衣衫的男子?”
映辰也喝地不省人事,摇头说道,“哪里啊?”
“你少喝一点,小心现形。”浅浅站起身,走出去找。
“有分寸。”映辰拿起杯子接着喝,看见一个俊美的公子,勾了勾手指,那个公子就心猿意马地走了过来。
浅浅不置可否,直直走出去。
“姑娘好雅兴啊。”
浅浅回过头,那在心中期待了许久的样子,在多年后,忽然如此清晰起来。
琬琰手中的九色折扇打开,月华如水,倾斜如幕,期年后更加让人心醉神迷的风姿,浅浅微微一笑,嘴角不由自主流出了口水,哗啦哗啦哗啦啦。
“哎呀,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蠢的样子,一点都没变,擦擦口水吧。”琬琰一戳她的脑门,哈哈大笑。
“我哪里流口水,”浅浅拿起琬琰的衣角擦了擦口水,嘴角一扬,反戳回去:“你怎么这时候才找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也只有和琬琰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受到浅浅是真的欢喜,心中的压力和孤苦卸去一半,柔软的像一片随风飘拂的云,那琬琰就是吹动云彩的风。可是这两人,一个打死嘴上不说,一个打死心里不认。哎~
“怎么?”琬琰赶紧拉回自己的衣角,不屑一笑。
浅浅心里的那句“我多想你,我在每一处等你来找我”或者是那一句矫情的“总有一天会见到所想念的人的脸庞,即使路途遥远,颠沛流离。因为,真正的思念深入长河,而我始终抱有希望。”转到嘴角变成:“我过得很好啊,你这时候来找我简直打搅我的美好生活~”
琬琰哈哈大笑,把扇子一收,在她耳边低语道:“口是心非!你不知道我会读心吗?傻瓜!”
浅浅正待发作,准备大叫“读心了不起,琬琰你这个大傻叉,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大卸八块”却忽然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蔓延出来岁月浸染中湖水的温柔,芬芳而清冽的感觉,让浅浅不由自主深埋其中,再不愿多思多想。
“你受委屈了,我代师父对你说声对不起。”耳畔响起那清风吹动原野般细腻温柔的声音,
浅浅听完,鼻尖一酸,额前的疤痕被轻柔地抚摸着,浅浅一把推开,大声哭道:“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当时可是想要杀了我,要杀了我啊!”
琬琰看着浅浅一直抱着膝盖哭,一语不发,只是坐在一边,从浅浅的泪眼婆娑中看去,琬琰似乎是刻意掩饰自己的感情,几欲抬起的手又放下。最后变为轻叹。“你们要当面说清楚。”
浅浅只是哭,她根本不想面对,懦弱逃避。
我想琬琰内心不会比浅浅好过多少,他在其中周旋,那么聪明的人,最心累。他清楚知道竹攸是不会回头了,安歌是不会道歉的,而浅浅估计永远也无法原谅。昔日师徒四人,今日四分五裂,可他一个字都没有抱怨,还这样故作轻松地安慰浅浅,有时候太过明白,也让人心疼。可浅浅一味埋在自己的情感之中,根本不会去想,琬琰其实更加痛苦。
等到浅浅哭完了,琬琰才转移话题说道:“师姐也在?”
浅浅双眼有些疼,点了点头,说道:“她怀孕了。”
琬琰似乎是早就知道,抱臂而立,看着满庭月光,和不远处的喜庆气氛,蹙眉道:“她一定求你躲开天谴了对吗?”
浅浅站了起来,看着琬琰变幻不定的神色,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可她话说一半,没告诉我怎么躲开。”
琬琰紧张地来回踱步,手中折扇晃来晃去,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急道:“你答应她了?”
浅浅回忆了一番,摇头道:“还没。”
琬琰停住脚步,目光中带着莫名的庄重和严肃,看着浅浅,说道:“你一定不能冒险答应她,记住了?”
浅浅想起她跪地不起流泪不止的样子,为难道:“万一她求我呢?你知不知道她跪在地上,眼泪不停的流,我根本难以拒绝,而且她挺个大肚子,又要我念及往日情分,我……”
琬琰目若点漆,脸颊贴得极近,黑瞳中的那一点犀利而危险,却带着别样的清俊和魅惑,似乎要将她整个卷入其中,“你知道怎么躲么?”
浅浅颇有些惊吓,从没见过琬琰如此神情,眸子中带着丝丝的疑惑,问道:“怎……怎么?”
“天谴是六界首领缔结的契约,为保证各自界内的清净,凡是如此跨界而降生的混合体,都被六届首领齐齐扼杀,否则此等混合,必然危害四海,引起不必要的血光之灾。她的意思,就是以你一人之力和六界首领周旋,你怎么可能逃得脱?就算暂时逃得脱,你可是竹攸的孩子,能活到几岁呢?一世都被六大首领诛杀,还活得痛快么?”琬琰眼中的惑心之力收起,变回原来几分戏谑的表情。
浅浅点点头,坚定说道:“那我不答应她就是了。”
琬琰得意地摸了摸她额前的发丝,像帮猫猫狗狗顺毛那样,吊儿郎当地说道:“不错不错,很乖很乖。”
浅浅反手扣住琬琰的手,眼睛里火花四射,故作冰冷的样子说道:“你再说一次!”
琬琰面部扭曲,舌头吐了出来:“哎呀哎呀,痛痛痛!”
“师弟师妹,好巧啊。你们都在。”黑暗中,一个肚子隆起的少妇踏着月光走来,正是竹攸,她似乎眼神中带着难以名状的痛苦,脚步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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