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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一个夜里，风刮的月亮残了一块。
嗣晋国君主羽岚带着十万大军将鬼兵杀退，夺回都城和腹地，并将鬼兵赶到当初的边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鬼王在战乱中逃跑，羽岚下令一定要找到鬼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看见腹地收回，方才退下戎装，去那小院里，去找冬歌。
他还没有和她好好谈一下。
那天他在她怀中，吸吮着她的血，突然暴跳起来，抓住那双纤弱的手，大叫：“抓住她，放她的血。”
他背过身不愿看，这本来就是计策，骗得她用灵气救自己，再把她身上的灵气之血用来控制十万木偶，成为战无不胜的傀儡。
她那时候面如死灰，硬是忍住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不敢回头，怕她眼里自己卑鄙无耻的样子。短时之内，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去赢得这场战争。“除了放血，不准伤害她。”可是，就算赢了以后，心却是空落落的，自己这样又和鬼王有什么不同？一个明抢，一个暗夺。
“不想被人利用。”
那声声还回荡在耳边。
所以千万次，都不敢推开这扇门，怕见她，更怕面对那个卑鄙无耻的自己。
羽岚不知自己是对是错，明明她是这样一个害了千百万自己子民的山魑，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愧疚。或许是，自己伤害了这世上唯一对自己还有丝丝希望和信任的心。
可我会难过。
羽岚想着自己从此可以一展抱负，可以让天下百姓安乐，一统萧襄大陆，那份称为唯一帝王的欢乐，还是忍不住，走进这里，第一个想要和她分享。
可步子还是满满缓下来。
用她的血，成就的帝王。
成就所谓的太平盛世。
门被慢慢推开，满室都是鲜血的味道，今天又是毒气大发的那一天。
几个手下已经倒下，面目扭曲，满脸青紫。
鬼王蒙着面扼着冬歌苍白的脖颈。
他终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那描绘了千万次的容貌，不如这一眼的悸动。
冬歌波澜不惊的眼神，逼得羽岚心尖一疼。他宁愿她骂她卑鄙无耻，肮脏龌龊，都不愿她这般平静。
“哼，羽岚，你终于来了，你最好放我走，否则我掐死他。”鬼王尖刻的声音刺入耳膜。
“鬼王，你在用你的人威胁我，你在开玩笑吗？”羽岚在敌人面前，不露半分怯色，拔出长刀对准鬼王。不少嗣晋国兵围了上来。
“可她帮了你大忙，你别忘了你的傀儡大军是她的灵血赋予生命。”鬼王笑得欢畅，“你对她真是情深，明知她是个夺走万千百姓生命的妖物，还不杀了她。”羽岚紧握手中的刀，冷笑一声恨声：“既然如此，你还用她要挟我。”
冬歌猛地一抬头，那眼中的波光终于一片一片的掉落，碎成一片。羽岚恨不得当场宰了鬼王，将冬歌抱在怀中。可临阵对敌，却下意识不露任何温存。
鬼王笑得更欢：“可以，但是你要放我走，她也要跟我一起走。”
羽岚刀指着他：“你开什么玩笑！”
鬼王正色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一直没说话的冬歌艰难喊出来：“不！”
“不能放他走，他一走，势必东山再起，你苦心经营的所有毁于一旦，你杀了他。”她挣扎在鬼王的手中，满脸通红，声音暗哑。
“既然你做不了决定。”
说时迟，那时快，冬歌拼尽力气，将自己往刀口一冲，双手扶着刀尖，嘴角流出血，那凄美的脸庞永远定格在羽岚手中。
“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也一定会帮你，何必骗我？”她粲然一笑，看着他，缓缓闭上双目。
“你个疯子！你个…。”
身后几只箭羽将破口大骂的鬼王射死在柱子上。
如果当初真的如此，好好保护她，留她在身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面具人说完，厅堂里寂寂然只剩下远处鸟雀的几声叫唤。
月离叹了口气：“她不会有记忆，也不会有情感，更不会记得你是谁，不过一个活死人，你何必呢？”
面具人摘下面具，双手掩面：“那天的誓言终是应验，要我受尽天上地下最大磨难，余生只能面对傀儡独自痛苦。”
原央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眼泪。
月离将魂魄放入傀儡体内，那名舞姬眨了眨眼，说了两个字：“羽岚。”
羽岚惊喜抬头，以为奇迹发生，却只见那傀儡，只会说两个字“羽岚”。
“也好。”
月离和原央，云寂看着面具人带着傀儡远去的身影，一前一后，终于消失在无边月色中。月离叹了口气：“又是误会。”
云寂转过身，去了厅堂内，没有说话。
天空下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冷，离冬雪也越来越近，这场在冬天里绽放的痛，随着流年的远去，或许如雨化雪般，越来越来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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