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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明若学会梳好一个不会散的发髻，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明若每天走街串巷，希望能看到那段日子遇见的姑娘，霄曦自然不消停，也要跟着，一个长发飘飘的旷世美男，一个头发卷成一坨的小姑娘，走在大街上实在引人注目。
“哥哥，他们在看你。”霄曦牵着明若的手，仰着头看着明若。
“你怎么不说，在看你呢？”明若看着她樱桃小口一张一合，那模样煞是可爱。
“因为哥哥好看啊。”霄曦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哈哈，说吧，想买什么。”明若看着她这种笑容，知道她又要买吃的了。
“炒栗子，炒年糕，炒花生，炸春卷，炸佛手，炸油酥。卤豆腐，卤猪蹄，卤腰子。煎油条，煎薄饼，煎饺子。”
明若勾了勾她的下巴，宠溺一笑：“小肚子能吃下这么多？”
霄曦迫不及待晃着明若的手，乖巧可爱的点点头：“可以啊，吃不完明若哥哥一起吃。”
付好钱，明若手里抱着一大堆油腻腻香喷喷的吃食，霄曦一路走一路吃，直到打了个饱嗝，满眼都是吃饱了的满足感，才乖乖和明若回了酒楼。
凌云叹了口气，低声对明若附耳：“金山银山都被她吃穷了。”
明若笑了笑：“毕竟我不吃东西，她花的钱，你就当做是我吃的。”
凌云摇头，“败家啊，败家。迟早把她给卖了。”
前后过了三个月，一无所获，明若有些灰心叹气，想起那张让自己面红心跳的脸和腰身，又觉得还是想见一面。凌云叼着烟杆，满脸沧桑范儿：“我都等了三年，你三个月算什么，西边的青龙湖去了没？那里姑娘去得最多，霄曦今天特别贪睡，你就先别叫她，你自己先去看看。”
明若点点头，换了身双面暗纹的锦袍就出门了。
青龙湖的确很美，游人如织，草木如诗，远远近近的船装点的格外柔媚，不少姑娘拿着鱼杆钓鱼，或者围炉下棋，说说笑笑，清清浅浅，嘤嘤呖呖的声音听起来的确舒服，可惜却没有自己等的那位。
她绝不是这般柔美，印象中她一身红纱裹身，看得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似露非露的样子惹人想象，一张红唇如烈焰般烧撩自己的心，眉毛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手指上也吐着红色的丹蔻，勾勾手指，对着自己说：“小鹿，我敢保证你修成人形绝对是个绝世美人，不管男女，现在我要把你纳入我后宫备选，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也不等自己发表意见，她就一下子骑自己背上来，抱着下巴吻了自己的眼睛，在耳边说道：“现在我盖章了，你以后记得来找我。”
想起来都脸红心跳。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把船靠了岸，慢慢悠悠荡回去。
酒楼门口此时水泄不通，一大列头戴金冠的卫兵站成两列隔开人群，几匹高头大马拉着的琉璃华盖巨型车停在中央，衣着各色的男男女女跪了整整一条长街，手里捧着各种如意、拂尘、五曜珠，领头的十个人穿着花纹极为繁复的绛色衣服，正是十大巫师，站在十人前面的，是穿黑色衣服的大祭司。大祭司看着酒楼上一个亮着的房间，掐指一算，缓缓睁开眼，转头向人群：“叫明若的是哪一位，帝姬有令，速速上前去觐见。”帝姬？
明若被金武卫们架着上了酒楼，里面的人已经跪在地上，不敢大声呼吸，明若看着凌云，凌云挤了挤眉毛，明若蹙眉，什么意思？
只见红毯铺地，花香四溢，推门进去，霄曦一身白色金丝纱衣，头戴一个与身形不符的羽冠，眉角画着一只金雀草，吃着猪蹄，脚底下跪了满满一屋子人。
霄曦见明若来了，立刻笑了起来，冲过去抱着明若的脚，仰着头说：“明若哥哥，你跟我回宫好不好？做我的王夫好不好？”
明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霄曦什么时候成了帝姬？
外面的大祭司就立马宣布：“帝姬登位，明若为王夫，即刻昭告天下，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跪着的人立刻给明若换衣服。
明若挥了挥手：“不，我不同意。”
霄曦眼神暗下来：“哥哥不喜欢我吗？可是我想哥哥陪着我。”
明若蹲下来，轻柔摸着她的脸：“可是哥哥有自己的生活。”
霄曦没说话，往地上一坐，头上的羽冠掉了一地，哭的稀里哗啦：“那我不要登基，大祭司你骗我，你说明若哥哥会同意的，他不去皇宫我就不登基，我不要做帝姬，我不要…。哇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一边跪着的几个女官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扶起羽冠：“帝姬，这可是镇国之宝，您千万别……”
大祭司此刻赶了过来，背着霄曦面朝明若，笑得波云诡谲，那额间的红宝石发着异样的光，嘴里默念：“你同意对吧？你同意对吧？你同意对吗？那就说，同意。”
明若意识恍恍惚惚，走过去对着霄曦，两眼无神：“我同意。”
霄曦搂着明若，重新舒展笑颜，说道：“好的，我们一起回去。”
九重宫阙深深长锁，百里长阶的绝命压迫，十大巫师法力难测，都敌不过一个大祭司的眸子。他拎着明若的领子，施以禁心咒。大祭司哪缥缈悠远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你若是想走出宫纬，走一步，催心肝。”
“五岁帝姬娶二十少年为夫，夜国头一回听闻呢。”
“不过王夫长得真好看。”
明若在昏迷中恍若听到有人在说话，醒过来时，已经身处这飘荡无物的皇宫。
大祭司黑色阴骘的背影，像是无边的深邃悬崖，瞬间一只力爪狠狠掐住自己脖颈：“明若，区区一只鹿精。让你做王夫是抬举你，今后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安安分分的，或许能老死宫中。”
挣扎于生死边缘的明若这才知道，有些东西，无可改变。
大概是是所谓身不由己。
不变的是霄曦的那张纯真无邪的脸，穿了白纱带了羽冠的她，还是会小跑着穿过回廊，扑到自己怀里，仰着头甜甜的叫自己一句：“明若哥哥，明若哥哥。”
而自己只能无奈的回一句：“帝姬大人。”
“明若哥哥，我叫人为你打造了好东西，你过来看。”帝姬拉着明若一边跑一边带着笑容，跑过了春夏秋冬，四季雨露。
同饮共食，朝夕相处，帝姬醒过来第一眼看不明若，自然是要哭的，睡前不搂着明若，自然是一夜睡不好的。谁也不能碰帝姬头发，只有明若可以，谁都不许站着说话，只有明若可以。帝姬对于明若的依赖，恰如那夜明若抱着她，拉钩说：“明若哥哥保护你。”
街头巷尾都知道，只要帝姬十六岁那年亲政，明若自然是国之明珠。
可有的人，自然不满意明若。
比如大祭司，比如十巫。总觉得明若，是不是有所图谋。因为夜国有一样六界闻名的瑰宝，五叶姑获草，所以屡屡有不知好歹的妖精鬼怪前来盗草，但通常不知故获草生于何地，不敢招惹厉害强大的十巫和大祭司，所以直接来招惹帝姬。
帝姬时常枕着的手会突然消失，睡到一半爬起身，看到明若流着血喘气，“明若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帝姬捧着明若苍白的脸，眼角急的泛泪，忙要叫人。
明若通常挥挥手，忍着胸腔里喷涌的血说：“没事，你睡吧。”
在帝姬睡着以后，才将胸口堵了许久的毒血喷了出来。
明若擦着嘴角的血，心里苦笑，明若啊明若，你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走不出宫纬，果然催心。
大祭司抓起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说你到底是有什么图谋，引得帝姬这么依赖你？今后帝姬亲政，你就是她最大软肋，我现在就要囚禁你，你要明白，这是为她好，也是为了这个国家好。免得以后帝姬长大了，后患无穷。”
帝姬醒过来没见到明若，自然哭了很久，大祭司怎么哄也无动于衷，最爱吃的东西撒了一地，什么盘碟碗筷碎了满室，就是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哭得没声音了，就到处找明若，一边哭得干呕一边找。
明若听得顶上的声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这空间禁咒就在帝姬的寝殿之下，怎么找，都找不到这里。
帝姬时常在夜里光着脚来来回回的走，每一步都走的如蝴蝶般轻飘飘，偶尔蹲在地上一个人抱着肩哭，低声呢喃，明若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若是我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就是，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呢，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说过要永远保护我的。
帝姬一天天长大，身子也一天天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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