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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胡弗归来,娘,我这真不是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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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一壶香片。”

    “来勒~”

    玄贞看着对面的周全,手指顺着杯子的杯沿绕了一圈,眼皮也不抬。

    “部署好了?”

    周全诚惶诚恐地回答道:“您要的人都已经找齐了,聚集在城郊,随时听凭您的差遣。”

    玄贞漫不经心点点头,“这时候想必参你的顶头上司的折子已经写好了,到时候找个不相干的人递上去,你就等着好日子吧。”

    “谢娘娘成全。”

    玄贞眼眸中锋芒毕露,“都是自己成全自己的。”

    周全点头称是,一壶暖茶未敢喝一口。

    “喝吧。”玄贞看着周全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笑了笑。

    “是,是,谢娘娘赏茶。”

    玄贞看着周全的书生模样,既然大家都是假仁假义的刍狗,别人不屑于使的手段,自己使了,被人算计了也就怨不得。

    门口一阵风吹来,玄贞望去,见一名身型高大健硕的人背了个箱子进来。

    是胡弗。

    “你先回去吧。”

    周全应声而出。

    胡弗背着一个大木箱,那巨大木箱两边用布匹拧成了两股绳,牢牢的绑住了箱子,捆在他的双肩上。

    玄贞见到他,挑起眉笑了,道:“公子这里是什么货?可能让在下看看?”

    胡弗呆了呆,下意识的反手罩着箱子,本能的露出一个防卫与保护的姿态。显而易见的拒绝。玄贞一愣,毕竟这还是胡弗第一次对她的话表露出这种神情,立刻就觉得蹊跷。

    脸上却没露出什么,仍是淡淡笑着,道:“看来公子宝贝的很,若是有市无价的货,在下也买不起,叨扰了。”说着出门回府了。虽是没说什么,胡弗却觉得他有些不悦了,将背后箱子解开抱到身前来,稳稳抱住后,胡弗喃喃一句:“他不是货,我怎么给你估价么?”

    因惹得娘不高兴,胡弗略有些沮丧的跟在玄贞后面,慢吞吞的走着。

    二人别别扭扭地回府,到了晚间,玄贞吃晚饭出来散步,见他们侍卫一同,这人又将箱子抱来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吃饭也不松懈对箱子的看守,心里就更好奇了。随他一起好奇的还有好些人,都是随着玄贞一同出宫的侍卫,因为胡弗是玄贞的亲近侍卫,感觉官就比他们大一些,也就不好随意发言,只是一直忍不住拿眼角瞥,眼里神神秘秘的,偶尔交头接耳,姿态其实是正常,在胡弗看来却是鬼鬼祟祟。终于在有人试图对那箱子伸手摸一把时,胡弗的不悦爆发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冷声道:“碰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信不信?!”

    他说的实在凶狠,且有三分蛮横之气,惹的那动手动脚的军士也动了气,立刻回道:“摸一下怎么样?坏了不成?”

    胡弗沉下脸,“不怕死你就摸。”

    话激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那人伸出手就要摸。胡弗一把擒住他的手,用力勒紧,屋子里登时响起指节的“噼啪”声,那人连忙冲玄贞喊:“皇后!”

    此时玄贞一路慢慢走过去,仿佛什么都不曾看见一样,直到那人呼救了,才偏过头,问一句:“喊我吗?”那人额上流下冷汗了,胡弗也看向他,却没放手。余下侍卫也都看着玄贞。

    玄贞这才轻描淡写的道:“看来是还是这里有尊卑,知道本宫是皇后。”

    她的语气轻柔异常,仿佛被卷入事件里无辜者的低喃,眼神却是冰冷的,宛如刀片般朝两人扫去,刀刀见血。

    立时就松开手,像是演练多遍了似地,屈膝往下一跪,抬头挺胸很大声的说:“属下无礼,请皇后责罚。”

    他的转变太快,那腕骨脱臼的军士呆了一呆,等对上玄贞的视线后,打了个寒噤,也跪下了。玄贞看了他们一会,理了理发髻,才道:“非礼勿动,家中爹娘没有教过吗?旁人的东西,擅动就该罚。”又道:“不论在宰相府还是宫中,不论有多大事,你们都是袍泽兄弟。岂能动不动就厮打起来?来日若是遇刺客,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身边这些同伴。别以为自己厉害就可伤人,你能伤的只能是自己。”

    玄贞说:“听明白了?”

    单膝跪着的那两人同时应诺:“明白。”

    玄贞说,“接好骨,吃饭。”

    胡弗又替那人接好脱臼的骨头,重新坐回去,老老实实的低头继续吃饭。余下人,也都老实起来,再不看那木箱一眼。一顿饭吃的甚是安静。

    玄贞甚是满意。晚饭过后,玄贞忙完了手边事,唤胡弗进来,守在门外的胡弗便背着箱子进来了,问:“皇后何事?”

    玄贞说:“把那东西打开。”

    胡弗想也不想的道:“不行!”

    玄贞道:“不论那是什么货,我都能确信目前的能力能护得住它,你这样天天背在背上,只能招惹视线,惹人觊觎。要么你打开让我看,除非我肯定它不能被放在宰相府,否则明日你就将它扔掉。”

    胡弗犹豫了很久,才道:“娘,这真不是货。”

    玄贞“哦”了一声,道:“总不会是个大活人。”

    “娘,你一定猜到了的,”胡弗苦着脸,“反正也不是大活人。”

    玄贞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瞬间白了,自言自语道:“我是猜到了,但我猜错了。”这样说着,她走过去,亲手解了胡弗背上的绳扣,将那大木箱抱到了桌上。她亲自动手来取,护肤即使犹豫,也还是妥协了,乖乖的看着那箱子被放在桌上,又看着自己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后,猛地一下揭开了……

    胡弗也同时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望着玄贞的脸,玄贞缓缓睁开眼,低着头,看那木箱里,一只巨大的玄狐,盘踞在箱内,垂头搭脑的闭着眼。

    玄贞狠狠地再次闭上眼。

    胡弗被他这个动作吓到,连忙要去盖住箱子,不再让他看,只道是被惊着了。正在手忙脚乱间,却听那人声音微颤的问他:“他死了?”

    胡弗一呆,“啊?”

    玄贞说:“怎么死的?”

    胡弗反应过来,立即道:“谁说他死了?他喝醉了,他一下子将仙家酿的‘百日醉’喝完了,最少要睡三个月呢!”

    玄贞的表情怪异的扭曲在当场。

    “……”好一会,她撇开脸,嗅了嗅空气后闻:“什么味道,这么香?”

    胡弗知道她尴尬,转移话题,也跟着应上去道:“是那酒的味道。我找到他时,漫山遍野都是这个味道。”“……”沉默了一下,玄贞问:“哪里找到他的?”

    胡弗也奇异的沉默了,甚至垂下脸去。

    玄贞问:“怎么了?”

    好一会,才听护肤略微沙哑的声音道:“我娘的墓里。”

    玄贞乍闻此声,只觉像被人一锤砸在心口上似的,又酸又疼又闷。几乎站不住身。这世上还有这么呆的妖。人死已作古,却钻到人家墓里去守着,守着就能活过来吗,以为守着就能唤起来么?唤起来厮守一生么?

    “娘,那……”胡弗想说什么,终究闭了口。

    玄贞看着那口箱子,眼神闪烁,细长的剪影落在上面,好似精美绝伦的镂空雕花刻在上面,沉默以后,玄贞低声道:“你每天这样背来背去惹人注意,不如,就放在我这里吧。”

    胡弗眼神一亮,激动地用衣服戳了戳手心的汗,“谢谢娘亲”话还未说出口,玄贞转过身来,烛光跃动,她一步步逼近他。

    胡弗紧张的汗越流越多,玄贞走进他,拎起他的衣领,棱角分明的语气直逼他的喉:“谁允许你叫我娘的。”

    胡弗心中燃起的热烈迅速冷寂,一层层悲伤泛上双眸,最后还是化成一抹虚凉:“卑职,失礼,只因您,和卑职的母亲,是……”

    玄贞放松手,玄贞盯着胡弗的眸子,那眸子中的不解呆着点点星光,“我不是她,你们父子,都要知道这一点。”

    胡弗单膝跪地,抱拳低语:“卑职,再也不敢胡乱称呼您。”

    玄贞立在原地,看着胡弗的小心翼翼和虚凉眼神,久久无言,再一次打开了那个盒子,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娘是你对淑清的称呼,对我,你只能用母后,我是玄贞,不是慕容淑清,记住了。”

    胡弗心情跌宕起伏,如悬崖峭壁中瀑布忽然垂头打下又借青云直上,胡弗抬头看着与淑清性格截然不同的玄贞,刻意要区分的玄贞是何意图,可是对于胡弗来说,既然是母亲,换一个称呼又有何区别?

    玄贞轻抚着盒子里的狐狸,毛发细密柔软,香气经久不绝,“出去吧,下次,不允许你不跟我说理由就跑了。”

    胡弗点头道:“我再也不敢了,母…后。”

    “在外面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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