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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界王朝林立,有五大超级王朝,超级王朝之下,又有无数附属王朝。
大夏便是五大超级王朝之一。李家是大夏王朝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李家从开国以来两位家主,均是位极人臣的国公。
帝都以北有一片树林,这是李家的陵园。
李司南坐在大哥李月空的坟前,慢慢的把坟头的积雪清理干净,他从腰上取下酒葫芦,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喝着酒。
酒非好酒,只是普通的烧刀子,但这是他最喜欢的,因为这酒是大哥最喜欢的。
“大哥,四年没来看你了,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剑客了?”李司南缓缓的抽出随身的铁剑,风吹着李司南额角的头发,胡乱飘着,雪花落到他的身上,渐渐的堆积起来。
李司南的话,没人回答,他继续自言自语:“四年前你奉命出征,却没能活着回来。我知道你是被奸人所害,这次回来,终归是要血债血偿才能告慰你在天之灵……”
“四年也没给家里寄个书信,回家了怕是免不了被父亲骂的……”李司南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眼角却有泪水掉落下来:“你走后我也勤练剑术了,不如我为大哥舞一剑吧!”
说罢,李司南掌心从剑柄上划过,铁剑应声出鞘。风雪里,一袭白衣,长发飘然,这一剑,练了半个时辰,周围被清理过的地方又堆积起了雪,唯独李司南的脚下,一片雪也没有,只有道道剑痕。
“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来看你,再给你带烧刀子。”李司南把酒葫芦倒立过来,所有的酒都流到雪地上。
李司南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坟冢一拜,转身离去,而那满地剑痕,也渐渐铺上了雪:
“离家寒风时,
归来亦雪天。
当年定远志,
奈何作长眠。”
…………
寒风依旧,白雪菲菲,大夏帝京城外,一白衣男子望着这座城池出神,他腰间负一根青竹,手牵白马。不是李司南又是谁?
一走就是四年,杳无音讯,也不知爹会是什么反应,李司南忐忑着,但并没有任何犹豫,那是家,是多年都没回的地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确认大哥的事,李家的弟兄,不是谁都可以伤害的!一抹寒光陡然从李司南双眸中迸射开来,甚至有一种无形的气势,惊吓的四周觅食的麻雀飞逃而去。
“糖葫芦儿诶!最后三串啦!”
“烧饼,新烧的烧饼。”
“混沌,天冷来一碗热和的混沌吧。”
“诶?公子,西疆出产的毛皮大衣,防寒保暖,来一件回家穿吧!”一个全身裹得厚厚实实的小商贩提着一件毛衣在李司南面前翻来翻去。李司南平淡的笑了笑,却转身走到糖葫芦的商贩处:“老板,剩下的全给我吧……”
“好嘞!公子。”小贩把糖葫芦递给李司南,然后接过钱,担着担子跑着向城外离去。
街上叫卖声不断,李司南嘴角露出安宁的笑意,家仍然是家的样子,家里的人,应该也没变吧?李司南看着手中的三串儿糖葫芦,边走边想。
“让开!让开!”
李司南身后传来男人粗狂的大喊,他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绒甲的骑兵驾驭着战马飞驰而来,在其后方,一辆马车跟随,一看就知道是高官世家的人。李司南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这种张扬的做法,他不喜欢。
那车很快就离远了,留下的只是还未平静的骚乱和烟尘。
“嘿!又是去第一府的马车,也不知道是闹哪样……”
“听说是李府的三夫人生了个儿子,只怕这些都是去祝贺的。”
“那也用不着大年三十地去吧?”
“唉,谁知道呢,那些当官的咱们还是别议论的好……”
“说的也是。”
百姓私下谈谈这些是,没想到李家二公子就在旁边,不过李司南对此并不在意,紧了紧衣服,继续朝着第一府走去。
李府侧门,一个老翁对两个家丁严格叮嘱,切莫放进任何可疑的人,今天众多大臣都在,可不能出了乱子。然而就在这时,老翁林立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叫了声立叔。林立疑惑着,这李府中,老爷叫他林立,下人们叫他管家,公子小姐们也都叫他林伯,这立叔听着挺耳熟,好像很久以前是有人这么叫过……那时候大公子二公子都在府中的时候,就这么叫他……想到这里,他才看清那张年轻的脸――二公子!
“公……公……”一时间林立竟然说不出话来。
李司南把手里的糖葫芦塞给林立:“什么公公婆婆的,立叔,麻烦你给蓉蓉送过去。我先去拜见爷爷。”说罢,径直朝着书房走去,每天,李天正老爷子都会在那里练字。
直到李司南从拐角转过去了,林立才缓过气来。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老手擦了一把泪,这才朝李慕蓉的房间跑去,只剩下两个家丁大眼瞪小眼:这个年轻人很可疑啊!
李司南去书房,但李天正老爷子并不在那儿,想来应该是在客房吧。于是李司南回到了自己四年前的房间,推开门,一股子灰尘味儿扑面而来。李司南不由得微微一笑: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就是灰尘多了点儿……就没人来打扫吗?
李家客堂,林立侧身在李长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长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最后甚至是愤怒,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这个不孝的东西还知道回来?”
众位宾客着实被吓了一跳,心想莫非是你那宝贝四儿子又做了什么抢婚的荒唐事?
当代家主李长风的爹李天正老爷子一眼瞪了瞪李长风:“嚷嚷什么?老大不小了,没个家主样!尽让客人笑话。”说罢又笑着对大厅里的人拱了拱手:“各位,容老朽先告辞,去看看是不是我家孙儿又惹了什么事。”
说罢也不等众人答话,事实上也不需要谁的回复,大夏开国元老开国公做事,还不需要别人点头。
李家庭院里,一个拿着糖葫芦的青衫少女在雪地里跑着,看见下人就问:“你看见我二哥了吗?”
“没……没有,小姐……”没等家丁把话说完,青衫少女已经跑远了。
“有看见我二哥吗?”
“二少爷?”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二哥?”
“没有……”
“你们真是没用!”
“……”
李慕蓉猛地推开了李司南的房间――房间干净了很多,没有一点灰尘,但是也一个人都没有。她喘着气,整了整绒衫,还有一个地方,李司南从小就爱去。
李慕蓉深吸一口气,面前的是两扇木门,门后面是砚池。家里代代武将,偏偏就是李家二公子不好武学,喜欢研究一些儒家学术,李长风骂他不孝子,不争气。他却不管这些,还偷偷地把后园的池塘改成了砚池,更是叫人把那块太师亲题的“上府幽潭”的碑给扔到院外去了,又有了个败家子的称呼。直接被李长风关了半个多月的禁闭。
“这里没有的话,二哥可能又偷偷走了……”李慕蓉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许久没有开启过的木门。然后她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正蹲在砚池旁,那俊逸清秀的侧脸,有六分像大哥李月空,比起记忆中的样子,多了几分刚毅。二哥,果然回来了!李慕蓉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哽在喉咙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雪停了,乌云缓缓张开一道裂缝,冬阳照在雪地上,李司南的影子在白色雪地上拖出修长的影子。
就是这个人,十六离家二十还,一来一去皆雪天。
“大雪初晴,又闻牧笛笙歌,人归时,依旧昔日容颜。”李司南脸上挂着平静的笑意,回过身来,看着最小的,也是自己最疼的这个妹妹:“小七,好久不见了。”
李慕蓉手里的糖葫芦“啪”地掉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二哥……你跑哪儿去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呜……”
李司南拍了拍小七的头,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长期漂泊,以至于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的心升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正当此时,李司南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下意识的便转过身,雪白的须发,褶皱的脸庞就像老树皮,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站在那里却给人山岳般的压力,那是伴随着身份而具有的气势――大夏王朝开国公李天正。
看到那怒目圆睁的老人,李司南到嘴边的话又哽咽了下去,本来想笑着拜见,然而这时才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爷孙俩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李老爷子软了下来:“回来就好啊……”
听到这话,李司南终于也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说着已是止不住泪水的奔涌,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动时啊。
雪霁晴川内,公子白衣归。
本在伤心处,无需哀乐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