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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晓月听完了舞雪的讲述,同为女子的她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侠赵非暗地里居然做下这般小人行径深感厌恶,她皱着眉头说:“也就是说,赵门主这是要强抢民女了?可笑,金刀门驻扎赵国苦寒北疆为中原抵御胡人南下数百年的威名全都砸在他手里了!”
舞雪倒是将这些事情看淡了一般的模样,洒然一笑:“罢了,我这祸水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该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了。眼下这种自在日子能过一天,便算一天。”
“倒是李兄,我并未对他提及此事,他说话做事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气度,与他交谈甚是愉快,再加上李兄对音律一道钻研甚深,每次相谈,他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故而我也起了隐瞒这段恩怨的心思,想要多与李兄交谈几日。现在想想不如及早说破的好,依赖免得李兄日后误会,二来也免得以后李兄因为我而麻烦缠身,但是刚才赵非父子登门就是来警告我勿要与旁人走的太近,想来我身边应该潜藏着凭我的武功发现不了的高手在盯梢吧,就麻烦司徒姑娘帮我给李少侠带个话吧。”
司徒晓月听她语气萧索似是对这笼中金丝雀的生活再无兴趣,心下一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姑娘可是起了离世之意?”
舞雪不言不语,只是雪白的左臂向外一引,毫无疑问是送客出门的意思。
司徒晓月起身之后站在门前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自己不是局中人,不论说什么都难免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可能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思前想后她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走后,舞雪看着缓缓闭合的木门喃喃道:“这样也好,你我的缘分也该就此结束了,再久,我怕自己收不住了,身处笼中,又怎么能奢望别的事情呢?”
舞雪放下茶盏,扬头看天,青丝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滑下倔强的俏脸上,眼角的珠泪夺眶而出。
司徒晓月回去之后看着李易天与他人欢声笑语,挤眉弄眼,对闻人恨天与王风临几个冷嘲热讽,唾沫横飞,大开地图炮,化身喷子玩的不亦乐乎。
司徒晓月几次想开口告诉李易天舞雪的难处,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闷闷地坐在一边。
一直不言不语的墨麟注意到了司徒晓月异样的表现,她起身走到司徒晓月身旁坐下试探着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司徒晓月看了她一眼嫌弃地说:“干嘛自说自话地坐过来?我和你很熟吗?”
墨麟笑而不语,对于小姑娘话语里的些许刺头毫不在意。
司徒晓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表现的这么明显,连你都看出来了。”
墨麟又开口道:“是关于舞雪姑娘的事情吧?”
这一下司徒晓月可稀奇了:“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是怎么猜出来这件事情是和舞雪姑娘有关的?”
墨麟坐在木椅上右腿叠在左腿上翘着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笑容恬静而优美:“很简单,在这个飞雪会上,他既不参加比赛,又不关心你们的比赛结果,这一段时间,唯一与他有关的人就是舞雪姑娘了。”
司徒晓月对着墨麟的脑袋左右瞅了两眼,有些沮丧地说:“怎么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比我长得好看就是脑子比我聪明,这样我还怎么跟你们争天哥哥嘛。”
墨麟毫不在意的摇摇头,仿佛她们在说的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咸鱼一般:
“哦,他啊,你放心好了,没有人跟你争。你想要的话直接拿走就行了。看他那个样子,估计你倒贴的话,他会立马颠儿颠儿地跑过来。”
司徒晓月有些丧气,没想到自己当成宝的天哥哥墨麟竟是这般不在意,随即她就把这次自己与舞雪见面的情况和盘托出了。
墨麟听了她的话,伸手去桌上取了一杯酒过来,仰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感慨道:“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劫也?命也!”
语罢她神情落寞,似是想起了什么。
司徒晓月一看,得!又疯了一个!
不过墨麟她并不担心,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解决方法:“这事儿我该怎么跟天哥哥说呢?”
墨麟被她从回忆中来了出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玩味地笑了笑:“那个家伙啊,你跟他直说好了,说不定他会做出些有趣的举动出来。”
待众人吃喝完毕,留下闻人恨天他们洗刷碗筷,司徒晓月神神秘秘地把李易天叫了出去,说是有一件秘密要告诉他,惹得王风临对着李易天挤眉弄眼,闻人恨天大吃其醋。
一旁墨麟远远地跟着两人,显然是对李易天一会儿的回答很感兴趣。
在司徒晓月小心翼翼地将舞雪的曲折经历仔细地将出来之后,李易天的反应让人跌破了眼睛,他挠了挠头,略带困惑地发出了一声:“哦。”
仿佛一个屌丝听到室友说:“某某女神嫁给人渣了!”
然后这个屌丝看着激动的室友,挠了挠头“哦”了一声,顺便加了一句:“这跟我有个毛的关系?”
司徒晓月看着李易天平淡无奇的反应,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他讲述一个女子曲折的一生,而是在跟他说今天晚上的花生米没买咸的,而是买的甜的一样。
她不禁追问了一句:“天哥哥,那你明天还去舞雪姑娘那里吗?”
李易天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去啊,有美女养眼,有演唱会听为什么不去啊?”
司徒晓月一脸凌乱的走开了,李易天也把双手交叉在一起枕在脑后,晃悠着走向了斜靠在墙壁上的墨麟:“你瞅啥呢?”
墨麟倩笑着看着他:“你刚才说‘哦’的样子很帅哦。”
李易天顿时来了精神,双手闪电般的往前一探,就把墨麟死死地锁在了自己的“壁咚”里,他一挑嘴角邪魅一笑道:“美女,你这样说我会误认为你对我有意思哦。”
墨麟依旧巧笑嫣然地看着他,嘴里吐出的文字,却是一把把直接扎心的刀:“你不会吻下来的。”
靠!都被这么说了,哪个男人还能忍?当下李易天心里一发狠就要吻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近距离地看着墨麟纯净的双眸却再也吻不下去了。只能在嘴上放狠话找面子:“嗛,爷不跟你一般见识,你那张总是刺人的小嘴儿迟早都得是爷的!”
墨麟再次补刀:“奴婢随时准备侍寝。”
李易天落荒而逃,在他的身后,墨麟的一双明眸中弯成了月牙儿。
第二天,李易天拎着一壶淡酒带了几包路边小摊的特色点心,在王风临他们一片“重色轻友”的嘲讽声中贱笑着来到雪女门前。
此时所有人都去比赛区观看擂台赛了,整个居住区空空荡荡的,舞雪的院落也是寂静无声,但是李易天却笃定,她一定会在里面等着自己,这不仅是自己给出的回答,也是她自己做出选择的结果。
雪女今早的生活一如既往,起床洗漱,泡一壶淡茶放在木几上,然后练了几支舞舒展腰身,
然后她开始如同以往一般在草席上静坐,只是手里不再捧着一本乐谱,一只素手也无意识地绕着茶杯边缘抚摸着,她看着园中的梅花,神情间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多时,一阵“铛铛铛”的敲门声,舞雪的娇躯瞬间绷紧,而后又放松下来,她长吐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然后她起身理了理衣裙,捋了一下披散在身后的青丝,这才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谁呀?”
李易天在门外听得想笑,得了吧,还装呢?
这要是别人,你会这样说话?那肯定是先开门再说一堆文邹邹的漂亮话,也就在我这儿你才暴露一下死宅女文青的隐藏属性,现在这样问,唬谁呢?
他也懒得捉弄舞雪了,懒洋洋地回了一声:“我。”
舞雪银牙暗咬,面上闪过一丝羞恼,我这么问,你就不能配合一下?还是不情不愿的给李易天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李易天看着眼前的如画绝色呆了,当真是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舞雪见他呆立不动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当即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服饰,发现与平常相比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奇怪的问他:“怎么了?你看我的眼光那么奇怪,我身上有什么吗?”
李易天收敛心神,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舞雪,这才缓缓点头,语气深沉地说:“我刚刚才发现,原来你可以笑得那么傻。哈哈哈哈哈哈……”
舞雪脸色一黑,“哐当”一声狠狠地将木门甩在了李易天那张俊脸上,让我们放缓镜头,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李易天原本挺拔的鼻子从珠穆良马蜂到富士山再到准喀尔盆地的变化过程。
舞雪对着这个贱人的心情也从之前的隐隐有些期待变成了恨不得一刀砍死这个混蛋的羞恼。所以她甩完木门,转身就走,只给李易天留下了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
李易天揉着鼻子讪讪地跟了上去,顺手带上了门,两人面对面坐下,彼此都对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了然于胸,却又谁都没有去提它。
雪女仍是捧出古琴,调好弦后弹奏了一曲子规啼,然后似是随意地询问:“李易天,上次那首小城谣,我已经学会了,这次又要让我谱什么曲子?”
“少年。”
“什么?”
“少年。”
见李易天不愿多说,雪女也不再问,随着李易天的轻轻哼唱,她手上也跟着拨动琴弦,记录歌曲的音节,直到……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舞雪一怔,神情渐渐落寞起来:“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的知音,却没想到你也如同路人一样喜欢站在高处讲些大道理,我这一生波折,又岂能是一句考验所能概括的?”
李易天笑了,笑得温暖和煦:“为什么不先把这首歌唱完呢?你已经等了我一天,难道这一首歌的时间你也等不及了吗?”
舞雪不语,这些年来贪图她美色的登徒子,想要将她这名声在外的美人收藏成玩物的权贵,视她为红颜祸水的老夫子,还有想利用她以往的事迹挑拨赵国两位皇子的谋算之辈她见得还少吗?
这些人那个不是满口的道德礼仪,义正言辞自诩洁白无瑕的读书君子,可哪一个不是让她一次次直面人间冷暖,让她的一颗心在冷水中更沉三分?
她开始唱起《少年》,随着一句句歌词流逝,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自己在“太平乐”练舞的日子,虽然那时候自己也会每天接受谍子的培训,时时刻刻地准备着为赵国献身。
可在她成名之后,赵国便把她当成了吸金机器,她也就不用准备去伺候那些肥肠满肚的六国官老爷了。
在那段时间里,她有过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每天和姐妹们一起听琴曲,练乐舞。
空闲时间趁着管事不注意的时候,心灵手巧的姐妹会偷偷买些肉食,做些荤菜给平时被严格控制饮食的舞姬们解解馋。
对于赵国众舞姬而言,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惺惺病相怜,大多数都是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豆蔻年华的舞雪也就成了众人的“团宠”小妹妹。
这也是后来舞雪独自出逃燕国,不愿意拖累别人的原因。
李易天看着面前纤指抚琴,明眸上蒙着一层水雾,如泣如诉,哀婉柔弱的绝色女子,心中一软,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实在不行,你就跟我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