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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云社有家企业到东洲工学院招聘,你在云社工作,有没有听说过?”钱采薇忙完手里的活,走过来帮她妹妹打听事情,“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做广告很火的,送礼就送‘脑健灵’那家!这家企业怎么样?”
“啊?”
萧良愣了一下,他是决定加大招聘应届大学生的规模,但他有病希望钱采芸跑到他公司里去,含糊说道,
“糊弄人的公司吧,名气是挺大的,但听说好像不大地道,去了指不定会被骗。”
“啊,是吗?”钱少斌疑惑的问道,“你妈怎么把这家厂吹得跟花一样,前些天还送我家好几盒‘脑健灵’呢!”
萧良计划明年将普通职工的工资逐步提到六七百元左右,招聘应届大学生肯定不会吝啬。
除了家里有门路,早早就定下毕业后去向的,钱采芸跟她在座的同学,倒有一半人投了宿云生物的简历。
听到萧良在云社工作,又这么评价宿云生物,钱采芸跟她同学都好奇又困惑的看过来,说道:
“宿云生物到学校招聘,我们都有同学都到云社看过了,规模是不怎么样,但开的工资挺高,我还打算这两天就到云社看一看呢。”
“啊,哦,”萧良支支吾吾说道,“可能还行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你这孩子,倒没有一句准话,钱叔以前白疼你的。”钱少斌说道。
萧良后悔今晚没事走蒋家园后街来,决定将球踢给他爸,跟钱少斌说道:
“我爸对这家厂挺熟的,采芸真要去这家厂,让我爸打声招呼就行,但这家厂好不好,我是真不清楚。也不能说不行,工资也确实挺高的,但就是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就破产倒闭了。”
“呸、呸,大过年的,你胡说八道什么?”葛明兰还是很忌讳这点,嗔怪道。
“现在大学毕业还是不愁工作的,”萧长华慢悠悠道,“采芸进党政机关,或者跟她姐一样,到学校当个老师还是最稳妥的。宿云生物当然也不错了,就是在乡镇里,至少听上去没有城里的企事业单位好听。”
“也是的,”
钱少斌虽然一气之下从船机厂办了停薪留职,算是主动离开船机厂了,但他还是不希望女儿吃自主择业的辛苦,叹气说道,
“虽然现在还有包分配,但也是双向选择——没有一点关系,不把礼送足了,那些有招人指标的好单位,哪里会选上你啊?这世道!剩下的国营厂,连发工资都成问题,却也给了招人指标,但真将人招进去,不是害了人家吗?”
聊着聊着,又回到船机厂明年的降本增效这个话题上来,船机厂几名职工又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葛明兰有些熬不住直打哈欠,就先起身回家休息去了,萧良则默不作声坐在一旁,听船机厂这几个职工跟他爸诉苦水。
地方国企改制从去年底就开始了,但前两三年还只是试点。
包括船机厂在内,绝大多数国营厂的干部职工都很抵制,而市里对国营厂的经营状况改观,还抱有期待。
因此前两三年国营厂下岗分流的力度比较小,主要目标是放在减员增效,提高生产效率上。
而这些年民营企业也有较好的发展势头,个体经济也越发活跃,小规模下岗分流的职工,再就业难度不算大。
因此在座的几名船机厂职工,谈到厂领导班子的贪腐无能,个个愤恨不已,谈到下岗分流,神色间虽然有忧虑、有忐忑,却未尝没有一种豁出去闯一闯的向往。
就算钱少斌,这么高的技术、管理水平竟然操持夜宵摊,是很令人惋惜,但另一方面,经营夜宵摊的收入,却是比他夫妇两人留在此时的厂子里不贪不捞每月就拿七八百块钱强出一大截。
前世船机厂普通干部职工命运真正悲惨的,还是新市委书记罗智林对船机厂的调查再也进行不下去,他本人也被调离东洲市之后的九七年往后。
一方面是市财政再也补贴不起船机厂越来越大的窟窿,一方面是一些人想要借改制将以往种种罪恶彻底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骤然加大改制力度,一时间将数千职工猝不及防间踢出原有的工作岗位。
船机厂的干部职工,有很多是全家老小都在厂里工作,很多家庭是全家老小一起失业,仅靠一两百块钱的过渡费勉强维持生计。
而九七、九八年,东洲市属二百六七十家国营厂,都加快下岗分流的力度,又恰逢东南亚金融危机,东洲民营经济也遭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发展放缓,没有太多的新增就业岗位,去容纳日益新增的下岗职工再就业。
直到中国加入世贸总协定,再次步入高速发展的轨道之后,很多遗留问题,才在发展中得到解决。
然而这当中的四五年,却是全市那么多下岗职工最沉重,甚至过去十数二十年后都不愿回首的不堪过往。
萧良重生回到九四年,他要是想做些什么事,避免那么多干部职工猝然下岗、生活陷入困境,时间窗口其实非常紧迫的。
他也不知道许建强什么时候会找唐继华解释袁桐这些人在宣传车行驶路线捣鬼的事情,也不知道唐继华会不会主动站出来支持罗智林对船机厂的调查?
这件事不仅涉及他爸能否顺利东山再起,更涉及他能不能尽快搭上罗智林这条线,去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
差不多过十二点,船机厂几名工友先散了,钱采芸跟她几名同学正聊得越发兴高采烈,有着她们这个年纪特有的意气风发。
钱少斌乐呵呵的走到灶台后,给小女儿的同学加两样小炒。
看着钱少斌熟练的颠着勺,萧良心里微微一叹,谁能想着满身油烟的钱少斌,曾作为代表在省科技奖励大会上发过言,拿过大奖?
喝过酒,全身热烘烘的,迎风走在深夜的巷道里也不觉寒意。
萧长华好奇萧良今天竟然有时间陪他们坐到十二点,都没有说什么话就听着他们闲聊,问道:
“你们那边不忙了,有时间听我们闲扯?”
“现在主要压力在生产,我比以往要清闲一些,”萧良说道,“今天还发生了些事情,刚刚处理好,听你们聊天,也是放松。”
萧良将有人暗中收买宿云生物的销售主管改动宣传车行驶路线骚扰县委机关的事情,说给他爸知道。
“有些人没有能耐做大做强,暗中拖后腿使绊子的本事却是一流。”萧长华在企事业单位及市委机关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听到这种事发生在宿云生物的头上,尤其感慨。
“不管这些孙子怎么折腾,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萧良笑着说道,“对了,我今天跟许建强说了,托他有机会遇到唐继华,就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不定过两天能接触到唐继华。爸,你要不要跟唐继华见上一面?”
萧长华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唐继华到狮山也有大半年了,不可能不注意到云社这半年来发生的变化,但唐继华却没有到云社调研、考察过一次,应该还是顾忌狮山的情况太错综复杂吧!”
“狮山有时候是铁板一块,但唐继华不可能因为顾忌太多,真就碌碌无为干一任就走人吧?”萧良笑道,“新的市委书记年后就要到任了,到时候不仅唐继华,我相信整个东洲都会有一些变化。”
“东洲是需要一些变化!”萧长华对新市委书记到任能给东洲带来多大的变化,并不抱太大的期待,但也不想打击萧良的信心,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想着我们一家都去云社过春节的,你那边房子是怎么回事?”
“我以公司的名义在云社拿下两栋老宅子,改造成宿舍跟公司接待会所,年底前可以住人了,”
萧良解释道,
“这个春节生产还没有办法停,我跟哥主要时间还得留在云社。我就想着还不如一家都到云社过年,也省得在城里冷冷清清的。”
“这个倒不错。”萧长华点点头说道。
以往陈富山还在任上,他作为市委办副主任,逢年过节家里也是门庭若市。
即便萧长华内心并不热衷名利,但这两年来的巨大落差,也令他内心倍感酸楚。
逢年过节甚至要比平时更畏惧遇到旧日同僚,更不要说到旧日同僚或亲戚朋友那里串门了,更多是守在家里,十分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