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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次在十峫山上,那个乱管我喊师尊的家伙,他的身影却莫名的让我觉得熟悉,手中握着那柄长剑,也同梦中那个白衣少年八九分相似。
是命运,还是巧合?
我有些想不透,但说到剑,我这才想起,我的清明剑好像不见了。
在十峫山上,我召了清明剑同那群白衣之人打了一架,之后就被人推进法阵里,所以我的剑多半也落在了那里。
“不行,我得去把我的剑找回来。”我微微蹙眉,慌忙捏了传送法阵想回十峫山,可奈何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竟错落到了别处。
微薄的阳光透着竹叶,柔和的散落在郁郁葱葱的林间,我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可偏如何都记不起来。
根根碧竹修正挺拔,直冲云霄,犹如一只巨手,托起了整片摇摇欲坠的碧蓝苍天。
这里显然是许久无人打理了,晨间的霜露滋润着大地,也滋润着这片疯长的快有半人高的杂草丛。
我费力的拨开它们,踉跄向前吃力的挪着步子。
这个鬼传送阵法,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竟把我送到这杳无人迹的地方,还耗费了我不少魔气。
魔气终究不比灵力能受天地滋养,若是所在的那方寸土地不曾出过亡魂,我的力量就得一直匮乏下去。
“真是麻烦!”我怒不可揭的咬牙啐道。
这草丛茂密,虫鸣之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几只顽皮的小虫,在我身上雀跃着跳来跳去。
我想,若我手里有个什么东西,定完将这群家伙拍扁。
又不知走了多久,草势终于渐渐的低了下去,见得不远之处有一处六角凉亭,本想去那里歇息一会,却忽然听见一道凄厉的剑铭,尖啸着划过我的耳畔。
“是谁?”那人眼见草丛耸动,当下便挥了一道剑气劈来,却不想当他回过头来,见到草丛中那张熟悉的面庞,却是微微蹙了蹙眉。
“林清尘?”见是熟人,他便漠然的将剑收回了鞘中:“我还以为,你被九幽的人抓了去,早该尸骨无存了呢。”
他这句话,说的很是刻薄。
但,为何,我不论走到哪里,他们都管我叫林清尘呢?
难道,我真同这个名字,亦或者是,同这个人有何渊源?
我蓦然想要转身离去,却不知何时,那人却快步追了上来,慌忙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道:“你竟能回来,我便知你心底还是有浮生派的不是,我便知你同那魔族当是无甚瓜葛的……”
他似是还有话未说完,忽似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慌忙将贴着我脉搏的两指又往下轻按了两分。
“你……灵力呢?”他愕然的抬头,惊慌失措看着我。
“我能有什么灵力……”我凄然笑道。
毕竟,我可是魔啊,魔能有什么灵力?
风轻柔的吹拂起我如墨般的发丝,他终于注意到,他这阔别多年未见之人,与昔日究竟有何不同。
那双与徐嘉柔颇为相似的暗红色长角,同那双猩红的赤眸,无时无刻不在替我宣示着我的身份。
“你……终还是入魔了……”他黯然的松开了手,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在你们心里,是魔是仙……分别就该这般大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魔生性恶劣弑杀……”他一字一句的咬牙道。
“天下哪来那么多天性弑杀的魔鬼?”我嘲讽道:“如果不是生存不下去,又有谁会愿意背负满手鲜血和辱骂而苟活于这世间?”
“是生灵,就该天生平等,世道不公,才将这世间化作了炼狱,这看似美好繁华的世界,你可曾真正将它颠覆过来,看过它背面的阴暗之处?”
“这就是你入魔的理由?”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就是魔。”我怒斥道。
我没觉得做魔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他们仙人活的就很快乐,不过都是追名逐利受人摆布的傀儡罢,有什么好艳羡的。
我顿时觉得这个地方甚是无趣,转身想要离开,找寻回九幽的方法,却不想“嗖”的一声,一根细细的捆仙锁掠着金光,从我背后向我直直的冲来将我捆缚住。
“你想去哪里?”背后,传来那人沉闷的声音,他轻抬起右手,张开手掌,一抹莹白色的灵力便随之凝聚于他掌心,化作阵纹,将我强行吸了过去。
“你管我去哪里,我同你有何干系么?”我怒不可揭的挣扎了起来,却一时忘了,这捆仙锁是会越挣扎缚的越紧的。
纤细的绳索,紧勒着我的身躯,越收越紧,仿佛要在我血肉之中扎根一般。
而他深邃如星夜般的眸光微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之后便一言不发的拽着我,御着剑一跃而起,向着天边飞去。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我大声问道。
“景阳峰。”半晌,他沉声答道。
“景阳峰是哪里?”我微微侧过头,不解的看着他:“你带我去哪里做什么?”
他沉默半晌,终于偏过头来,漠然的看着我,低沉的音腔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
“你原来,可从不曾这般聒噪的。”
显然,我还未问上几句,他便已然有些不耐烦了,随后便施了术法,让我张不来嘴说不得话。
总算,他耳根子清净了,可我心里却是十分憋屈。
剑也丢了,路也错了,魔气也耗尽了,还莫名其妙的被人捆了……
那人云纹银冠束发,身着白色中衣,白底湛蓝色鹤纹长衫,剑眉横挑,气宇非凡,虽有些仙风道骨,却不知为何,同十峫山上见得的那些仙门之人差异甚大。
总觉得,他不像是仙门的人。
可他方才用的,却又的确是仙力,这个人,就同他那深邃的眸子一般,总透着些什么,让人一眼望去,便恍惚有种一生也不会猜得透他的错觉。
我抬眸,看着天边皎洁的明月,将周遭的云霞轻撒上了一抹淡淡的鹅黄,它看起来是那般的剔透。
似是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平白的给人多添了些无妄的念想。
那圆月,似是能映照人心,恍惚间,我满眼……竟都是睡梦中,那个提着青翠长剑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