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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九年,二月初。
山东峄县,凤鸣山矿场。
走下一辆精致的四轮马车,望着眼前颇为熟悉的场面。
如今算是十六岁接近成年的李定国,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身边还跟了个比他小二三岁的,抱着他胳膊,非常粘他的少女,穿着十分时尚的羽绒裙,下身是阔腿羊毛裤,可谓既活泼又可爱。
“这个地方好脏啊,到处黑不溜秋的,还不如待在家里好玩。”看到地面满是煤粉煤渣,一不小心就把衣服弄脏,少女皱了皱秀眉道。
“所以我叫你不要跟过来了,再说我这次过来是办正事的,不是来玩的,你也跟着干什么?”
李定国无奈的看着少女道,但他不敢把话说重,她是老师最疼爱的女儿,并成了自己的未婚妻,而且清秀漂亮,文化水平也不错,当老师强行把她许配给自己的时候,李定国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拒绝的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而胡萱儿对他也非常满意和喜欢,甚至抛下女儿家的矜持,有空就跟他腻在一起,不愿意分离,故而李定国要去什么地方,她都吵着要跟着去,看的胡文庭调侃说女儿外向,有了男人忘了爹。
“哥哥,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嘛,吃点苦没关系,我没那么娇气的。”
胡萱儿又抱了抱他的手,眼里情意满满的道。
少女的这个样子,以及旁边下人们的嫉妒眼红与愤怒,让李定国感到既头痛又无奈,上百吨威力巨大的炸药炸的山崩地裂的场面他都弄出过,能做到面色不改胸有成竹,但面对女人,他真的不太擅长,这可能比炸药还难应付。
“行吧,这外面有点冷,你去坞堡里烤烤火,暖暖身子,我去山上办一点事,很快就回来。”李定国道。
“我不冷,我可以跟你一块去么?”
“不行,这矿上大部分都是男人、粗人,心怀不轨者也有,你就别过去了。”
“好吧,我在坞堡这边等你。”
胡萱儿只得听话的道,要知道山上的矿工出身非常复杂,有罪犯有朝廷叛军有流寇,坏人特别多,谁要是动了坏心思挟持她,那可就危险了,她还是别抛头露面了。
……
李定国带着几名矿场护卫,上了山,进入到煤矿开采区域。
算算时间,差不多有两年没有回来了。
虽然这两年老师胡文庭往这座矿场投入的资源和精力不多,但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比如开采效率能达到每日数吨的电动矿镐数量,增加到了上百套,为此一部分的矿工,不得不转职为专业的发电工,数百人同时拼命的踩踏飞轮发电装置,将人力转化为电力,其实这种发电方式的效率不算很高,远远比不上一座小型水力发电站,但依然能明显提高采矿效率,比所有工人都下矿井好得多。
所以这两年凤鸣山矿场的经济效益也是相当不错的,年赚四十多万银元,不比山西那边的新矿差多少。
让人去把矿场管事叫了过来。
“姑爷,请问有何吩咐。”这位姓王的管事,点头哈腰的道,内心颇为复杂,毕竟面前的姑爷,以前还是他手下的矿工呢,但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要热情招待和伺候了。
“王管事,我想找两个人,名字分别叫孙可望、刘文秀,能不能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来?”李定国道。
“没问题,我马上派人去找。”王管事不敢怠慢的道。
恰好临近中午,矿工们背着一篓篓的煤石,纷纷走出矿道,升上矿井。
矿场工作人员的特意寻找下。
很快,两名年轻矿工,被带到了李定国的跟前。
但将近两年没见,即便瞪大眼睛,仔细打量,李定国还是差点没认出来,这二人是自己的兄弟。
个头都长高了十多公分。
浑身都是健硕肌肉。
但浑身脏兮兮的沾满了煤粉,像是两个黑人。
看起来也都更加成熟了,见到李定国后,都笑出一口白牙,用巴结讨好、世俗谄媚的声音问道:
“贵人,不知找我们何事?”
“这位少爷,可是有需要我等效劳的地方?”
听到这话,李定国就知道,这两年自己的变化也不小,他们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大哥、三弟,我是定国啊,你们难道忘了我么?”李定国只得道。
“你是定国?”
孙可望吃了一惊,面前这位一身锦衣、俊颜如玉的贵公子,竟是他的三弟?
“二哥,你居然回来了,我刚刚其实认出了你,但不敢相信这就是你。”
刘文秀冲了过来,激动的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自己一身煤灰,便止住脚步,自卑的笑了笑问:“二哥,你得到胡矿主的赏识,被带去山西,我还担心挂念了许久,你这次是富贵归来了么?”
“定国,你这次回来,不知是有何事要办?”
孙可望心里很不是滋味的问,甚至产生了嫉妒与怨恨,明明是差不多的出身,为何人与人的差别那么大?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好事总落不到自己头上。
“我这次回来,是帮你们恢复自由身,然后带你们一起去山西发展。”
李定国主动走上前,拍拍二人的肩膀道:“我李定国是富贵了,但我没忘兄长和兄弟,我还要带你们一起富贵,闯出一片广阔天地!”
这话顿时让孙可望、刘文秀激动了起来。
“二哥,你没变,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定国,我错了,我刚刚竟对你有了嫉妒之心,其实我早该知道,你是这世上最讲义气之人,绝不会忘记兄弟。”
孙可望感到无比羞愧。
李定国则表示没事,不会记在心上,而且他们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不管是谁,都会感到心态不平衡。
由于到了饭点,三人便边走边聊,朝食堂那边走去,然后打了些好菜好饭,坐一起吃了起来,在交谈中,更加详细的了解彼此的情况。
刘文秀道:“我现在加入了一个矿镐挖煤小组,十个人,每天能挖八千多斤煤,一半的收入归矿镐操作手,我能分到400来文,收入增加了不少。”
孙可望道:“我还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每天上午下矿井,挖150来斤的煤,下午充当发电工,踩一下午的飞轮,能拿150文,加起来就是300文,收入没大的变化,就是待在矿井的时间减少一半,风险降低了一些。”
“那你们应该都攒了些钱吧?”李定国问。
刘文秀道:“我攒了88块银元,大哥攒了100块。”
“怎么会这么少?就算花掉一半工资,一年也能攒下50来块银元,三年下来就是150,另外采矿的效率也提高了,应该更容易攒下钱才对。”李定国感到不解。
“定国,胡矿主带着部分人去了山西之后,你看我们吃的这些饭菜,份量变少了,味道变差了,价格涨了五成,生活营地中,原本在明面上禁止的赌馆开起来了,娼馆光明正大的揽客,还有各种让你去销金的好去处,我们涨的这点工钱,哪里斗得过那么多的诱惑?我看,不挖够二十年的矿,是不可能得到自由,甚至可能要当一辈子矿奴,直到地下没矿了为止。”
孙可望摇头讽笑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定国吃了一惊,但嘴里尝到的陈米饭与油水较少的菜在告诉他,大哥孙可望说的都是真的。
而现在负责管理凤鸣山矿场的,是老师的妻子——即师母提拔的一位管事,忠实的执行了师母的规矩,故而这两年凤鸣山矿场的财报异常好看。
“文秀,你工钱比大哥还高一些,为何你攒下的钱还要更少?”李定国又发现一个问题,当即问道。
“义父每次赌博输光了都会过来敲诈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钱的话,四弟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我害怕,所以给了他不少的钱。”刘文秀道。
至于孙可望,他完全不理会张献忠的威胁恐吓,并采取了不少措施提防,比如只去最安全的矿道挖煤,调整了工作安排,宁愿工资低点,也要当半天的发电工,所以他攒下的钱反而多些。
“义父怎能如此……”
李定国感到无比心痛,原本在他的心中,义父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恩人、好人,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说,张献忠的本质从未改变,只是恰巧做了几件好事,但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他自己。
而这样的人,是终生的恶人,永远不太可能改变。
虽然李定国也有帮助义父张献忠恢复自由的想法,但遭到老师胡文庭的断然拒绝,要求他抛弃这种妇人之仁,一旦释放张献忠这类的人,只会祸乱苍生,会害死无数人,谁放出他谁就是天大的罪人!
这让李定国放弃了拯救义父的想法。
但孙可望、刘文秀这两位兄弟,为人都是不错的,他们可以被引导走上光明正途。
李定国便意气风发的对他们道:“大哥、三弟,我现在是首席爆破工程师,已经小有身家,你们的赎罪银,我帮忙支付了,老师也允许我带你们出来,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去山西发展,加入我的爆破团队,学习如何用炸药开矿,只要你们也掌握了要领,年赚上千银元不是问题,我说了带你们共富贵,就一定会做到!”
啪~
孙可望手里筷子掉落,眼泪滚落下来,自由,失去后才知道极其宝贵的自由,就这么重新得到了,以后再不会受人欺负和歧视,可以堂堂正正挺直腰背的活着,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不再背负过去的罪孽,过上全新的人生。
最大的渴望与梦想,就此实现。
他只得拱手一拜:“定国,大恩大德,难以报答,以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自由了,没想到这就自由了,好,太好了,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天天挖矿了!”
刘文秀也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对于二哥李定国的感激,自不必多说。
……
吃完午饭。
下午,在王管事他们的配合下,李定国十分顺利的,帮孙可望、刘文秀二人,办理好了《赎罪证明》,让他们顺利成为了一名自由的大明良民。
还把他们存在矿场钱庄的存款,全部取了出来。
然后回到矿场生活营地,准备收捡几件衣物和物品,打算马上离开这个凤鸣山矿场,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即便他们行动低调隐秘,不敢招摇。
但一阵喧哗声中,不知是谁通报了消息。
义父张献忠——这个大腹便便,脸色带着不健康红晕,眼袋很深,沉溺赌博和酒色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大汉走了进来,见到几乎快认不出来的李定国,打量一番后忍不住呵呵道:“好、好啊,见到本父,一声招呼都不打了,受到矿主赏识,锦衣富贵归来,还帮两个兄弟交了赎罪银,要带他们出去享福,那么我呢?白眼狼,你该怎么孝敬给你第二条性命的义父?”
旁边的喽啰也纷纷起哄,批评李定国“不孝”“毫无恩义之心”“理应把张老哥带出去享福才对”“这种白眼狼,当初就应让他死去!”
听到这些话语。
李定国一脸平静的走到张献忠面前,先拱手深深一拜:“义父,你一日是我义父,终生都是我的义父,我这条命就是还给义父也理所应当,我也不是不想带义父出去,而是矿主大人不同意,但我求情之后,管事会给义父您安排一份轻松的看管物品的工作,另外每年年底,我会派人送来500银元,作为孝敬义父的心意,年年都会如此!”
“义父,原谅孩儿不孝,难以在身边伺候,往后还请义父多多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说完!
李定国跪在地上,咚咚咚,对他磕了三个重重的头。
“义父,这些钱是我最后的孝敬,请义父多多保重!”刘文秀将自己装在钱袋里的88银元存款,递到张献忠的手中,也重重的对他磕了三个头。
“义父,这些钱收下,多多保重!”
看这么多人在场,无奈,孙可望也咬咬牙,递出自己的钱袋,跟着磕了三个头,心痛的滴血。
磕完头,做了了断之后。
李定国等三人,拿着行李离开,在场无人阻止刁难,毕竟人心是肉长的,他们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唯独张献忠手里捧着两个钱袋,陷入长长的发呆中,心里空落落的,他的几个义子,就这么走了,一个不剩的走了?
“张老哥,发什么呆啊,咱们继续去赌馆试试手气!”
“这里得有不少银元吧,晚上得要请客啊。”
“先借点银元给俺使使。”一大汉干脆拿过一个钱袋,摸出一把银元,放入自己口袋中。
“哈哈哈,今日尽情的赌,尽情的玩乐!各位兄弟,今日俺张献忠请客,把这些钱花光为止!”
张献忠发出大笑,但不知为何,笑出了两行老泪。
……
山下的坞堡。
“哥哥,你不是说过一会就回来么,我等你一个多时辰了,为了等你,这一大桌的饭菜全等凉了,我一口都没吃。”
见李定国带着两个乞丐般的矿工,一路有说有笑的回来,胡萱儿嘟着嘴气鼓鼓的道,原来她的魅力,还比不上两个乞丐。
“不好意思萱儿,害你等这么久,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不用为了等我而饿肚子。”李定国连连表示歉意。
“山上的猪食你都吃得下啊,不怕闹肚子么?”胡萱儿刁蛮的道。
“大家都能吃,我为何吃不得?萱儿,此事是我的过错,你提三个心愿,我定想办法帮你实现,如何?”李定国苦笑。
“哼~这还差不多。”
站在后面的孙可望、刘文秀看到这幕,不由面面相觑,忽然觉得他们的兄弟李定国,过的不一定非常潇洒和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