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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坐轿到了梨香院门口,准备先去找老娘请个安,然后再找妹妹一起商量天理教的事。
走到老娘屋外,只见门开着,里面莺莺燕燕站了一圈。薛蟠一看,宝钗、宝琴都在,旁边站着香菱、宝钗屋里的莺儿、宝琴屋里的燕儿、老娘屋里的玉箫小玉,还有个不认识的丫环。
他再看坐着的老娘,她正侧着身子,双手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不是那林黛玉又是谁?
薛老娘见了薛蟠,笑道:“蟠儿回来了,我们等你有一会儿了。”说完,她松开怀抱,拍了一下林黛玉的肩膀。
那林黛玉就站起身来,竟是对薛蟠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福了一福,开口道:“见过蟠哥哥。”
薛蟠大惊,差点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心想咱俩有这么熟么?怎么哥哥都叫上了?
薛老娘笑道:“我见林丫头孤身一人住在这里,也没个依靠。所以我就认了她做干女儿,以后你便是她的哥哥了。”
薛蟠这才明白过来,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薛宝琴。只见薛宝琴笑嘻嘻的,眼神也毫不躲闪,跟薛蟠四目相对。
得,肯定是昨天这丫头撺掇林黛玉,让她来这儿认干女儿了,薛蟠想道。
没奈何,他也只得对林黛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见过林妹妹。”算是认下了这个便宜妹妹。
同时他心里暗想,前世看红楼同人时很多主角都把林黛玉、薛宝钗、薛宝琴三人统统收入后宫,大被同眠。自己倒好,果真穿越了,这三位居然都当了他的妹妹,也是奇事一件。
薛老娘见薛蟠认了妹妹,心里高兴,笑道:“好,好,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蟠儿,你可要多关照你林妹妹点,断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薛蟠只得应是,心里却暗想老娘你一张嘴就认个干女儿,最后麻烦事还不是要派我去做。
这时薛宝琴开口道:“眼下林姐姐就有件事,要你关照呢。”
薛蟠心想果然,麻烦事来了。
他只得让丫环们都出去候着,才小心翼翼地对林黛玉道:“昨天林妹妹的事,宝琴已经对我讲了。我刚跟宝兄弟说过了,他对这事也深为后悔,说下次再不敢了。我看不如就这么算了如何?”
“算了?”薛宝琴不满道,“这次是我在,才没闯出祸事。就贾宝玉那人,大晚上的就往人家姑娘闺房里跑,成什么样子。再不管管,林姐姐以后还怎么嫁人?”
薛蟠一听薛宝琴这话就头疼,他暗想我的姑奶奶,她林黛玉嫁不嫁得出去又关你什么事,她自己还没说话呢,你在这儿着什么急?
薛蟠又看向林黛玉,只见她坐在了老娘怀里,已是在轻轻啜泣。薛蟠最看不得女孩流眼泪,忙道:“妈你快给林妹妹擦擦。咱们别哭,我这就给你想主意好不好?”
他略想了一会,对林黛玉道:“林妹妹,我等下就有话直说了,若有冒犯的地方,请你勿怪。”
林黛玉勉强止住眼泪,道:“蟠哥哥别这么说。我知你和琴妹妹都是为我好。常言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就算有什么难听的话,我又怎会怪你。”
薛蟠心想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他开口道:
“林妹妹,我在贾府听得有人传言,说老太太有意将你嫁给宝兄弟,来个亲上加亲,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这话是假的,他并没有听过这传言,只是根据前世里红楼梦的剧情作的推测。
林黛玉还没回答,薛宝琴又插嘴道:“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事贾府都传遍了,我和钗姐姐刚来两天就听过了。这贾家也可气,也不管管这帮下人,什么话都往外传,怕是不久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要绝了林姐姐以后在这京城找郎君的路,只能乖乖落到他们贾家手里。”
薛蟠转头看向薛宝钗,只见她眼神有些躲闪,薛蟠就知道,一定是妹妹又去偷偷打听消息了。他心想好你个薛宝钗,前世读红楼梦时就记得你爱打听这些小话,没想到这辈子你还这样。
薛蟠又对林黛玉道:“既然听过,不知林妹妹对此事意下如何。若是还可,你就修书一封,我派人送到江南你爹那里,将此事禀告。若你爹同意,就让你干娘去找老太太提亲,早把此事定下,也省得旁人议论,你看如何?”
其实这番话里藏了薛蟠的小心思。他琢磨着,这辈子自己虽然没打死人,没拖累妹妹选秀,但她选不选得上也是未知之数。若是没选上,就怕老娘跟王夫人一合计,还跟原著一样把妹妹嫁给贾宝玉那个废物点心,那岂不是亏大了。不如干脆早早定下林黛玉跟贾宝玉的婚事,绝了王夫人那金玉良缘的念头。
薛老娘听了这话,笑道:“好。若是林丫头有意,你爹也答应,干娘就去帮你提亲。”
旁边薛宝琴却小声哼道:“就贾宝玉那家伙配得上林姐姐?他娶个丫环都算是高攀了。”
薛宝钗瞪了薛宝琴一眼:“妹妹不可胡说。这是林妹妹的事,要看她自己的心意,你不要在这里添乱。”
薛宝琴这才闭口不言,但目光仍紧紧的盯着林黛玉,等着她的决定。
沉默了一会儿,林黛玉道:“我也不知我对宝玉是什么心思。平素里虽觉得他是个知己,有时却也嫌他不通世务,不晓人心。在我明白对他的心思之前,定亲怕是不妥,还望蟠哥哥理解。”
旁边薛宝琴高兴道:“看吧,我就说林姐姐不想嫁给贾宝玉那个蠢货。你还是再出个主意。”
薛蟠心想你林姐姐可没说不想嫁给贾宝玉。不过他对林黛玉的回答倒也不意外,又道:“既是林妹妹不愿跟宝兄弟定亲,那不如禀告你父亲,让他在南边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你既定了亲,就要跟那贾宝玉注意男女之防,谁也说不出话来,你看如何?”
旁边薛宝琴又嚷道:“蟠哥哥这话说的不中听。你平日里最反对盲婚哑嫁,怎么到林姐姐这里,反劝她嫁个不认识的?”
薛蟠头疼道:“你别多话。我是反对不情愿的盲婚哑嫁。若林妹妹自己愿意,林世叔想必也能给林妹妹寻一门好亲事,这也是一桩美事。”
林黛玉道:“我和琴妹妹想法一样,断不愿嫁个不认识的。其实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蟠哥哥去寻我那舅舅一趟,求他好生管教宝玉,任他写诗作对,只不要成天混在脂粉堆里就好。也望蟠哥哥平日里能教导教导宝玉,不求他去读书科举、做官为宦,只望他能略通一些世务,别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只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妹妹感激不尽。”说完,又向薛蟠福了一福。
薛老娘也道:“蟠儿,宝玉可也是你的表弟,你当引他走上正途才是。我也听姐姐提过,她也知宝玉这般年纪还混在脂粉堆里不妥,只是她大儿子没了,现在只有宝玉一个,自然狠不下心管教。你这几天就去找你姨爹,与他好好谈谈,断不能让林丫头再受委屈了。”
薛蟠只得应是,但他心里却对那贾政不抱希望。想那政老爷也是可怜,跟贾宝玉讲道理吧,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打他一顿吧,又有老太太护着,动不动就闹着要回金陵老家去,你让政老爷如何是好?
在薛蟠看来,贾宝玉长成如今这样,固然有天性的因素,但主要责任怕是还得让贾老太太来背。正是她一味溺爱,自己不知管束,别人想管她还拦着,搞得贾宝玉在偌大一个贾府里竟是没人能管。小孩子天生就对异性有些好奇,再加上贾府里又多得是漂亮的丫环小姐,这样环境养出的人,也只能是贾宝玉这样的吧。
应该说,这样环境能养出贾宝玉这般,还能对女孩充分尊重的人,已经算是贾宝玉心性纯良了。要是换个心坏的纨绔子弟,可能早就在贾府里欺男霸女,四处为祸了。
这时薛老娘又道:“我既认了林丫头做女儿,不如等下就去禀告老太太,让林丫头就在梨香院这里暂住几月。我已给她安排了琴儿边上的房舍,她们正好做个伴。”
薛蟠忙道:“林妹妹既住在这里,我若还住在这,只怕有人传闲话。我们薛家在京城也是有别院的,不如我搬过去住几月,也方便应付龙禁尉的差事。”
薛老娘不以为意:“你和林丫头也算是亲戚,我又认了干女儿,在一个院子里住又怎么样。这梨香院那么大,你住在一边,我们女眷住在另一边,互不相扰。”
薛宝钗却道:“哥哥说的是正理。须知这流言蜚语最是不讲道理,若林妹妹真跟哥哥在一个院子住了,以这贾府的治家之道,怕是什么难听的话都传的出呢。”
林黛玉忙道:“蟠哥哥今天和我说了那么多好话,句句都是在为我考虑,我已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我还是住我的老地方去,千万别让蟠哥哥为了我与家人分离,那样我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薛蟠听了这话,第一次对林黛玉露出了笑容:“妹妹言重了。你若真想谢我,就多跟琴妹妹学学,每天多笑笑,少掉些泪珠子就好了。”
林黛玉含笑答应。薛宝琴见林黛玉还是不能住进梨香院,有些失望,却也心知薛宝钗的话有理,便道:“不住便不住。不过林姐姐以后可得常来梨香院,给你干娘请安才是。”
薛老娘也笑道:“对,对,林丫头以后可得常来。”
薛家几人留了林黛玉吃晚饭,又聊了一会儿,才送她出了梨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