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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薛蟠听薛老娘的吩咐,去拜访了他的姨爹贾政,交流贾宝玉的教育问题。期间,贾政一直长吁短叹,说自己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也希望侄儿平日能多劝劝这个孽障,让他读书上进云云。薛蟠连连称是,心里却也不对那贾宝玉能学好抱什么希望。
反正他去找贾政就是为了应付老娘的差使,对付过去就行了。
从贾政府上出来后,薛蟠就找到了妹妹薛宝钗,两人一起进了一个密室。
薛蟠对宝钗原原本本地讲了柳湘莲、天理教的事情。薛宝钗听到这事也大吃一惊,毕竟本朝承平日久,实在没想到有人竟然大胆到要攻打皇宫。她对薛蟠分析道:“这天理教不知到底是什么来路。若是寻常妖人造反,倒还好说。就怕他们身后还有某些大人物的支持,目标可能就是那龙椅。”
薛蟠道:“这也不无可能。既然知道了此事,不如你也不去选秀,我也不当龙禁尉,咱们全家早早躲回金陵,避过此事如何?”
薛宝钗道:“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们贾王史薛四家早已与皇家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是皇家出了事,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薛蟠道:“莫非你还要我去保那皇帝老儿不成?我看那皇帝自继位以来,颇有些手段,现在已经大权在握,把那太上皇架空了。这般人物怎会轻易栽在一伙妖人手上?”
薛宝钗道:“这也难说,须知自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也不是要你去保皇上。咱们舅舅原是京营节度使,总管这京城一带的兵马,大权在握。他虽刚升了官,当了九省统制,却也难说是不是皇上故意将他调离京城。总之当今皇上未必跟我们四家是一条心,你可得时时记着。”
薛蟠道:“我记着了。你干脆有话直说,需要我做点什么?”
薛宝钗道:“咱们先说退路。以你和琴妹妹的武功,万一有事,在乱兵之中,有把握护着妈和我安全离开京城吗?”
薛蟠心想你是真够狠的。按这话的意思,真出事的时候不光贾家人,连薛家手下的管家丫环都要被你当成弃子。
一边腹诽,他一边答道:“若敌人是专门冲我们薛家来的话,我不敢说有把握;若只是乱兵,有琴妹妹一个就足够了。有一事我还没告诉你,香菱也是有武学资质的。真到了那步,她也是一个助力。”
“香菱?”薛宝钗有些诧异,“那更好。她既也是助力,哥哥你就该早些将她收了房,给她个名分,把她拴在咱们薛家的船上。”
“我心里有数。”薛蟠道,“香菱可以信任。你还是说你的安排吧。”
“现在咱们情报太少,具体的计划是没有的。”薛宝钗道,“这几月我就在这梨香院住着,还望哥哥能继续在龙禁尉任职,结交朋友,打探消息。此外,请哥哥以薛家家主的名义给舅舅修书一封,请教当前局势。”
“这些没问题。”薛蟠道,“你说你这几月在梨香院住着,那一个月后的选秀……”
“自然是不去了。”薛宝钗道,“我当然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现在这情势我若真进了宫,除了给你做累赘也没什么用。不过我还是要在这京城待着。我有预感,这次是我们薛家一飞冲天的机会。”
“还一飞冲天呢。”薛蟠没有那么乐观,“这四王八公,贾王史薛四大家族,都早就朽了,看看贾府这样子你就该心里有数。和这帮人站在一边,能保全自身就不错了。”
“他们朽了,我们薛家可没朽。”薛宝钗脸上似乎带着冷笑,“况且,谁又说我们一定要和他们站在一边了?”
两人又密谈了一会儿,就一起出了密室,去找薛老娘闲聊了。
入夜,薛蟠穿了一身夜行衣,用黑布包着宝剑,悄悄地潜出了梨香院。
他准备去夜探皇宫。
这事他并没有告诉薛宝钗。若是让她知道了,定然不许薛蟠去冒这个险,因为夜探皇宫并没有明显的收益,反而要是失手被抓住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薛蟠还是去了,因为他有些膨胀。
他衡量过自己的武功,自认已经比当年的武当掌门高出不止一筹了。在他想来,他已是当世顶尖的高手,加上手里的宝剑,任宫里有多少护卫也留不下他。想他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武功,若不去搞点事,那岂不是白练了?
想着,薛蟠就到了皇宫脚下。此时天下承平日久,武备松弛,只看薛蟠靠钱能买到御前侍卫的位子就可见一斑。皇宫很大,守城的兵丁就算时时警戒,严加巡逻,都未必能照顾到每一处城墙,何况他们压根就不巡逻呢?
薛蟠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城墙。按说这皇宫城墙高达几丈,本也不需特意看守,但就算再高几丈也拦不住薛蟠这位当世顶尖的高手。他脚下运起内功,竟是脚踩城墙向上跑去,兔起鹘落之间,他就翻过了墙头,稳稳落地,毫无声息。
就这样,薛蟠进了皇宫,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此时也不禁有些得意,心想任你皇帝老儿富有天下,你住的院子我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要我一时兴起,今晚就能取了你的狗命。
当然薛蟠只是在心里瞎想,他也知道现在真杀了皇帝对他薛家可没有半点好处。况且就算这皇宫城墙守备松懈,那皇帝身边可一定是有高手护卫的。真要去刺杀皇帝,万一被护卫的高手拖住,那时皇帝再从皇宫外调兵来,谁杀谁可就不一定了。
想着,薛蟠悄悄摸到了几个值班太监的屋子后面,使出了从妹妹薛宝钗那里学到的招牌技能——听墙角。薛蟠一边听,一边暗想都说皇宫内院规矩森严,今日一见真是名不副实,这几个太监上班时间居然在这儿闲聊天,也没个管管的。
只听一个太监说道:“圣上真是勤政啊。都这么晚了,还在批阅公文。”
另一个太监道:“还得有一会儿呢。你们猜,圣上今晚会去哪个娘娘院里就寝?”
薛蟠心想你们几个是真敢议论,也不怕别人听去,治你们个“妄议君王、以小犯上、知法犯法、灭门九族、刨坟掘墓、挫骨扬灰。”他又听太监们道:
“我猜是皇后娘娘。”
“我猜是赵贵妃。”
“我猜是钱妃。”
“孙贵人也有可能。”
“反正不会是贾婕妤。”
贾婕妤?薛蟠顿时来了精神,那不就是自己的表姐贾元春吗?根据前世红楼梦,她应该是不久后就被加封为贤德妃,怎么听这几个太监的意思,好像皇上不可能去贾元春那里就寝?看来她的后宫生活也不太如意啊。
薛蟠又偷听了一会儿,这几个太监也没再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于是他一边暗自记忆皇宫里各建筑的位置,准备出去后画成地图,一边躲着巡逻太监,在宫里瞎逛。
不一会儿,他就逛到了后宫处。可能因为皇上还没决定去哪睡,此时每个嫔妃的院子都大门敞开。薛蟠想着来都来了,不看看后宫佳丽长什么模样也是可惜。于是他在暗处隐蔽身形,通过大门向里偷看。
按说后宫里,嫔妃、宫女的等级从衣饰上就能分辨出来的,不过薛蟠不懂这个,也不知道谁是贵人谁是才人。他只觉得这皇帝老儿真是艳福不浅。在他见过的女子里,只论脸蛋最漂亮的应该是堂妹薛宝琴,但就算是她放在这后宫里也不算什么。才短短一会儿,薛蟠就见过了至少三个容貌不在薛宝琴之下的嫔妃。
薛蟠注意到,由于皇帝还没决定要到哪处睡,这些嫔妃一个个在院里那是翘首以盼,甚至还有焚香祷告的。他这辈子虽然也算是罪恶的剥削阶级,享受了腐朽的封建主生活(主要是香菱的服侍),但他今日看见这皇帝老儿后宫邀宠的景象,心中也暗骂这封建社会果真黑暗,被推翻实属历史必然。
逛着逛着,他突然发现一处院落里,有个嫔妃正坐在石凳上,看着天空,好像在赏月。旁边还坐着一个丫环,正在抚琴助兴。薛蟠心想你个小娘皮有点意思,还会玩点情调,我要是那皇帝老儿,今晚就在你这儿睡了。
再仔细一瞧,薛蟠就有点挪不动眼睛了。
平心而论,这个嫔妃也不算是后宫里最漂亮的,但她长得实在是跟薛蟠的亲妹妹薛宝钗太像了。
准确的说,她就像是长大了的薛宝钗。还是熟悉的微胖圆脸,但并不像十三岁的薛宝钗那样略显青涩,反而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她的身材也明显比薛宝钗发育的成熟,但被掩盖在宽松的嫔妃服饰下,也不显得过分风骚。这就是穿衣有型,脱衣有料吧。
此情此景,薛蟠又忍不住吟诗一首:
美人一朵花,开在树枝丫。与其思美人,不如娶回家。
这打油诗也是抄的啊,那没事了。
这时,那嫔妃开口道:“抱琴,不用弹了。陪我说会话吧。”
薛蟠知道没错了,这就是他的表姐,贾元春。
其实贾元春与抱琴的声音不大,院落又离得远,要是换成薛宝钗在这里偷听一定听不见什么。但薛蟠内功修为深湛,总算能勉强听到两人的对话。
只听抱琴道:“姑娘想聊点什么?”
元春道:“你在这里叫我姑娘也就算了,有别人的时候要叫我婕妤,知道吗?”
连说教的语气都那么像妹妹啊,薛蟠想道。
“姑娘放心,我知道的。”抱琴道。
“你知道就好。其实注不注意也没那么要紧。反正现在圣上用得上我去拉拢舅舅,咱们就算犯点小错也不会被怎么样。”贾元春语气平静,好像不是在说她自己的事似的。
“现在?”抱琴似乎体会出了贾元春的意思,“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想那些没用,如今你我二人困在深宫,纵然有些想法,却又能做些什么呢。”贾元春虽说着丧气的话,但她语气还是波澜不惊。
“确实做不了什么。”抱琴道,“只希望圣上看在舅老爷面子,能早日来姑娘这里就寝。若是姑娘怀了龙种,这地位也就安稳了。”
贾元春抬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石榴花上。宫里多种石榴,因为石榴寓意着多子。现在是春深,石榴花刚刚开了个骨朵,煞是好看。
看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抱琴,咱们入宫有几年了?”
抱琴答道:“姑娘十二岁入宫,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七年都没来我这里就寝过。”贾元春叹道,“以后又如何会来呢?我甚至有些怕圣上来这里,因为那或许意味着祸事近了。”
“什么祸事?姑娘可别吓我。”抱琴惊道。
贾元春显然没有兴趣跟抱琴解释这些,只是默默地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个太监走到了贾元春院门口,喊道:“圣上已经就寝了,贾婕妤也可以休息了。”
贾元春面露微笑,谢过了传信的太监,才吩咐抱琴闭上院门。
这假笑的样子也很像妹妹啊,藏在一旁的薛蟠想道。
薛蟠知道,贾元春的后宫地位一定有猫腻。虽然她看似升的快,没几年就当了婕妤,但皇帝显然是对她没兴趣,从来不碰她一下。这代表着什么?她提到了祸事,那是什么意思?我又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回去继续和妹妹商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