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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月亮又圆了一轮,就到了大雍的拜月节。
各家拿出不多的一点红豆或是炒熟的花生、葵花籽仁、芝麻,也有拿出从南边带来的桂花糖,做成馅料,做月饼拿来祭祀或是给孩子们当零嘴儿。
各家各户炒馅料的甜香各处都能闻见。
师灵均手下揉着面团道:“嫣儿,去书房看看顾先生跟其他几位大人谈完事情没有,然后问问月饼要什么馅料的?”
跟着灵均的侍女阿珠抱着符弥在厨房跟着,郭嫣偷偷筷子沾了点桂花糖汁送到小符弥的嘴边给他舔舔。
符弥开始长牙,这一舔可是不好,当即咬住了筷子头不松嘴!
郭嫣不敢硬抽筷子,尖叫道:“灵姐!他给咬住了!”
灵均回过头,阿珠掩嘴而笑,把叼着筷子的小符弥往前送了送,灵均一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轻斥道:“淘气,松开!”
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符弥咧着嘴咯咯咯地乐了起来。
郭嫣凑过去瞧符弥的嘴巴,忧虑道:“他的牙齿不会长歪吧?”
灵均也不太懂,往小家伙的嘴巴里瞧了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应该不会?”
阿珠笑道:“夫人,小孩子长牙都是爱咬硬的,我家小侄儿也是,我娘说不要紧,只管给他咬咬硬的,长得更快呢。”
郭嫣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那我去书房了!”
时值下午,日头很足,还是有些热。
符匡的书房开着窗户,能看见符匡、顾良、法兴、新来的陈煜先生,还有其他几位先生跟带队训练的将帅,都围着一张书桌,不知在说些什么。
郭嫣踮着脚往里头瞧,什么也没看见,不过倒是听见他们说着鲜卑、山头、火攻云云,想来是近来要有什么动作。
符匡拿着笔在桌上比划道:“千人的左翼包抄,他们这处只有百十来人,能挡住?”
顾良沉吟着在某处划了一道:“达奚氏的人,传闻都可以一当百......”
陈煜却不是郭嫣先前估摸的文弱书生的模样,也是一副高大的身形,站在符匡身边竟是相若的身量,此刻也在桌上比量着开口道:“若是连夜埋伏此处,趁着夜色奇袭如何?”
郭嫣搬过放在窗边的几个草筐垫脚,扶着窗框站在窗边一瞧,总算是看见了桌上的那张绘有北地的河流山川的简图,上头有拿朱笔勾画得痕迹。
符匡又在描画了一个圈:“此处最宜,左右我们不做缠斗。”
顾良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另点了一处,符匡“咦”了一声,低头凝神思索起来。
郭嫣正往里头张望,就感觉肩膀上一沉,有人拍了上去道:“在这儿站着作甚?”
郭嫣本来脚下踩着的草筐禁不住人,也只是勉勉强强站住,这被人一拍,当即尖叫着跌了下去。
灰,头,土,脸。
郭嫣看着站在跟前的红玉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悻悻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看看他们说完了没有。”
又拍了拍土站起身来,向被响动惊动,齐齐望向窗外的众人道:“符将军,师兄,灵姐让我问问你们月饼吃什么馅儿的?”
符匡随口笑道:“法先生喜食腊肉的,陈先生喜欢豆馅,范先生不挑,有的吃都好......”
又指指几个年轻的将士道:“阿武喜欢桂花糖,阿秦也要肉馅......”
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最后又指了指顾良道:“阿良的要格外甜一些。”
在场的男人都大笑了起来。
刚刚被点了名的阿武大笑道:“主公都快把咱有几根肠子都给看透了!”
符匡摇头而笑,向郭嫣道:“丫头,记住了?”
郭嫣点了点头道:“差不多。”
符匡点头微笑道:“记性不错,去吧。”
郭嫣点了点头,转身往厨房方向去了,走到不远还能听见萧红玉说“你们这是要打鲜卑人抢东西?”
顾良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未雨绸缪罢了,早晚是要打的。”
打鲜卑?鲜卑贼子无精良武器、无严格训练,虽然人数众多也只是乌合之众罢了。况且鲜卑各部自相残杀,扶持一个部族,再剿杀其余的就是......
最好是挑春天,草原牲畜繁衍生息之际,不断侵扰,正好削弱其实力......
还可以在其要害之地屯民驻军,鲜卑人劫掠成性不事生产,刚好可以以此诱其深入......
郭嫣心里头胡乱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觉得自己也没想出来什么新鲜主意,估摸她能想到的,符匡顾良他们也能想出来,就作罢了。
推开厨房的门,灵均笑问:“问好了?都要什么馅儿的?”
哎呀!都要什么馅儿的来着?!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
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
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郭嫣吃罢了晚饭,问顾良借了无垢山庄带出来的鸽子,趁着天色未暗自己在小桌上给丁濯写了封信,然后绑在鸽子腿上放了出去。
做完这些,天色就暗得透了。
推开门出来,正瞧见犹如银盘的月亮悬挂在屋前矮树的枝桠间。
郭嫣瞧着愣了一会儿神。
符匡正这个时候出了书房,看见对面倚着门望着天发呆的郭嫣,银色的光辉覆盖着少女松松散散的发辫和光洁的面颊。
“想家了?”符匡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阶下还是比郭嫣略高了一点,就微微低下了头,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郭嫣回过神来,也回了一个笑脸。
“将军怎么没去前面一起赏月?”
“收到了小妹的家信,拿去书房瞧瞧。”
“哦,”郭嫣应道:“我刚刚给师父写了信的,也不知多久才能到他手里。”
“蜀中毕竟比别处安稳,你师父想来必是安好。”
郭嫣点了点头,脸上仍有淡淡的怅惘之色,她迟疑着开口问道:“您...您有金陵城的消息吗?我的小师兄身在金陵,一直没有消息。”
符匡想了想道:“金陵宦官之祸平定,听闻厉家已经迎回了少帝和太子,厉家厉景明一夜间位列九卿。”
郭嫣一愣,混混沌沌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应了一声“哦”。
符匡道:“你不高兴?”
郭嫣摇了摇头,随口道:“没有,师兄太出息,我没本事,给师门丢人了。”
符匡给她逗得一笑:“你不是挺有主意的?摸金这点子就不错。”
“你看到我写的了?”郭嫣有些意外。
符匡点头:“只是这事凭我们做不了,我已经派人去寻你那位师姐了,需得有她带着人才能成。”
郭嫣应道:“师父说师姐是已嫁之身,许是回家了?”
符匡不置可否,只道:“殷家人都在金陵。”
郭嫣蹙起眉道:“师姐...姓程,殷是她的名字。”
符匡略一摇头:“她是殷家女,程是夫姓。”
符匡见郭嫣还待再问,只是一笑置之,叉过话题道:“去前头赏月吧,下午不是跟着灵均一起做了月饼?”
郭嫣点了头,不再多问,跳下台阶随口道:“我们从前在无垢山庄里,拜月节通常要下山逛集市,摊子上头有卖兔儿爷的,师兄们会给我买一个拿着玩......”
符匡走在前头,回头道:“我是在边地长大的,没见过你说的玩意儿。”
郭嫣伸手比划了一个形状。
“差不多这么大,头是个兔子头,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还挺好看的。都是给小孩儿玩的,我后来就不要这玩意儿了......”
“你们还玩什么?”
“藏钩,”郭嫣想了想:“嗯,我玩那个还挺厉害的,再就是投壶什么的...有时候也玩风雅的,联诗之类的,不过我不大会,师父说我作的诗一塌糊涂,外行人都糊弄不了。”
符匡大笑,故意道:“等会儿让陈先生还有阿良他们一道来联诗,顺便帮你指点一二,你也好有些长进。”
“要我作诗,将军也得作一首!”
符匡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作不来诗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郭嫣奇道:“那我便必须会作诗了?这是为何?”
“因为你是姑娘家。”
“姑娘家便得会作诗了?显得知书达礼...比较讨人欢喜?”
符匡摇摇头,无奈笑道:“你这刨根问底的劲头倒是像我家小妹阿姝,若是她能见着你,想必和你聊得来。”
空地上摆起了圆桌矮凳,香茗月饼。
月亮逐渐爬高,空地上凉风阵阵,不似白晌暑热,一时间众人品茶赏月,倒是可以说宾主尽欢。
吃喝得差不多,萧红玉待得没劲,提议道:“时候还早,不如大家来玩个藏钩,来消磨时间?”
郭嫣心道,自己玩这个还算厉害,当即出声响应,见符匡摇头笑得无奈,知道他心里在笑她幼稚,顿时打定主意定要抓着他一会,好好惩罚一番。
萧红玉搬开矮桌站在了中间,众人都左右分了列。
郭嫣瞧了一眼,见灵均跟符匡站在了一边,挣扎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另一侧。
萧红玉拿了一枚挂在腰间的玉佩道:“钩是没有,拿这个代替好了。哪队先来藏?”
郭嫣朝着符匡那边一拱手道:“您先!”
站在郭嫣一侧的顾良淡淡一笑,也一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背过身去。
符匡笑道:“好,那就我们藏。”
郭嫣背过身去,抿着嘴角偷笑。
她的耳朵灵得很,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响动,都能判断个大概,玉牌藏在哪个人的手里。
果然,她捕捉到了一丝伸手拿过玉牌的声音。
萧红玉带笑朗声道:“可射矣!”
法兴底气十足地笑道:“我射陈先生!”
站在另一边的从前的骑都尉梁秦见他说的笃定,也是一笑道:“在下也射陈先生。”
余人也纷纷响应,都猜是在陈煜手里。
只有顾良缓缓伸手一指道:“主公。”
郭嫣看着顾良笑弯了眼睛,指了指符匡道:“我也射符将军!”
符匡一愣,摊开手笑道:“恭喜,射中了。”
郭嫣抓过放在一旁的毛笔,得意笑道:“符将军,你想我画哪一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