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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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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家不是一件容易事。

    郭嫣也是忙活了起来方知。

    二人一路远行而来没什么行李,但若是真的想在辽东这间小院过日子,那缺少的

    玩意儿却实在还不少。

    郭嫣又重新找了人糊了墙,眼看着天气渐热,又用纱重新糊了窗户。

    厨房只有些简单炊具,只有一口铁锅,连蒸笼都没有。而且既无调味料,也无什

    么食材。

    房间若想住人,日常用的玩意儿也缺了不少。

    像座椅只有一把,腿还是拿旁的木头补上的,看起来破破烂烂。茶壶看起来脏旧

    ,郭嫣自己虽不讲究,但带着一个丁泠泠,却怕孩子用那茶具用出什么毛病来,

    因此也要换。

    还有装衣裳的实木衣箱——从前的屋主留下了一个,但也需重新上漆才能用。

    再加上二人都需重新置办几套衣裳,里里外外的都需要......

    待林林总总都忙活了下来,已是三日后。

    这日,丁泠泠在院中翻着画册,郭嫣在院中开辟出的一块空地,照着书上说的试

    着将买来的几株植物,从花盆中移栽到地上。

    正这时候,门板就让人敲响了。

    郭嫣满手的泥巴,只得在围裙上随便蹭了蹭,就跑去开门。

    待开了门,却很是意外。

    门外站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圆脸俏丽少女,瞧着比着郭嫣还小上两岁,外头停

    着一乘四人抬的青昵小轿,手中捧着一个红木匣子捧与郭嫣,道是她家主人请她

    打开。

    郭嫣心中狐疑,见匣子精致,只得又蹭了蹭手,开了匣子。

    这一开匣子,方才惊觉,里头红色绸衬布上放着的,分明是当年她让人给抢了去

    ,又被戚枚与灵均两个帮她拿回来的那个镯子。她还能记起,当日分别在即时,

    她将这镯子赠给了师灵均,倒是来日重逢再拿回,后来会宁再见却是彻底忘在了

    脑后。

    那镯子似乎是寻了匠人重新打磨过了,光亮如新,更镶嵌了不少暗红色的细碎宝

    石在其中,看起来更加璀璨夺目。

    郭嫣看得心中一酸,心知当年离了临安,师灵均所藏的所有珠宝首饰,都一并变

    卖了给符匡充了军资,是以在会宁时几乎不见她再有什么装饰之物,却不想这镯

    子她倒还留着。

    思及此处,她向那年轻姑娘道稍等,跑回了屋中翻找——有纪念意义的几件小玩

    意儿她亦都随身带着,唯恐丢在了何处。

    她寻到了那根青碧色的璎珞,已经半旧,看起来破损得厉害。

    她将那璎珞与那镯子一并放进了匣子里,与那姑娘道:“与你主人看过,便说这

    是嫣的心爱之物,还要归还与我的。”

    那姑娘应了,转身就将匣子递进了轿子里。

    半晌,那轿帘被一双莹白如玉、欺霜赛雪的玉手掀开了,郭嫣站在门口傻笑,眼

    眶却红红的。

    师灵均亦然,眸中似有晶莹闪动,低声道:“我还当你恼我了。”

    郭嫣摇了摇头,唏嘘道:“我是生气。”

    在院中玩闹的丁泠泠,闻声小炮弹一般地冲将了过来,从郭嫣身后探头,笑眯眯

    招呼道:“姐姐好!”

    师灵均失笑,再次纠正道:“该叫姨姨。”

    丁泠泠点了点头,学着叫道:“姨姨!”

    郭嫣吐了口气,这才松口道:“进来吗?”

    引着师灵均进了还未完全收拾齐整的院子。

    这短短的数日之间,郭嫣一边忙活着打理新宅,一边思索了许多事情。

    她在想自己因为灵均不愿与她倾吐苦楚而感觉难过,但细细想来,自己何尝不是

    不曾将自己与她倾吐许多?

    不过是将心比心,不愿让亲近的人为自己牵肠挂肚罢了。

    师灵均如今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桌前摆了郭嫣刚刚泡上的在城中店里随意

    挑选来的龙井。

    那龙井不算好,入口苦涩,颜色也不正,师灵均端着茶盏喝下一口,却由衷地露

    了个笑容出来。

    郭嫣问道:“笑什么?”

    师灵均笑道:“笑你的日子过得自在...这花儿种得活吗?”

    郭嫣坐在小凳上,小心翼翼地从花盆里完整地刨出花的根系,道:“那店家说种得活...唉,我也不知道,试试看罢。”

    师灵均轻轻点了点头,沉默着瞧着她弄了一会儿,期间丁泠泠举着自己的涂鸦冲过来叫道,“姨姨来看我的画儿”若干回。

    坐了半晌,师灵均忽然开口道:“嫣儿......”

    郭嫣回头一笑,忽然抢先开了口道:“我师父将许多旧事都讲与我了。”

    师灵均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竟这样就开了口。

    但郭嫣就是这么开了口,将这数月之间,甚至是当初分别的六年之间,她所有想要说与师灵均的事通通说出了口。

    她说起她已知道当年的旧事,亦知道了二人身世究竟有何渊源,她说总归是她娘盗了那丹药害了祖师姑与灵姐。

    她说起与厉景明稀里糊涂地情缘,说起当日他曾许的诺言,她说她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做他的妻子。

    她说起在并州重逢时,她怕师兄当真要另娶她人,她说她有多么怕那时师兄没有认出她。

    她说起遇见了梅姐,说起那个懂事安静的孩子、大雍的太子曲全,她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梅姐阴差阳错地入了宫做了娘娘,好在母子两个如今还算安乐。

    她说起并州那些她只能触碰及皮毛的血肉厮杀、波云诡谲,说起她在那夜的厉府所见到的满屋子的死人,她说她那时候几乎吓得哭出来。

    她最后说起厉景明中毒,命悬一线,五感一日日消失,离死亡越来越近......

    她说起最后她被放在了路旁,浑浑噩噩如同游魂一般地飘荡了月余时光......

    她说到最后,自己红了眼睛,她唏嘘道:“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与阿姐说了......”

    师灵均轻轻地站起身,在她身边弯下腰,伸手用拇指帮她擦了眼泪,低声开口道:“我虽懂他为何要娶杨氏,但我毕竟是他的妻子。”

    郭嫣一愣,知道这是她在说她平时绝不会讲出口的心事。

    师灵均一笑,却好似带着淡淡凄惶,继续道:“我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此事既然绝无转寰之余地,又需做给谁看?”

    郭嫣愣怔道:“阿姐若是...若是爱慕符将军,为何不告诉他你会觉得伤心?”

    师灵均听见一个“爱”字似乎很是错愕,但见郭嫣一双灼灼的眼望着她,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与她。

    郭嫣见她不答,续道:“当日,我与...符将军,受困在雪原时,曾听他提及过一些旧事,我觉得他亦是对你很有情义......”

    师灵均出了神,眼睛似乎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低声道:“不一样的,不是你想的那般......”

    师灵均最后回了神,淡淡道:“当日是我自愿与他同去,如今自然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原本不过是件寻常事。”

    郭嫣听得百感交集,竟不能懂此时师灵均心中究竟有是何种滋味。

    她知道师灵均能说到这般已是极限,虽不懂她究竟对符匡是爱是怨,但也知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另娶她人。

    符匡所需的是军资,若是她能有足够的钱,或者就能帮上师灵均了。

    唉,只是见那杨家当日过礼的架势,也不知多少钱才能够......

    自师灵均走后,这件事算是彻底地提上了议程。

    即便不论师灵均的事,尽管师父留下的钱不少,但养活一个孩子怕是花销不会小,何况大白要吃不少肉,此地没有猎物供它捕食,马儿也需草料......

    总归坐吃山空不是个好主意。

    赚钱的事,问法兴却是最好的。

    因为法兴从来管着各处财务,最是知道从何处能带来好的收益,不过是因为自己素来是个富贵闲人,不愿意费那个力气罢了。

    想通了这点,隔天郭嫣就去酒楼拎了只酥皮鸭子去法家拜访。

    法兴倒也不含糊,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告诉她说,私盐利最大。

    郭嫣摸摸口袋里的本钱,心说这点钱哪里够贩私盐的,只得问道还有什么别的门路。

    法兴想了想,又道杨家的成衣庄子在收上等羊绒,说是制冬衣用得,利润很高,可以去周边的农庄去收来再卖,因为杨家开始做这成衣生意时候不久,还未安排专门的人手来做。

    郭嫣琢磨了一番,倒觉得这事还算可行,便只得想着寻个靠得住的婆子来照看丁泠泠,即刻就去周边瞧瞧。

    人还未寻着,法家婶子就说不妨将丁泠泠留在他们那里照料,左右她也喜欢这娃娃,郭嫣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时无法就答应了下来。

    当日就随手打包了些干粮,自己骑着马,带了些银钱出了城。

    谁料方才寻过周围一处村落,方知当地农户的羊绒,都只卖与一户富商——那人每月来收三次,平时也没有富余的可卖给她。

    郭嫣无法,花了几日工夫,将辽东一圈的村户都寻了一遍,才知周围皆是如此。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郭嫣的第一个门路,算是泡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