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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裳手脚敏捷的落在屋内,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书房的环境。
书房并不复杂,只是分为左右两间。右边是整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卷。紫裳一排排的看过去,经史子集,金石刻录,地方志,官员名单,甚至是水经图注,星宿排列,野史传记,每一类都清清楚楚的标注,摆放整齐,粗略看去,大概有八百多册。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的书籍,他是否每一本都看过。不过,就算只是通晓其意,也是一件令人咂舌的事情。
转到左面,这里的布置更为简单,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用于装点的立式花瓶摆在椅子斜后方。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紫裳绕到椅子后,轻轻敲了敲墙壁,耳边传来回音。
果然有暗室!
想来也是,堂堂仙泽城城主,作为九殿下最亲近的心腹,他的书房怎么可能没有暗室呢!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找到机关罢了。
念及至此,紫裳回眸,盯着书桌,慢慢的绕了一圈。她伸出手,搭在了笔筒上,微微用力。不过瞬间,她便收回了手,用力时的触感不同,这笔筒不是机关。紫裳看向了自己的手,心中疑惑。
刚刚,明明感觉到了异样,为什么不是?
她再次将手依着之前的样子放在笔筒上,仔细的看着,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笔筒前的笔搁上。从这个姿势来看,她的手正在笔搁的上方!
绝世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轻轻转动笔搁,果然,那面墙壁也微微向后转动,露出一人宽的缝隙来。紫裳闪身进去,发现里面其实并不宽敞,粗略地翻看里面的资料,发现居然是各国各地的情报!再看内容,十分详略,仅仅比起她在天山的天机阁中所见略差一分。
这片土地上,绝没有第二个如主尊一般势力庞大且身份尊贵之人了。就算如今主尊成了安国的帝师,那也不过是安国方面自封的罢了。主尊的根基,始终在江湖,在天山。
但这里并没有他物,暗室很小,只有这么一个放满了情报的架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紫裳蹙起眉,莫非还有一个暗室?
敲了敲三面墙,都是实心的,不会有暗室存在。
那会在哪呢?
不会在这堆纸里吧?!
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离自己进来已经过了一刻钟了,若是再拖下去,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紫裳心中焦急起来,更加仔细地翻找着证据。这时,一段脱了漆的木架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里的漆并不是自然脱落的样子,也不是长期被磨损产生的,反而像是人为的刻意削去,仔细观察,还能看到木纹的断裂。
用匕首撬开那处缝隙,几张纸条被认真卷好,放在其中。
紫裳大喜,立刻拿出一张展开,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清上面写着“吾与其私见”“帝师将至”“另备别院”等字眼。
果然是这样,她内心的猜测得到证实,主尊和九殿下是同一立场的,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假象!
拿出所有的纸条,来不及细想为何这些纸条被存放的如此随意,沿着原来的路线从屋顶离开,一路运起轻功,飞速的离开城主府。
紫裳现在心情很复杂,以公心而论,主尊与九殿下并非对立是件好事。在平都的时候,她常常与苏桓打交道,心知他手段繁多且出手狠辣,若是在同一立场上,也算是减轻了一个压力。以私心而论,身为下属,却擅自查探主尊的私交,本就是僭越,但她很不解,作为主尊手下的第一阁主,紫裳自信与柯风一样是主尊最信任的心腹,为何这么一件不算重要的事却瞒了她那么久。
为什么?
她带着满腹的疑惑,回到了墨音坊。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她皱着眉,若是这样贸贸然的问了,定然不会有结果。
对了,苏桓!
他或许会知道!
之前为了调查秦卿,提醒了苏桓还人情,既然他们不是对手了,那这个人情就不存在了,那他告诉自己一个情报作为交换也没什么吧!作为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打开门,准备让外面的婢女准备洗澡水来。一打开门,便见一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半跪在地。
“主尊。”
风昱转过身,眸色淡漠,看向紫裳时,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可知错?”
“……是。私自查探主尊私事,是为僭越。请主尊降罪。”紫裳低下头,在仙泽城里被抓到,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满意了?”
“……属下只是心存疑虑,故前来查探,主尊出现在这儿……”她顿了一下,继续道:“看来属下的猜测是正确的。”
持续的沉默。
终于,风昱转过身,“明日启程,回天山思过。”
次日,看着飞走的信鸽,紫裳无奈的摇摇头。
这信,终究是送出去了。
骑上马,向着天山而去。
……
平都,烟雨阁。
“绮罗,怎么了?”听到花娘传讯,匆匆赶来的胭脂悄悄问一旁的绮罗。
绮罗也小声回到,“不知道啊,可能是姑娘的信吧……”
“啊……姑娘不回来么?”胭脂吃了一惊,颇有些担忧。绮罗摇摇头,花娘急匆匆的叫她们过来,她也不是很清楚。
花娘静静地看着胭脂,半晌,从手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你自由了,胭脂。”
“什么?”她抬起头,满脸错愕,“为什么,姑娘要让我离开了吗?”
花娘摇摇头,语气埋怨,“若真是那样,倒也就罢了。这是姑娘传来的信,你看看吧。”说着,将手里捏着的信纸递给她。
胭脂指尖颤抖,接过信,一目十行的迅速看完,“呵呵,哈哈哈……”她捂住眼睛,发出一阵似喜似悲的笑声,“紫裳,你待我何其恩德啊。”
绮罗心中惊疑,胭脂自从入烟雨阁以来,一直都是紫裳的影子,行走坐卧,才艺学识,连从容性格都学了个十足十,居然会如此失态,忙抢过信,展开一看。
那信中写着:
吾即将返回天山,阁中一切事物交由胭脂管理,花娘、绮罗相辅。对九殿下的哨子撤回,和苏府交接。
下面还另附了一段:
胭脂,信到的时候,应该是花娘接到的,那就麻烦花娘将身契还给你,予你自由。只是要麻烦你一件事,在烟雨阁里住下,做新的“花魁”,我……不会以这个身份回京了。
莫念。
看完信,绮罗沉默了。这封信不长,但传达的信息却是多的吓人。
首先,说明烟雨阁的事务交给胭脂,就是让她负责暗地的情报往来等一应事务。其次,让她做新的花魁,还让花娘和绮罗相辅,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做第二个紫裳!原本属于她的所有待遇都会转移给胭脂。最后,撤回哨子,交给苏府。想到这次紫裳南下的原因,在场的三人都不免猜测,难道天山那位和九殿下真是一心的不成?
且不论这三人的心思万千,紫裳此时已经拿掉易容面具,单身轻骑,直向天山而去。
到现在,她已经都知道了。为什么秦卿那个笨蛋会被苏桓破例收为麾下。正是上一次九殿下和主尊私下见面时,被她发现。以对仅有的几次见面而言,她不认为秦卿是真的反应过来看到的是谁,但主尊和木御泽不得不防备,才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换回了原本装束的紫裳,不,应该是紫苑。褪去了温婉大方的伪装,换上一身劲装,显得英气十足。一路奔波,日已渐西,远远地便看见路边有一家简朴的旅馆。
放慢了速度,稳稳地停在旅店门前,动作潇洒地跳下马背,将缰绳递给眼见的跑过来的小厮,嘱咐了句,“要最好的饲料。”扔过去一点碎银子,那小厮顿时喜笑颜开,乐滋滋的牵着马去后面的马厩,仔仔细细的拴好,再铺上最好的饲料。
“啪!”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老板。“店家,给我一间上房。”
“抱歉了,客官。这儿上房就一间,已经有位客官住下了,您要不换一间?”他看着那锭银子,讪讪的陪着笑。
正说着,就见楼上走下来一个人,看见紫苑眼睛微亮,朝她一拱手:“姑娘,在下罗城,是明郡守备之子,未曾请教姑娘芳名?”
紫苑皱了皱眉,这条路本就没有什么贵人会经过,就算是路过的旅人,什么时候又来了这么一个家伙?
想了想,直接到,“紫苑。”
罗城愣了一下,好耳熟的名字,不过他并未多想,而是笑道:“在下要前往天山参加考核。不知姑娘打算前往何处,在下或可捎上一程?”
“元青城。不必。”声音冰冷,睨了这公子一眼,紫苑捏了捏手指,默默地攥住了拳。
又偏了偏头,觉得赶路为重,还是不要惹事为好,“给我换间房,烧桶水送进来。”无视掉这个人,径直对店家吩咐道。拎着手里仅有的,小小的包裹,心里默默计算着。
恩……银两要用完了,接下来还是少住店吧。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这样的想法,在热水被送进房间,她将整个身体泡进去而告终。
“唔——啊……好舒服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紫苑表示:不住宿,哪能这么舒服的泡澡呢?
不过主尊好像是叫自己回去思过?
emmm……
这样会不会太敷衍了……算了,大不了明天开始赶路,认真反省!
最终,在纷乱的思绪中耗完了精力,昏昏沉沉的睡去。睡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天山哪有什么考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