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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容九禅三个字,无边就心有不平,凭什么他容九禅就可以深得掌门青睐,而自己当初求着一巷真人收自己为徒都不行。
面不露色,无边说:“师傅,这出师令,您就交与弟子吧,弟子定会亲自交与容九禅手上,就不劳师傅费心了!”
三修道长望着那个盒子,心有犹豫。
无边看出了师傅的犹豫,不等师傅开口,他又说,“师傅,弟子是为您着想,弟子是怕容九禅不领师傅的一番苦心!弟子跟他是同辈中人,即使不被理解,弟子也承受的起!”
这话说的隐晦,三修道长自己听的明白,在这之前,自己是怎么对容九禅的,都心知肚明。
思忖片刻,三修道长就应了无边,只是叮嘱他,一定要把这块令牌交与容九禅。
无边高兴的领命,作揖拜礼而去。
无边从思悟院出来,一路上边走边把玩着盒子,其实心里早有了自己的盘算。
灵堂设于净室大厅,众多弟子前来吊唁,一直守于灵前的是五铎道长的亲传弟子陈典。
自一巷真人陨寂,陈典就没看到容九禅,所以,他自己一直替容九禅守在灵堂前。
祖上有规矩,灵堂前的烛灯,不可灭。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容九禅早已被扔下净思山,还受了重伤。
无为等人对容九禅早已嫉恨在心,趁着容九禅伤心过度之时,下重手,然后再将人扔下山去。
让容九禅永远也回不来。
就在陈典还在心里纳闷容九禅为什么还没出现的时候,消息传来,说容九禅因禁闭生恨,谋害一巷真人,畏罪潜逃,已被云间阁革除,从此不得踏入云间阁半步,也跟云间阁没有任何关系!
陈典听后,先是震惊,后是觉得惋惜。
这个时候,要是容九禅在这里,仙去的一巷真人一定会高兴。
只是可惜,容九禅已经回不来了。
此刻,他能做的就是一刻不离的守在这里,就当是替容九禅完成他的意愿。
作为云间阁五铎道长的亲传弟子,陈典跟其他的弟子有着本质的区别。
那一片荒草,长得很疯狂,容九禅负伤躺在荒草堆里,动弹不得。
他呆呆的望着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只压过来,如同他现在的心事一样。
他的心事,连他自己都理不清了。
他想,如果可以,他想回到小时候,被师傅罚面壁思过,跟兄长一起读书写字,他保证再也不捉弄兄长,再也不惹师傅生气。
可是一想到小时候,那个人还不是自己的师傅,他就更加难过。
他这么多年的期盼终于成真,可惜那都是黄粱一梦。
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他问自己,也是问苍天,“我只是想要个师傅,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甚至想,如果那个人能活过来,他可以不喊他师傅的,反正这么多年已经过来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拿什么换,那个人都不会回来了。
痛到极致只剩伤心。
可能是老天也有了悲悯之心,大雨也一泻而下。
容九禅把自己丢进大雨里,任凭大雨的冲刷。
反正已经麻木了。
三修道长听闻容九禅潜逃过后,把自己仅有的那点点改观也吞灭了,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憎恨。
无为等人聚在自己的房间里商量给无边置办接任大典的服饰,突然下起大雨来,一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
“那个人,现在应该是死了吧!”
“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咯!”
“他呀,活该!”
“这雨下得好!”
“......”
一番议论,接着商量他们的大事。
一场大雨,一直下到了天黑。
容九禅昏昏迷迷的躺在荒草中间,衣衫早已湿透,在清醒与沉睡之间不停的切换。
不知昏迷了多久,他被什么东西弄醒了。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前面有一团绿茵茵的火苗,作为修道之人,他当然知道那为何物。
那抹绿茵茵的火苗一直在他周围乱窜,很急切的模样。
容九禅费劲的伸出手来,把那火苗往外推。
可无论他怎么推,那火苗就是不走。
“走吧!”
那火苗无动于衷。
“你,就不怕我收了你么?”
那火苗还是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似乎跳脱更甚,那火苗靠近他手臂,似乎想拉他走。
容九禅望着那团绿火苗,挤出一丝比哭还难堪的笑来。
他无力道:“小鬼,走吧!”
那绿火苗更着急了,干脆慢慢地靠近他的手臂,拼命的拖拽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那小鬼费尽力气也没有把人拉起来,看见他那沮丧的模样,容九禅无奈的挪动自己,挣扎着起身。
奈何头重脚轻,还没稳住身形,容九禅再次摔倒在地。
那小鬼抚摸一下容九禅的额头,似乎想说什么,歪嘴咧咧又闭嘴了。
容九禅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身受重伤又长时间淋雨,现在的他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小鬼急了,围着容九禅绕了几圈,一股烟的溜走了。
容九禅的闭上眼的最后一丝缝里,看见的是那抹绿火飞去的背影,他喃喃自语:“都走吧!走吧......”
昏迷与清醒不断的切换,容九禅已经失去了感知。
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来了,又感觉自己像是在飞,他想大概是自己要死了。
他记得在书籍上看到过,人在临死之际是会产生幻觉的。
对,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想,要是死了也好,就可以跟兄长和师傅团聚了,黄泉路上也不会觉得孤寂。
......
容九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七日后了。
他只是觉得很累,很沉,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一直不愿醒过来。
容九禅没有及时睁开眼睛,只是凭着感觉来证明自己到底是不是死了。
越感觉越不对劲,因为书籍上说过,黄泉路上很幽暗的,怎么他感觉是亮堂堂的呢?
他忽地睁开眼睛,一眼就望见了头顶上方那一副床幔,怎么,没死?
他在心里问自己,这是在哪里?
容九禅忽地起身,兴许是起身的动作太快,他一时感觉晕乎乎的。
他扫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卧室,房间里没什么家具,不过很整洁,看着也很轻舒。
处于好奇,他撑住自己的身体,艰难的下地。
许是太久没有走动的缘故,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从房内走出房门,短短一截距离,他硬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自己的残躯挪出去。
有气无力的靠在门口,他缓过一口气,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处农家小院,虽然简陋,朴实无华,但是看着清雅。
院里晒着好些草药,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阵阵药香来。
奇怪,他竟然觉得那药香味很好闻。
院前有一长排篱笆,篱笆上攀挂着很多丝瓜,也攀满了紫莺花,微风袭来,花香也窜入他的鼻尖,他有些贪婪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如此美景在眼前,他的第一反应是——可惜自己没死成。
他挪动自己的脚步,像醉酒了似的,偏偏倒到的出了门,他刚刚在院中站稳,篱笆的门应声而开。
容九禅惊恐地抬眸,一位年过半百的汉子出现在篱笆门口。
那人望见是容九禅,面露和蔼和惊喜之色,立即合上篱笆门,朝他走过来。
“你终于醒了!”那人边说边放下身后背着的背篼。
容九禅礼貌的颔首,还不等他开口,那人继续说道:“你要是再不醒,就可惜了我那些草药哟!呵呵,醒了就好!”
容九禅一时语塞,第一印象是眼前这个人好生有趣。
“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那中年男人很不屑的看了眼容九禅,“我说少年,你叫我什么?大哥?”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使得容九禅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的称呼哪里出了问题,有些慢半拍的节奏。
估计自己吓到那少年了,连忙说道:“我都年近六旬了,还大哥,该叫大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