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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军水师硕大的船体一时间变成了容易瞄准的活靶子,只能笨拙地移动船上的铁炮,追逐着义军船队的影子轰击。
“士德,你去牵制住其他元军的火力,潘将军速速破敌!”
张士诚终于看见了机会,下令将混江龙驶出。
“得嘞!”早就手痒痒的张士德扛着一把大刀,率领五千步军,全部用大船载着,从左翼突向了元军船队。
由于康茂才被困在礁石滩,两万元军中的汉人,蒙古人军官不仅互相制约,互不服气,更是语言不通,根本无人能统帅。
通州渡口中船碰船,人挤人,场面一片混乱。
有的蒙古军官根本不会使用火炮,见张士德带着五千步卒靠近,心中早已慌乱,便一把抢过火炮口,点燃火药乱轰一气。
横飞出去的炮弹大部分都坠落到了水中,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
甚至还有一门铁炮因为操作不当而炸膛。
“砰!”
船只与船只的碰撞声传来,张士德站在船头高呼一声,数千义军纷纷紧随其后,冲向元军战船,水战中最为惨烈的接舷战由此展开。
张士诚见士德成功接舷,便大手一挥,下令未完成渡江的义军全数开始反攻。
就算无法全歼元军,已经占据了一定优势的他,也并不准备让康茂才和他的两万水师好过。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若是不趁着这次机会将元军长江水师打残,今后将是义军的一大阻碍。
“开炮!”眼看着康茂才所在的江浙号再一次发射出炮弹,张士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毫不犹豫地下令开船。
刹那间,混江龙长驱而入,冲到了康茂才的战船的边儿上。
在康茂才心生畏惧的眼神下,混江龙上黑森森的炮口被军士缓缓推出。除了配备给吕珍的二十门火炮,张士诚将剩下的八门铁炮统统安装到了混江龙上。
而此时,刚刚发射过一轮的江浙号铁炮尚未装填完毕,时机恰到好处!
“开炮!”
八门铁炮贴脸齐射,八枚铁弹以极高的速度撞向江浙号,在一瞬间将船上的炮位摧毁,木制船体随之被打穿。
“保护康帅!”
康茂才的几个亲兵见一发炮弹向他飞来,想都没想就立刻奋不顾身地向他扑去。
“轰!”一发铁弹在距离康茂才不到四尺的位置爆炸,轰得周围几个亲兵血肉模糊,当场横死。
虽说康茂才身为汉奸,为元鞑办事。但其爱兵如子,谋略武功都在元军将领中属于上乘,若是时机得当,也不失为半个枭雄。
康茂才冷冷地盯着倒在他身旁的亲兵和即将发射第二轮的铁炮,心中的恐惧和对活下去的渴望终究还是战胜了自尊。他狠下心来,纵身一跃,跳进了长江中。
“轰隆!轰!”
几乎是在同时,第二轮炮击响起。江浙号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两轮近乎脸贴脸的炮击过后,曾经称霸长江,强横一时的江浙号近乎完全瘫痪,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和数百正在惨叫的元军。
“元军主帅康茂才已逃!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张士诚带着绝对优势的兵力扫清了那六艘搁浅大船上的元军,站在甲板上高呼。
“元军主帅康茂才已逃!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康……康帅逃了?”
“管他呢……活命最要紧!”
西边的元军部队正与张士德处于胶着的混战,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战意大减。
身着一袭白月色战袍和银色盔甲的张士诚站在混江龙的船头,一甩长袍,挥斥方遒。
他抬手间,便调集常遇春,马三刀,蓝玉,潘元明这四路人马,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围堵残余的元军水师。
“咚!咚!咚!”
雄壮的大鼓声回荡在长江上空,义军将士士气大增,人人当先。
本就处于劣势的元军更加难以抵挡,只好趁着顺风的机会,扬起风帆撤出了通州,将被围在战场中央的近百艘船只丢给了义军。
通州一战,两万义军强渡长江。
以一千八百多人死伤为代价,消灭元军多达三千余人,俘虏近千人,逼迫元帅水师元帅康茂才撤军,其余残军向西逃窜。
……
一天后,集庆城。
集庆作为江浙数一数二的大城池,拥有六个城门。
平日里,守备在集庆的四万元军有三万布置在钟山之上,还有五千水师驻扎玄武湖,五千步军驻扎在城内。
城墙高达十余丈,城门和城楼上眺望口,箭楼,炮口无数,是南方地区最为坚固的城市之一,防守近乎密不透风。
此地最为繁华的官衙当属江浙元帅步军元帅福寿的衙门。
门外,两尊镀金的大石狮子蹲坐在门口,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五进五出的宅院彰显着大气和蓬勃,用琉璃瓦搭建的宅院屋顶和朱色的红木大门显露着屋主的尊贵身份。
每天都有大量的剩菜剩饭从这扇门中扔出,与距离此地不足百步远的乞丐棚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来!走一个!”
胖乎乎的福寿因为喝多了酒红着张脸,摇摇晃晃地和他的几房小妾玩着牌九。
“喝……喝!”福寿油腻的脸上油光发亮,得意的搂着抢来的汉人女子肆意玩弄。
“大人,那丹阳县令报上来说今年天灾不断,谷物颗粒无收,说是恳请大人免了丹阳县的赋税。”管事的文书小心翼翼地向福寿说道。
“关老子鸟事?!”福寿摔了那文书一巴掌,“该收得税一分都不能少,另外再加上每户四十钱的剿匪捐!老子辛辛苦苦剿匪,可不能白干咯!”
“大人英明,大人说的是,说的是。”那文书摸着被摔得通红的脸,不停地恭维道。
“报!”一个斥候骑着快马赶到元帅府,“四百里加急公文!”
“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没看到老子正乐着吗?”福寿嘴上说着,终究还是不敢耽误这加急公文,骂骂咧咧地拆开了那封信。
“什……什么!”福寿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震,信纸随之掉落到了地上。
“匪…匪军打过长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