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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张士诚带兵开进扬州城,一再追问询问康茂才的亲兵之后才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十几年前的康茂才抱着一颗为民造福,报效朝廷之心投奔元军,凭借着勇武和擅长水战而步步高升。
但是地位日渐提高的他却看到了更多民不聊生的场景,心中迷茫的康茂才原本想以死解脱,但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在这次渡江之战中,康茂才真切的看到了江浙义军和朝廷的区别,也从张士诚身上看到了百姓安康的希望,再加上阿鲁灰又蛮横无理,所以他起了投降之心。
可康茂才转念一想,他的妻女亲朋大多都被安置在集庆府内。若是自己直接投降,必然牵连家人。
所以,这位驰骋长江十余年的元军统帅自刎扬州城楼,以死明志,保全家人。
听完了已经泣不成声的康茂才亲兵的讲述,张士诚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
“传我的命令,全力打捞康茂才的尸首,按德望乡绅的规格厚葬。”
“多谢大人大恩大德!”
十几个领头的亲兵慌忙跪下,乱七八糟地行礼谢恩。
“都下去吧。”
张士诚摆了摆手,独自走进了书房。
这段时间,江浙义军四战四捷,连克通州,常州一带。地盘北至淮安,南临松江,西至扬州,东依大海,几乎攘括了整个江浙北部和中部靠东的所有土地,和原来相比扩大了两倍不止。
张士诚慢慢地擦拭着洛轩刀,心中静静沉思。
虽说如今的江浙义军看似兵威盛大,带甲三万,民兵数万,一路势不可挡。但深究倒底,义军还是依靠开仓放粮之后招募民兵为主要战斗力。
这种方式固然适合前期对一些县城和小州府的战斗,但是倘若碰到那些动辄需要攻打一月甚至数月的大城,也就无能为力了。
“还是得暂缓一下扩张的步伐啊……”张士诚将洛轩刀擦拭干净,轻轻地收回了刀鞘中。
“二哥。”过了一段能吃上饭的日子的张士信已经变得精神饱满,手上随时随地都拎着一个檀木小算盘,面带喜色地走近书房。
“俺和黄大人认真算了一下,如果俺们经营好新光复的这几块地盘,还可以再养三万大军呢!”
张士信把小算盘打的顺溜,看着张士诚没有说话,摸了摸他的肩膀小心的说道,“俺知道二哥有雄才大略,此番虽然图江南不成,但仍然不能遮掩二哥的豪杰之气,英雄之姿!”
“噗嗤!”张士诚一笑,朝着张士信的屁股踢了一脚,“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圆滑了?是不是跟黄自发学来的?”
“嘿嘿。”张士信表示默认。
“你啊你啊!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张士诚从书房的木阁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古书,递给了张士信。
“这是……?”
“今后你和黄自发一同替我巩固后方,也算得一个重任。这是从扬州书阁中找到的《商君书》和《富国策》,上面有我的批注,你拿回去好好吃透了,万万可不懈怠。”
他有意将仅有的两个亲弟弟都培养成一方面的贤才。
“小弟记住了。”
“嗯。”张士诚露出满意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陪我去这扬州城逛逛。”
“嗯。”
张士信应和一声,在众多便衣亲兵的近身保卫下,兄弟两均身着纹着金丝的白衣,并肩走出府衙。
扬州位于京杭大运河的枢纽,水路四通八达,十步见一船,百步见一桥。自古以来就是商贸繁荣,百姓富庶之地。
张士诚兄弟俩单叫了一艘小船,泛舟与运河之上,端上一壶陈酿,借来两个瓷碗盘腿坐了下来。一个江浙义军统帅,一个江浙义军都管,也不摆架子,就地对酌起来。
天上正下着米粒般大小的雪花,点点滴滴飘落,为这城池带来几分情调。
些许雪粒落在酒碗中,游动了一会儿便悄然消散。
望着这万户人家人来人往,城巷复杂,水路繁多的扬州,张士诚摸了摸下巴,对康茂才的佩服之情再次油然而生。
康茂才若是想据守扬州,张士诚怕是得要集结五万大军才能再短时间内攻下。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如此。
“回泰州之前陪我去看一次康茂才的墓。”张士诚望着碗中倒映的扬州,将碗中陈酒一口饮尽。
“二哥,你也不必太过揪心了。”张士信打了一个哆嗦,陪张士诚着喝了一大口酒,凑近小声劝慰道,“无论是为了什么,他都为元鞑效力了半生,如今俺们给他一个德望乡绅的名号,也不枉他的忠烈义举了。”
“行。”张士诚瞄了一眼发抖的张士信,“眼看这几日眼看天儿也要凉下来了。哥这里有一件貂衣,你拿去罢了。”
“多谢二哥。”张士信搂着着貂绒大衣,朝着张士诚咧嘴一笑,“俺们今年还回泰州过年不?”
“回,当然回了。”张士诚笃定地点了点头,“你回房间准备一下,收拾收拾,咱们明日启程。”
“得嘞!”张士信兴奋地揉了揉鱼泡眼道,“咱们如今打下了扬州,一条运河也算有了小半条,俺正准备去泰州进点货到扬州卖哩!”
身兼重职的两兄弟在暂时放下了繁忙的公事,忙里偷闲歇息了一天。
小舟行至瘦西湖畔,两岸桃红柳绿,正是五里长舫,雪月风花之地。
张士诚叼着根水草,靠在船舱上隔着湖面望着各船花舫上的美人。
“砰!”
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突然从西岸的一艘花舫中传来,在恬静的瘦西湖旁显得格外刺耳。
“不识抬举!你们他娘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敢在有两万义军驻扎的扬州城内闹事?
张士诚皱了皱眉,吩咐船夫快速划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