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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应天保卫战第五天,红巾军主力距应天城三百二十里。
短短五天内,雨花台十二次易手。
包括也先在内的三万元军和韩二狗率领的两万红巾军伏尸于此,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住了五天的疯狂进攻。
最终被孛罗帖木儿亲领十万元军强行攻下,唐胜宗带着三百残军撤回城内。
二十万元军的数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短短几天内,应天的外围防线就被尽数突破,其余的一万多个红巾军士兵退守内城,进退维谷。
“吕帅……”
一席凉酒凉菜摆在了檀木桌面上,却没有人动筷。
张士信的嘴唇有些微颤,神情遗憾地看着城外的元军。
十七万大军已经将内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万红巾军分散在十三个城门,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俺二哥来信了,说是已经把分散在皖南的几路人马都拢好了,现在扔了所有辎重,正在全速往这儿边赶。”
“两三百里的路程啊,怕是来不及了……”
吕珍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声而坚定地说道。
“俺跟着咱公爷好几年了,仗也打了不少,一定要俺说啊,还是那句话。”
“怕死,当初就不起杆子投红巾喽!”
张士信狠狠地咬了咬牙,站起身说道:“俺亲自去求父老乡亲们。这应天,是大家的应天啊……”
……
大街上,雨花台丢失,元军占领的消息传开,萧索的气氛变得浓重起来。
原先繁华的秦淮河畔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偶尔才会传出几声哀婉的清唱。
“勇当红巾,保家卫……卫国……”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抗击元军,战后入乡中功德榜。”
县衙和府衙的差役已经在大街小巷吆喝了几天,此时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俺们一连在这里招募了几天,报名的人数连这几张纸都没填满……干啥子哦?!”
“哎,俺听说苏北那里安生,这几年修生养息的不错,实在不行……咱干脆就去那里避避风头算了,反正鞑子到时候也追不到那么远。”
“可公爷待俺们这些小吏恩重如山,就这样撒腿跑了……俺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哎哎!张督军来了,小点声!”
几个小吏抬头望去,张士信身穿素服,握着个铁喇叭,神情肃穆地骑着马走到了大街上。
“应天城的父老乡亲们,俺是张士诚的四弟,张士信!”
一千个衙役散布在他的四周,将他的声音扩散出去。
“没啥好瞒着大家的,俺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元军,伪朝的兵,现在就在城下虎视眈眈地看着俺们。”
“咱是粗笨人,不识得啥子气节大义。但咱知道,是个人,就要活出个人样来!”
“如今,俺们就想带着大家伙活出个人样。可鞑子不愿意啊,从前的日子大家有没有忘记?!鞑子是不给俺们活路,不让俺们当人啊!”
靠着喇叭和人力,张士信的声音传得很远。
不少躲在家中,从前被朝廷欺负过的百姓心中巨颤,大为动容。
是啊,应天城内几乎人人皆知,鞑子一来,全城逃不出去的百姓必定遭殃。
谁家不是拖儿带女,外头又有十多万元军,凭借自己一家,想要撒腿跑路几乎不可能。
“爹!求求你了,就让俺去吧!”
“儿啊……把爹那把杀猪刀找出来!“
“爹……?”
“爹……爹陪你一起去,大不了……大不了俺们全家和鞑子死磕到底!拼他个你死我活!”
“俺这把刀,不单单能宰黑猪白猪,还他娘的能杀鞑子猪!”
看着不少人已经从家门中走了出来,张士信越说越激动,大大的眼睛变得血红。
他挥舞着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
“是!他们有二十万大军,他们是蒙古铁骑,黄金家族!可没了你们,他们连屁都算不上!”
“俺哥跟俺说过,何为天下,百姓江山便是天下。”
“你们看看,现在的伪元百姓流离,山河破碎,哪里还配拥有天下?!”
“国公爷的大队红巾随后就到,但现在,俺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应天城内,是条汉子的,通通给老子站出来,握紧刀把子保护你的妻儿老母!”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最后一段话,张士信几乎是用喊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是张士诚在西征前夕的那个晚上告诉张士信的话,今日再言,他不禁泪流满面。
“杀鞑!杀鞑!杀鞑!”
“俺报名!俺要为俺娘亲报仇!”
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娃从家中跳了出来,伸长着脖子,在征军薄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俺祖上跟过岳爷爷打金狗,现在也算是重操祖业了!”
“干他娘的鞑子!”
没过半个时辰,上至六旬老翁,下至少年孩童,几乎所有能握得紧刀的,都不约而同地从家中走了出来,在征军薄上写下性命。
百本薄子上面写着的,是整整六万八千二百四十一人的血书。
应天,还有人在抵抗。
……
雨花台的满地尸骨中,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帐篷赫然而立,显得突兀而滑稽。
“国忠啊,你们汉人有首诗,是说攻下集庆的,是怎么说来着?”
孛罗帖木儿穿着一身金玉锦袍,滚着两个玉球,搂着两个衣不遮体的女人悠闲地向徐国忠问道。
“大王说得可是?”徐国忠笑着回答。
“哈哈哈,正是正是!”
显然,孛罗帖木儿心情极佳,他在那两个女人的身上捏了几把,继续向徐国忠问道。
“给本王背上一段。”
“王睿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背得好!背得好!这首诗背完,本王赏你黄金千两,封侯之赏!”
“多谢王爷厚赐!”徐国忠伏在地上恭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