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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后,已经快到子时。
几女都已经返回,并且带来一个消息,群芳楼出事了,府衙和六扇门的人都去了。
马车也已经准备好,南星等人换了夜行衣,这可是走江湖必备用品,再戴上口罩蒙上面巾,一群黑衣大盗就准备好了。
大家手里都拿着刀,这都是南星收集的,另一只手里则是短弩,不过南星交代她们,没必要不要用。
众人悄摸的下了船,稍微绕了一下,才朝着巨舰停泊之处走去。
江玉燕第一次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心情有些激动,不过王语嫣拉着她的小手,这让她无比安心,只是她似乎忘记了,她语嫣姐姐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才靠近巨舰,南星就发现了不对劲,巨舰跳板处的守卫呢?难道他们会如此懈怠吗?
正想着,李莫愁已经示意大家停步:
“有人!”
“肯定有人呀,没人我们来做啥?”
李莫愁白了南星一眼,这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也真是心大。
“我是说有人抢先一步,正在巨舰上杀人!你们仔细闻闻,可有血腥之气?”
南星使劲嗅嗅,嗯,只有各种女孩子的体香,很好闻。
其他女孩各有表情,有恍然的,也有一脸无措的。
李莫愁看了看连连吸气的南星,没好气的弹出一粒冰珠砸在南星额头上。
“你给我正经点!”
“哎呦…嘶,好痛!我哪里不正经了。”
“哼,等下再跟你算账!”
几女都奇怪的看向南星,琢磨着他哪里不正经了。
南星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就等等看,也不知道是哪位侠客在行侠仗义。”
众人脸上都很好奇,不过互相看看身上的装束,这肯定不能直接上去吧,会被当作敌人的…吧?
这可真是一次奇怪的行侠仗义!
空气忽然安静,大家都微微仰头,看着黑乎乎的巨舰,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头可怕的巨兽,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的亡魂暗藏其中。
等了很久,更夫已经打了丑时的更鼓,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巨舰船舷的跳板口,看到跳板另一端站着一群黑衣蒙面人,黑影似乎愣住了。
不过这些人没有上船,也没有敌意行动,好像并非敌人,心下稍安。
黑影迟疑片刻,就轻巧的踏步而下,转眼就到了众人面前,只见她也是一身黑衣,身姿窈窕,黑巾蒙面,露出的眸子灿若星辰,长发随风飘扬,双手各持一柄短剑,寒芒凛冽。
看起来是个女侠!
就在她身后,跳板口处又出现了几个畏畏缩缩的影子。
李莫愁瞥了一眼,对那神秘的女侠道:
“让她们尽快下来,去码头广场处,我们准备了马车。”
说罢有侧头对洪凌波和陆无双道:
“凌波,无双,你们引导他们前去。玉致,你也跟着过去,安排一下。”
几女应下。
那神秘女侠看看李莫愁,将手里的双剑收回后腰的剑鞘内,回身走上巨舰,跟上面的人交代一番,这才带头又走了下来,她身后跟着一群面容憔悴,神色惊慌的女子。
洪凌波等人立刻上前开声,一听是女子声音,那些人的神情顿时安定了不少,听话的跟着洪凌波等人快步往码头广场方向走去。
有些腿脚不便的就互相搀扶着,咬着牙默默前行,王语嫣和江玉燕见状也想上前帮忙。
“姐姐,我们也去帮忙吧。”
李莫愁看了宋玉致一眼,宋玉致用力点了点头,李莫愁道:
“好,安排好了就赶紧回来,不准跟车过去,玉致保护好她们俩。”
“姐姐放心。”
宋玉致轻快的应了一声,兴奋的与两个姐妹一起去帮忙了。
很快,码头上就只剩下三个人。
“在下古墓李莫愁,阁下是何人?”
说着话,李莫愁将脸上的蒙面巾和口罩取下,那神秘女侠打量了李莫愁片刻,又好奇的看了看南星,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我叫阿兰,久仰李姑娘大名,姑娘敢爱敢恨,实为我等女子楷模。”
李莫愁淡淡道:
“我就是我,不是谁的楷模,兰姑娘这次是专为这群女子而来?”
“说的好!得闻此言,阿兰更敬佩李姑娘了。至于我的来意,本是为天下女子讨一个公道。”
“哦?你是冲香家来的?”
阿兰点点头:
“解救这些女子不过是顺手为之,幸好遇到李姑娘,不然我还头疼该如何安置她们呢。”
“那你确实要检讨一下了,如果没有安置的措施,你还不如不救她们。”
阿兰一怔,随即不服的争辩道:
“就算死在逃亡路上,也好过被别人百般玩弄,屈辱而死吧!”
“她们未必会跟你的想法一致。”
李莫愁冷冷说道,阿兰气势陡然一滞,随即冷哼了一声道: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罢了。”
南星忍不住插嘴道:
“女性的思想禁锢非一朝一夕所形成,乃是千百年来形成的传统观念,想要改变哪有那么容易。”
阿兰闻言眼眸一亮,惊讶的看向南星,只是南星黑巾蒙面,只能看到一双明亮无比的眸子,阿兰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道:
“怪不得李姑娘会看上你,南公子这一番话如晨钟暮鼓,真真发人深省,受教了!”
“阿兰姑娘客气了,比起阿兰姑娘所做的事情,我就是动动嘴而已,不值一提。”
“哦?你知道我?”
“第一次见,我说的是你刚刚所做的事,以及做这件事的初衷,为天下女子能自强自爱,这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吗?”
李莫愁骄傲的看了南星一眼,阿兰心中感觉有股莫名的酸涩,眼眶里似乎有积聚了许久的委屈和疲惫在往外溢出。
阿兰使劲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只一面就知道了自己心意的男人,心里对李莫愁竟升起了一丝嫉妒之意。
“你真这么想?你们男人不都希望女子是贤妻良母,小鸟依人吗?”
“那也没有冲突啊,天下女子何其多,若是能像莫愁一般率性自然,做自己想做的人,这世界岂不是更有趣更美好吗!”
阿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道:
“你可真有趣,李姑娘,我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你了。好吧,此间事了,有缘再会,在下告辞了。”
说罢,阿兰拱手行礼,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李莫愁扭头看看仍在看着阿兰消失方向的南星,默默伸手在他腰侧软肉上一拧。
“嗷…痛,痛,快放手呀莫愁,你这又吃哪门子的醋,不过你这表情好可爱呀!哈哈。”
“臭男人!”
“嗅嗅,哪里臭了,我只闻到莫愁的香味。”
“哼!”
两人十指相扣,向着码头小广场方向走去。
小广场上,最后一辆马车刚好出发,王语嫣和江玉燕正目送马车离开,南星和李莫愁携手而来。
李莫愁抬头看向远处的屋脊,那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俯瞰着街道上那一串马车,月色之下,那身影显得有些孤独寂寞。
李莫愁抿嘴笑了笑,转而看向王语嫣和江玉燕:
“走吧,咱们回去等她们。”
王语嫣和江玉燕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南星发现她们两个眼睛都有些红,好像刚才哭过了。
四人缓步往回走,沉默了一会儿,王语嫣开口道:
“莫愁姐姐,那些女子好可怜,为什么这些善良的女子会有这样悲惨的命运?”
李莫愁点了点头:
“也许她们太弱了。”
南星呵呵一笑:
“弱小就是原罪。”
江玉燕轻轻开口道:
“那是她们的错吗?”
南星讥笑道:
“或许,是这个时代的错。可那又如何呢?你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自己变强大了,或许就不会再遭受命运的摆布。”
王语嫣不服的反驳:
“或许有人能改变这个世界呢?”
“不,语嫣你搞错顺序了,不是有人能改变这个世界,而是先要改变人,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改变了,这个世界就自然改变了。如果反过来,那是行不通的。”
江玉燕眼眸一亮,握紧了小小的拳头,一颗小小的种子悄悄在她心里落下,或许有一天,它会长成参天大树。
“改变人?”
王语嫣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过了大半个时辰,宋玉致三女回来了,她们的情绪都不怎么好,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子兴奋劲。
虽然情绪不高,但精神还是很亢奋的,所以没人想去睡觉,纷纷缠着李莫愁询问那位神秘女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于是南星将之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众女听了都心生神往,对于自己错失了结交的机会甚为遗憾。
“要让天下女子都自强自爱,真的好厉害呀!”
宋玉致一脸的仰慕敬佩,王语嫣等人也都点头赞同,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热流,感觉身体一下充满了力量。
南星却暗暗撇嘴,对于这个女侠他当然也是很佩服的,只是她努力的方向似乎不大对头,格局太小了,或许她终究只能成为一个殉道者。
李莫愁看看南星,好奇的问道:
“南星,你似乎对兰姑娘的做法有些不同的看法?”
众女都看向南星,宋玉致一脸的不满,就像是追星女孩看向诋毁她们偶像的坏大叔。
南星想了想道:
“她的想法很好,只是做法嘛…”
宋玉致梗着脖子道:
“她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拯救那些可怜女子有啥不对?”
王语嫣拽了拽宋玉致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着急。
南星不以为意的笑笑继续道:
“我也没说她的做法不对,只是你们觉得她这种做法能实现她那远大的目标吗?”
众女都愣住了。
“可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一点一点去做,什么目标也实现不了。”
宋玉致顽强的辩解,南星摊了摊手:
“你说的对,所以对这样既有远大理想,又能身体力行的人我也是很佩服的。但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她的人格魅力,而是在讨论她的做法是否能实现那个目标。”
众女再次无语,互相看了看,都希望别人能想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一下南星的说法。
李莫愁轻笑一声,开口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我看是不行的,格局太小了,要么她名震江湖,振臂一呼,就能天下皆知。要么,她身处朝堂,一举一动都天下瞩目。否则,按照她这样小打小闹,是成不得事的。”
李莫愁的话打开了大家的思路,宋玉致苦笑道:
“身处朝堂是不可能的,这种做法那些大人们绝不会认同,皇帝就更不可能认同了。相反,他们只会尽力扼杀这种想法,好让女子永远只能做他们的玩物。”
王语嫣皱眉道:
“那成为武林高手呢?以自身为天下女子楷模!”
李莫愁叹了口气道:
“这天下也有几位名震江湖的女子,可在世人眼中,她们可是楷模?”
众人仔细一想,却发现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女子,大多是魔头妖女之流,剩下的最好也就是顶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名头。
巾帼不让须眉,不就是说女子不如男人嘛!
众女心中都有股气,堵的胸口都有些痛。
南星有些后悔了,自己不应该挑起男女战争这个永远无解的话题呀!
南星缩了缩脖子,暗自祈祷这些正火大的女人们看不见自己。
可惜,转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南星身上。
“哼!臭男人!”
宋玉致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李莫愁吃吃的笑了,南星幽怨的看了看莫愁姐姐,无奈道:
“我可是你们这边的呀!”
噗嗤!
众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宋玉致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不屑的瞥了南星一眼道:
“没骨气!”
神特么的没骨气,要不是打不过你们,看本公子不收拾你。
笑闹了一番,众女重新看向南星,宋玉致再次代表美女们问道:
“南星,若是你来做这件事,你会怎么办?”
南星挺了挺腰板,微微仰头道:
“换我来做呀?语嫣,你会写话本么?”
王语嫣愣住:
“没,没写过!”
“看过吗?”
“肯定看过呀,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看…诶?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