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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便是这九州四极的秩序。他即是为了成为神明而生,那今日便就是他成为神明的时刻。”
连山站在不周神殿的阴暗的角落里,巨大的神座之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厉声道。
男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神殿中,而他身前十丈之外站着一个有些瘦弱的女子。逆着光,那男子的面容尽是湮没在阴影之中。
“父亲大人曾说何时成为神明是连山自己的选择,你不可强迫于他。”
那瘦弱的女子昂起头直视着神座之上那个威严的男子,没有一丝退怯。
“莲,你的话太多了。来人,立刻去把她抓来。”
那男子厉声命令道。连山一听吓得不轻,慌忙跑出了神殿,手中握着的那个小小陶埙捏得更紧了。
“啪”的一声,那小小的陶埙摔了个粉碎。站在连山对面的小女孩微笑的面容凝滞了,眼泪堆满了眼眶。
“你为什么要摔坏父亲大人留给我的陶埙?我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小女孩哭着大喊道,话音未落便化作一道白色巨影直飞天际。连山望着天空,默默地想着,跑远些吧,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只是那一地的陶埙碎片刺的眼睛生疼。连山不愿再看,头也不回地跑回了神殿。
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坚决地冲进了神殿,冲向了那个巨大神座上的男子,即便他还未及手中的木剑那般高...
“燃血...”连山咬破了手臂,那金色的血洒满了剑身...
只是那个男子依旧坐于巨大的神座之上,连山却是飞出了十余丈重重地摔落在地。失去意识之前,却是一个女子将他轻轻抱起。
连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快要碎裂...
迷蒙中,连山似乎见到那巨大神座上的男子站了起来,厉声地问着抱着他的女子。
“爱,就连你也要违逆我吗?”
那男子声音中的愤怒几乎让神殿内的空气都似凝滞了一般。
只是那女子将连山交到了莲的怀中,含着泪对莲说道:“你们带连山走吧,不要再回不周神殿了...”
……
“啊...”连山猛地睁开眼睛惊醒过来,惊疑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济心堂的客间之中,只是全身那种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却是比梦中更加清晰,那个梦亦是自从前的模糊渐渐清晰了不少。
连山想抬手撑坐起来,只是身上却没有一丝气力。
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走了进来。
连山眯着眼望去,才发现走进来的人正是济心堂的缱梦姑娘。
“我算着你睡了十余日也该醒来了,毕竟你亦不是孩童之时了。”缱梦姑娘微笑着说道,“你可还记得你是为何昏倒的?”
连山皱眉摇头道:“我无碍,小露如何了?”此刻连山所记挂的只有白小露而已。
“她也伤得不轻,不过却没你睡的这般久呢。”缱梦姑娘回答道。
连山这才舒了口气,精神也似恢复了不少,正欲抬起手臂之时,缱梦姑娘却是急道:“不可乱动!你这身体再是折腾,怕是会粉碎了。”
“粉碎?”连山有些不解了,“我为何会粉碎?”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周身缠满了布带,便是头上亦是只露出了眼口鼻三处,当即气闷起来。
说话间,相柳亦是走进了客间,听着连山的问话,便立即回答道:“你还是听爱大人的话吧,若非她救了你,你便真粉碎了。”
“爱大人?”连山更是疑惑不解了,完全不懂相柳的话了。
那缱梦姑娘见连山满脸疑惑的模样,不禁笑出声道:“果真是个呆小子,我怎会有个这般愚笨的弟弟啊...”
“爱大人,您吩咐我寻的无根之水已寻回放于后院之中。”相柳恭敬地说道。
缱梦姑娘点点头,道:“你还是唤我‘缱梦’即可,生而为人能得一缱梦足矣。”说罢,指着桌案上的一个木盒继续说道:“那木盒之中乃是‘若彗’,你取那无根之水煮了,每日让连山喝上个两海碗。没我的允准,不准他动。”
“是。”相柳依旧恭敬地回答着。
连山闻言却是抱怨道:“那我还要这般躺多久?”
“谁知道呢?便是再躺上个一千年亦是可能呢。”缱梦姑娘娇笑着推开房门离开了。
相柳坐到连山的身旁,看着连山满脸的不甘愿,问道:“你可曾记得你是如何昏倒的?”相柳眼中尽是担忧,便是从连山昏倒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一直紧紧地揪着。
“我记得那日...繁将我们放走了...嗯...之后便不记得了,再醒来之时便是在这床榻之上了。”连山极力思索着。
“确实如此,之后你便昏倒了...”相柳说道,便将那日连山昏迷之后的事对连山道出。
那日连山牵着白小露离开了未滨城废墟,相柳虽是走在连山的身后,但总是觉得连山步伐似是有些凌乱。果然走了不足两里,连山便如树倒一般直直栽向地面。
连山昏倒之后,白小露急得直掉眼泪,相柳背起连山急向函鹰涧急行而去,两人皆是害怕静大人再度追来,那后果便是难以预料了。
相柳心中更是深深地恐惧起来,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连山仿佛正在渐渐地碎裂。相柳不敢说与白小露知晓,只能咬着牙飞快地赶向函鹰涧与蜉蝣汇合。
奔至函鹰涧之时,除了蜉蝣之外,更是多了一人——缱梦姑娘。
还未待相柳疑问,那缱梦姑娘便是吩咐他快些将连山平放在地。白小露虽是受了伤,亦是在一旁落泪不止,只道都是因自己的任性妄为才害了连山。
虽是那缱梦姑娘发了话,只是相柳仍旧不敢大意,背着连山不敢放下。白小露这才告诉相柳,原来缱梦姑娘便是初代昆仑神使大人——爱。
即是白小露都那般说了,相柳这才将连山放下。缱梦姑娘急忙撕开连山的上衣,众人这才发现连山的身体上出现了许多细密的裂痕,那裂痕中闪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只是眼见着那些裂痕却是越来越大!
蜉蝣在一旁大急着问相柳是怎么回事,相柳额头尽是汗水亦是不知从何说起,眼下唯有尽快阻止连山的身体碎裂才是要事。
缱梦姑娘亦是面容严峻,只是连山这般模样亦是容不得她再犹豫片刻。缱梦姑娘以单掌击地,霎时便将连山笼罩于一个金色的结界之中。
接下来的一幕却更是诡异!
只见缱梦姑娘右手握拳,两根黑色骨刺自手背而出,随即便用力将那两根黑色骨刺挥向自己的心口之处!待那两根骨刺自心而出时,上面竟是缠绕着一丝金灵。缱梦姑娘眉头紧皱,似是受了巨大的疼痛,却是不见她有半分的犹豫,以骨刺为针一般,探入结界之中将连山身体上的裂痕缝合起来。
相柳几人在一旁屏息而视,不敢打扰。
一刻之后,连山身上的裂痕都被缱梦姑娘以金灵缝合,她似是极累,瘫坐在地,解开了那金色的结界。
相柳这才发现连山的身体终是停止了碎裂,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缱梦姑娘立即吩咐相柳与蜉蝣脱下外衣,将连山的身体紧紧地包裹起来,不得松动半毫。好在蜉蝣带着几匹马在此处等待着,余下几人拾了些帝鸿氏兵士弃于此地的器械,加紧时间做了一个板架横于两马之间。
相柳几人小心将连山放于板架之上,历尽辛苦终是将连山挪回了白荆城。
只是连山一直昏睡未曾醒来,白小露便是坐在客间外从早哭到晚,任谁劝说亦是无用。直至最后缱梦姑娘亦是动了怒气,她才肯听话躺回榻上养伤。
“如此说来,缱梦姑娘真是爱大人?”连山惊奇道。
“爱大人便是以她的神魂为线,将你的身体再度缝合起来。”相柳点头道。
连山若有所思地看着屋顶,忽是窃喜道:“小露当真为我哭了许久?”
相柳点点头。
“我怎么没见蜉蝣,他去哪了?”连山又问道。
“他去取无根之水了。我两人每日所得不过一坛,怕是不够为你煮‘若彗’。”相柳见连山有了精神便问个没完,心中却是宽安许多。
“此番之事怕是吓着他了。”连山忽是有些担忧。
“你既是怕他吓着,更是该老实一些,爱大人说你若在没好之前便乱动,那身体必定会裂为碎片,到了那时她亦是无能为力了。”相柳劝道。对于相柳而言,此时连山的身体自是比任何都重要的。
连山眨眨眼,又问道:“为何我的身体会碎裂?”
相柳无奈道:“待你身体好全了便告诉你,在此之前你还是多休息一些。”说罢相柳起身打算离开房间。
连山见他要走,急道:“我一人躺在这里无趣极了,你还是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我要去为你煮‘若彗’,你便先独自躺一会儿吧。”相柳拿起桌案上的木盒,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哎...不该啊...莲从前不是这般对我说的...”连山嘀咕道,“莫不是我昏睡千年便是与那个梦中模糊之事有关?老太婆...瞒着我的事还真不少啊...”
连山不断回想着那个有些残破不全的梦,大抵是此次之伤确实太重,思虑之交却是觉得那个梦越来越模糊,不多时连山便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