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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神明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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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芦殿偏殿的窗下。

    蜉蝣听闻了偏殿内的一番对话之后,便有些按捺不住,欲起身冲入殿中说出昨夜见闻。只是相柳紧紧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一旁的连山见相柳摇头,唇语道:“为何?”

    只见相柳指了指殿内,随即又摇了摇手,示意继续听下去。

    偏殿内。

    姬少瑞听完良楚的一番话后,却是嘴角一扬道:“司空所言确是可行之法,只是糠饼高利一事乃是此事的祸源,扣下之人便由司空前去带回吧。”

    那良楚听闻了姬少瑞的话心中登时一暗。他本是算计着前来向姬少瑞道出此事,姬少瑞身为城主必不会坐视不管,那自是不必由他亲自去处理,最多也不过就是在白芦殿挨些责骂罢了。只是良楚哪能想到姬少瑞非但未责骂,却是叫他亲自去流民处解决此事...自己又如何能平息了流民之怒,万一再激怒了流民,那自己这条老命...

    “姬城主,司甲堂...今日还有要事,我怕是抽身不开啊...”良楚期期艾艾地说道。

    “正如司空所言,那被流民扣下的皆是权贵之亲,还望司空以人命为重。”姬少瑞言语间更是和蔼不少。

    “这...”良楚一时哑口无言。

    姬少瑞看了眼跪在殿中的六保,又道:“带着你的侄孙六保一齐去吧,彼此皆是同族之人,好好道歉一番才是。下去吧。”

    良楚不敢再言其他,只好领了命,带着六保退出了偏殿。

    随即,姬少瑞便看了一眼卓奇赫,卓奇赫便抱拳领命而出。

    “你们三个蹲在窗下这么久,还是进来坐坐吧。”姬少瑞对着侧窗说道。

    连山三人自知藏不住了,便悻悻地进了偏殿。

    蜉蝣进殿后便立即对姬少瑞开口说道:“那司甲堂的人满口谎言,姬城主为何还将事情交给他们处理?那流民们本就凄苦,那些地痞无赖之人又怎会...”

    姬少瑞走到窗下桌榻边坐下,倒了杯茶,笑道:“我就说你三人为何一大早便来了白芦殿,原来是为了城外流民一事。不错,此事因司甲堂而起,我命他们去解决此事有何不妥?”

    “老伯,那城外的流民当真凄惨,你为何不救他们?我觉得蜉蝣所言在理,那司甲堂之人即便去了亦只是会再欺压流民罢了。”连山认真地说道。

    唯有相柳却是一言不发,他心中亦是不太明白姬少瑞为何会这般处理此事。

    只是姬少瑞闻言却是笑道:“那你们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蜉蝣闻言一愣,思虑一番说道:“那契约本就是欺骗之约,应该立刻废除!”

    “不错,我们本就是打算准备去偷出那些契约烧了。”连山点点头附和道。

    “那些流民本就失了家园,眼下无以为生,如何走的到轩阳安家?白荆城此前用以救济他们用去的存粮又该如何补齐?若是发生了战事,那白荆城存粮不足又该如何据城而守?”姬少瑞边喝着茶边问道。

    此言一出,连山三人皆是不知如何作答,毕竟他们三人从未做过城主,自是不知这些问题的答案。

    “你们不必着急,待奇赫回来再说。”姬少瑞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疾不徐道。

    “那司甲堂之人已经前去南门棚屋了,老伯,那些作恶之人难道就这般放走不成?”连山焦急地说道。

    姬少瑞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至少司空是不会去南门外的。”

    “为何?”连山更是不解。便是蜉蝣与相柳亦是猜不透姬少瑞此时为何会这般淡然。

    不出一个时辰,卓奇赫便急急返回了进了偏殿。

    进了偏殿之后卓奇赫便立刻回禀姬少瑞道:“大将军,我已查证过了,城中确有部分权贵之人曾赊借粮食给了六保等人,但无人直接参与契约一事。此外,据司空家中奴仆所言,六保曾带着大量货贝送与了司空的夫人。”

    姬少瑞闻后便问道:“司甲堂可有人参与其中?”

    “司甲堂无人参与,据城中那部分富商权贵所称,六保等人已将赊欠的粮食还清。”

    “果真如我所料,看来良楚是对那剩下的契约起了贪念。眼下城外如何?”姬少瑞轻点着头问道。

    卓奇赫再答道:“流民们已将南门封堵,扣押了那几个与六保相熟的权贵之亲,喊着要以命抵命,并要司甲堂交出契约还自由于他们。司空暂时还未去南门处理。”

    “你入营带二十黑金卫,立即将流民们拦于城外,不得干扰城中秩序。切记不可伤人。”姬少瑞下令道。

    “是,大将军。”卓奇赫当即抱拳领命离开了偏殿。

    “你们亦是听到奇赫所言,现在可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姬少瑞再次问着连山三人。

    连山三人依旧是无法回答,只是皆为城外流民不平,更是不满那司空良楚的行径。

    “那你们便随我一同走一趟吧。只是不可人前胡言。”姬少瑞说道。音落,姬少瑞便起身而行离开了偏殿,连山三人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随后四人骑马而行,待到行至南门之时,那南门外哪还有半个流民聚集,这不过才三刻左右,为何会是这般情况。连山三人皆是面色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司空良楚与六保却是不见人影,便是卓奇赫与黑金卫亦是不见其踪。

    蜉蝣翻身下马,直奔昨夜见过的那个中年汉子一家所在的棚屋而去。连山亦是跟着一同跑去。姬少瑞却是与蜉蝣留在了原地。

    “姬将军为何这般淡然?”相柳问道。

    姬少瑞看着连山与蜉蝣跑开的方向,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不似他们两人,年轻人如你这般冷静亦是极少的。”

    另一边的棚屋内,中年汉子正在对着那个年岁稍大的儿子说着话,见蜉蝣再次前来,那中年汉子也没了昨日那般的约束。

    “恩人,你们怎么来了?”那中年汉子热情地说道。

    蜉蝣却是满面焦急问道:“我听说流民们皆聚集于南门外,为何现在却是不见一人?”

    那中年汉子挠了挠头,回答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便散了。”说罢,中年汉子便将方才之事一一道出。

    约莫一个时辰之前,流民们本还聚集于白荆城南门之外。忽是来了几位衣着华贵之人,一看便知是权贵之人,身后一并带着几十个家仆。

    那几位权贵之人一来便问谁是带头之人,一个中年女子便站了出来,昨夜便是她家中之人被打死,她自然是闹得最厉害。

    那权贵之人闻后当即便命奴仆抬着一个木箱放到了那中年女子的身前,只道是一点点补偿。那中年女子打开那木箱一看,箱子里装满了货贝!

    那几个权贵之人说,只要放了他们的亲人,这些货贝便尽属于这中年女子。那中年女子当即便收下了那一箱货贝,便答应不再闹事,随后便与另一位家人抬着木箱离开了。

    待那中年女子离开之后,那几个权贵之人又拿出了一箱货贝分给了在场的其他流民,流民们心想拿了货贝便能还清欠债拿回契约,便放了那几个被捆的地痞,纷纷拿了货贝便散了。

    蜉蝣听罢眼睛瞪得老大,便问那中年汉子道:“大哥,你也拿了他们给的货贝?”

    那中年汉子憨笑道:“当然拿了。还清了债,我一家便能去轩阳安家,日子也能重新开始了,总好过卖身为奴。我们流民能得了这般好的结果,还是要叩谢神明的庇佑呢。”

    “神明的庇佑?!”连山当即便无言以对,胸中气闷摇着头就走出了棚屋。

    蜉蝣一时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随口说道:“大哥,既是这般,那...你一家今后便好好生活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音落,蜉蝣亦是转身离开了中年汉子的棚屋。

    连山与蜉蝣悻悻地走回了姬少瑞身旁,脑中皆是一片凌乱,翻身上马,跟着姬少瑞回了白芦殿。

    白芦殿,后殿花园。

    四人坐在亭阁之中,管事老仆早已沏好了热茶。

    姬少瑞见蜉蝣耷拉着头,便开口道:“蜉蝣,刚才棚屋里的人可是告知于你,流民们皆拿了货贝所以才散去的?”

    蜉蝣闻言便抬起头看着姬少瑞,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老伯,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为何一开始不说出来...”连山有些不高兴了。

    便是相柳亦是不解,不禁说道:“神明创世造人本以仁爱为先,姬将军看待手下兵士性命甚重,为何对于流民的性命却是...”

    姬少瑞见他们三人皆有疑惑,尤其是蜉蝣,更是脸上堆满了“不公平”三字,姬少瑞放下手中茶杯,正色道:“非我不愿救助那些凄苦的流民,只是作为一城之主,我更需为这白荆城中三十万族人负责。”

    “便是依你所言罢了。那你为何不惩处那些作恶的地痞无赖之人?莫非只因他们是城中权贵之亲便可以这般胡作非为了?那些权贵分明是以财凌人,以权欺人!”蜉蝣忽又激动道。

    “莫非你以为将所有权贵刑天这才顺了你的心意?流民若能得了货贝、得了自由,前去轩阳安家,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安排。”姬少瑞言语中亦是有些无奈。

    半晌,姬少瑞轻叹口气,认真地看着蜉蝣说道:“城中权贵主理着城中诸多事宜,若说是这白荆城的支柱亦不为过。他们能做的事却是寻常之人做不得,亦做不到的事,我这般说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