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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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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奎城,城主大殿。

    城主静山长老本就年事已高,对着天空中白泽龙神现世的方向跪拜了许久,最后便是起身都有些困难,终是在几个侍卫的搀扶之下才回了偏殿休息。

    而自城外归来的司刑堂之人恰巧在城主大殿之外遇上了司卝堂之人,两方对视一眼,那司刑堂的人便如个头矮了许多一般,埋着头向着城主大殿内走去。而司卝堂之人则是趾高气昂先行一步。

    到达偏殿之时,静山长老还沉浸在白泽龙神现世这般伟大神迹的感触之中,司卝堂之人便先开口对着静山长老告了状,不言其他只道是司刑堂之人放走了那三百役奴,非但昨夜事故会被揭露,而帝鸿氏的七金冶炼之术怕也会外传出去,当务之急应立即派出兵士进行追捕以绝后患。

    司刑堂之人自是不愿担下放走役奴的过失,一口咬定所作所为皆是白泽龙神的旨意,还讥讽司卝堂是对龙神不尊、对神明不敬。

    两方之人也不瞧城主静山长老半眼,在偏殿内吵得不可开交。静山长老恼怒之下接连砸碎了三个陶杯,两方之人才徐徐停了争吵。

    其实静山长老本也深觉为难,眼下之情是既不能违背神明的旨意,又不能将帝鸿氏一族的秘术外泄,而龙神现世一事亦是瞒不过帝丘...一时间静山长老亦没有了主意。

    最后还是远良及时为静山长老想出了办法,便是传信于帝丘只道那新术冶炼困难,还望帝丘城再多给些时日,龙神现世便是神明庇佑帝鸿氏一族,新术成功亦是指日可待。另一边则悄悄派出细作尽快找到那三百役奴,即便是他们得了白泽龙神的庇佑不能刑天,却是可以将他们带回南奎城严加看管,做些别的劳役便是。

    无奈之下,静山长老亦只能听从了远良的建议,并下令司卝堂尽快再试冶炼新术,当以小心为上,断不能再出事故。

    这司卝堂闹出的事故总算是暂时停歇了下来。静山长老亲书一封密函系于信鸽之爪并将信鸽放飞。

    只是深夜时分,却有另一只信鸽于夜色之中悄悄飞向了帝丘城。

    ……

    东极之地,腾渀氏,若水城。

    族长大殿内,族长空天胜听完了自昊英氏返回的节使的一番禀告之后,那张面色冷峻的面庞上终是出现了一丝少见的笑意。

    自空幽昙出嫁队伍离开后已是过去了一月有余,而族长空天胜却是无时无刻不再重新谋划着他心中的宏图大计。

    前番与帝鸿氏一战失利,空天胜亦是反思了不少。在空天胜看来,失利一事并非是自己谋划失策,而是上古神兽虽有通天异能却是不能尽为己所用,若是对神明心怀不敬怕是会再遭失利,如此那般怕是腾渀氏再欲扬名九州四极便是痴人说梦了。

    细细回想下来,空天胜更是不明白帝鸿氏一族为何要去了那偏僻荒凉的轩阳山,当中因由亦实在叫他琢磨不透。

    只是比起族长之位后继无人一事,空天胜更觉烦躁,脾气秉性亦是变得更加古怪。而此前与昊英氏结盟一事非但没能占了便宜,还叫昊英氏小瞧了腾渀氏...空天胜思及于此更是生出了一个新的计谋。

    随后空天胜便立即召集长老们进行了商议,空天胜直言女儿远嫁帝鸿氏一族,自己倍感膝下寂寞,欲派节使前往昊英氏一族,求娶昊英氏族长源瑾粼的胞妹源盈为新族长夫人。

    长老们闻言皆是大惊,那昊英氏源盈的事迹早已是这九州四极之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那源盈本是极美的女子,亦是族长源瑾粼最年幼的胞妹。源盈二八年华之时便嫁去了魁隗氏一族,与魁隗氏一长老之子和亲,怎料不出两载那长老之子便死于非命。魁隗氏的巫者占卜后便断言这源盈乃是不详之人,会将最亲近之人害死。

    此言一出那魁隗氏一族便立即将源盈送回了昊英氏,族长源瑾粼极是气恼魁隗氏对其胞妹的污蔑,不准族中任何一人非议源盈不详。

    那源盈貌美如花,其后又被嫁去了葛天氏一族,怎料还是同样的结果,三载之后,其夫大病一场便一命呜呼。而关于源盈不详之言便再度被人提起,源盈便再度被送回了昊英氏。

    这一次便是兄长源瑾粼亦是有些怀疑那不详言论的真伪,只是耐不住长老们的诸般劝说,便将源盈送到了一处偏远的旧殿居住,自此亦是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源盈半字。

    如今那源盈不过二十五六,而空天胜却是执意要求娶源盈,不管那些不详之言论,而沅兀长老之流眼下正是空天胜的唇舌,对长老们晓以对昊英氏示好之大义。其他长老根本不愿搭理沅兀长老等人,更是觉得空天胜作死行径不管也罢,便对此事不再多言。

    空天胜便立即派出节使,想昊英氏提出了和亲一事。

    于昊英氏而言,空天胜之生死与他们却是无关之事,即便是源盈不详害死了空天胜,昊英氏多少亦是占了宽仁和亲的美名,当即便同意了与腾渀氏和亲一事,并承诺会尽快将源盈送往若水城。

    背地里,昊英氏一族权贵之人无一不嘲笑腾渀氏空天胜乃是被帝鸿氏打怕了,便是当时战后昊英氏那般羞辱于腾渀氏,空天胜亦是当做无事一般,果真是个无能竖子罢了。

    而空天胜听罢节使回禀之后却是暗暗发笑,一阵清风自窗而入,那满头的白发亦是飞扬了起来。

    “昊英氏,此番还真是要多谢你族的一番成全才是啊!”空天胜轻声冷笑道。

    ……

    自帝鸿氏南奎城而出的信鸽前后飞至了帝丘城。静山长老放飞的那只信鸽自然是飞往了承兴宫,而深夜那只被放飞的信鸽却是落在了帝丘城的庙宇内,大巫姬桓彗的窗沿上。

    姬桓彗抓住那信鸽,便将信鸽爪上的密函取下,暗忖着这绘有云纹的密函倒是许久未见了...

    打开那密函,姬桓彗细细地读着密函上所书的字迹:

    新术冶炼失败,白泽龙神现世,当中可有所关联,望大巫指示。

    待姬桓彗看完那密函之后,脸上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有些疑惑,随即烧掉了那封密函,套上了黑色的披风,将面容遮于兜帽之下便从侧门离开了庙宇,一路直向城外而去。而大巫姬桓彗所要前往之处,正是城外那诡秘的供奉庙宇。

    供奉庙宇内。

    姬桓彗直直走进了一间精致的偏殿。那偏殿内,一名使徒正闭着眼睛斜倚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之上。

    “东角大人,姬桓彗前来拜见!”姬桓彗进了偏殿便对着那使徒虔诚跪拜道。

    “说吧。”那唤做东角的使徒坐了起来,却是未睁开眼瞧姬桓彗,只是冷冷地说道,“神使大人的旨意你是不是已经抛之脑后了?”

    姬桓彗闻言大惊,跪地不敢起身,低头回答道:“不敢不遵从神使大人的旨意,我已经派人尽力抓捕其他氏族的巫者了,只是他们如今皆是极少离开庙宇,我...”

    “很快便是娲皇祭祀大典了,不用我再多说其他了吧。”东角言语间依旧寒冷如冰一般。

    “是,谨遵神使大人的旨意。”姬桓彗恭敬地回答道。

    “退下吧。”东角说罢便示意姬桓彗离开。

    只是姬桓彗却是一直跪在东角的床榻前未曾起身,半晌,姬桓彗才鼓足勇气轻声道:“东角大人,事关前些时日神使大人赐予我帝鸿氏一族的冶炼新术...我族虽是善于冶炼,那新术却是...失败了...还请东角大人明示...”

    “如此说来,你便是质疑神使大人了?别忘了从前七金之术亦是神使大人赐予帝鸿氏!”东角闻言轻笑起来。

    只是这殿内的空气仿佛如冰一般寒冷凝滞,姬桓彗的身躯亦是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不敢质疑!我帝鸿氏一族对神明皆怀敬畏之心,丝毫不敢懈怠半分。”姬桓彗伏地恭敬地说着,心中却是惧不能竭,此番大胆之言若是真叫东角生出些怒意,怕是自己登时便要受到神罚。

    “出去吧。尽快完成神使大人的旨意。你若违背神明,那下场亦将如之前那些渎神者一般无二!”东角厉声道,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姬桓彗。只是那双眼睛却是绿如翠玉,不带一丝温度。

    姬桓彗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哆嗦着退出了侧殿。

    走回帝丘城的路上,姬桓彗步伐沉重踉跄。

    方才东角所言的那些“渎神者”,正是从前的那些管理着供奉的使徒们,他们皆是死于三月之前。

    三月前的一日,以东角为首的七位使徒自天而降供奉大殿,随即便宣布了神使大人一道新的旨意,只宣称之前的那些使徒不遵从神明的旨意便不再多言其他。

    随即东角便如当日神使大人亲临那般以一道暗紫色之芒便将之前那些使徒紧紧缚住,双拳握紧之际,那些被缚的使徒竟是如花草枯萎一般,霎时便失了气息,便是身躯亦是消失不见。

    那日姬桓彗目睹了一切之后惧不能语,只得跪拜其前。而东角七人却只道世人不敬神明者太多,神明需要更多的供奉,帝鸿氏一族若是想得神明长久之庇佑,必须尽快完成神明的旨意。

    回想着那日所见,姬桓彗心中更加惧怕。只是为了保住神明的这份庇佑,姬桓彗深吸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随即便坚定地走向了帝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