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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丘城,雁意阁。
中苑之内,幺罕对姬玄嚣道出了唯有尊卢氏一族才知晓的辛秘。当幺罕说道“人皇”之时,姬玄嚣的眼中更加明亮了起来,只是如姬玄嚣的性子,是断不会面露异色,便耐着性子继续听幺罕说着。
幺罕喝了口茶,放下手中茶杯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那皇羲剑乃是九州四极天地之圣器,若能得之,又何惧区区昆仑使徒?即便是神使亲自前来亦是不得不听从于人皇之令。”言罢,意味深长地看着姬玄嚣。
一旁的秋迎长老却是不由皱紧了眉,诚如幺罕所言,皇羲剑乃是神明赐予人皇之圣物,若能得之便能使得九州四极归一,莫非公子玄嚣便是那万世一现的人皇?...思及于此,秋迎长老忽是舒展了眉头,捋了捋下颌的胡须。
姬玄嚣所想亦是与秋迎长老相差不多,只是对于“人皇”到底所指何人却是有些怀疑之色,倘若自己的真乃神明定下的“人皇”,那幺罕为何又不愿言明...诸般猜想之下,便开口问道:“幺罕兄可知这九州四极世人之中谁是‘人皇’之选?”
“哈哈...”幺罕闻言依旧不改笑意,直言道:“适才我曾说过,麒麟乃是守护着‘皇羲剑’的上古神兽,得麒麟认可之人才是真正‘人皇’,此乃是神明所言,我幺罕却是不敢揣测神明之意的。公子乃人世俊杰,又何须为此担忧呢?”
秋迎长老见幺罕长老言语之间只提神明之意而不言其他,心中不免有些焦虑之情,便问道:“依幺罕长老之言,那麒麟现在何处?又该如何得麒麟认可而取‘皇羲剑’呢?”此之一问亦是姬玄嚣疑惑之处。
幺罕当即便正色道:“还望公子莫要见怪,此间之事我确实不知。我已将我所知悉数告知了公子,绝无半句虚言。眼下之事,还是谈谈对骊连氏之战事,确定此间之事我才好回到肃鹄城向族长禀告,再将‘皇羲剑’之事细细查出并传信于公子。”
只是姬玄嚣听罢幺罕之言却是心中难免不悦,望着幺罕半晌未曾开口。
幺罕却是丝毫不介意的模样,继续说道:“相信公子深谙‘事缓从恒,事急从权,事缓则圆,事急则乱’之理,公子若不能于内稳定权柄,如何能得到神兽麒麟之认可?如何能取得‘皇羲剑’,将来又如何能使纷乱的九州四极归一?”
于姬玄嚣而言,幺罕此刻一番话却是言之在理,眼下自身势弱于大巫姬桓彗,唯有与尊卢氏合作共谋才是上策。便是秋迎长老亦不免对年轻的幺罕长老刮目相看,此人心计思虑实乃人中之杰,若此人能为公子所用,又何愁姬桓彗之流?...
“幺罕兄思虑周全,今后你我便以黑鸽传信,信饰蓝羽。还请传话告知萨朗扎族长安心,我必定格外疼惜公主。”姬玄嚣亦是微笑着说道。
……
只是此时雁意阁的东苑之内,却是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公主博琅珠的寝殿内外,所有侍女奴仆七七八八倒了一地,睡得极是深沉。
而寝殿之中,除了坐在床榻边的公主博琅珠,竟是站着一个蒙面男子。
“博琅珠,我对你一片真心神明可鉴!咱们离开帝丘城,我带你回到西极之地去。”那蒙面男子恳求道。
博琅珠闻言不为所动,沉默片刻道:“你一路自肃鹄城追我而来,我并非不知。巴齐赛,我不会跟你走的。”
“是不是你父亲强迫于你?为了你,我愿意去挑战他!”巴齐赛激动道。
博琅珠摘下面纱,直直地望着巴齐赛,这个曾经与她一同长大的男子,一同在草原玩耍的男子,答应一定会宠爱她一生的男子...若说心中未曾有过这段情,那便是欺骗了神明。只是为了父亲,为了尊卢氏一族,再割舍不得的亦必须割舍,心中再多的苦楚亦算不得苦楚。
在萨朗扎决定与帝鸿氏联姻的前几天,萨朗扎便先将此事道与了博琅珠。
据尊卢氏的大巫观星占卜得知,上古神兽麒麟已于若木现世,羊皮古籍上记载的预言即将成真!如萨朗扎这般不世之英豪如何能安坐于和安宫之内。当即便要求巫者施以问天大阵,卜出“人皇”之所在。
巫者们穷尽巫力,终是只能依星象占卜出“人皇”将出于帝鸿氏一脉。萨朗扎与族中大巫额羯格商议了数日,大巫甚至无法看出问天大阵中所示之“人皇”是否已经诞生于世,而代表尊卢氏一族的天狼之星却是光芒极盛,闪耀于苍穹之上,大巫便推测“人皇”应是与尊卢氏亦有所关联。
由此萨朗扎不免疑惑起来,莫非“人皇”乃是由尊卢氏与帝鸿氏血脉共同孕育而生?...思量许久,萨朗扎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如果自己的女儿博琅珠能与帝鸿氏联姻,若能得子,便秘密将其带回尊卢氏,定能为尊卢氏取得“皇羲剑”,继而成为万世一现的“人皇”!
随后,萨朗扎便将次一事告知了女儿博琅珠,并说道若是博琅珠不愿嫁到帝鸿氏亦不会勉强于她。说到底,此事亦只是萨朗扎的赌博。
只是博琅珠闻言当即便答应了父亲萨朗扎。于尊卢氏女子而言,尊卢氏便是最重的,父亲的希翼便是自己应当做之事。
这才有了其后发生的一切。在幺罕的建议之下,以公主出嫁为契机,结交示好于公子玄嚣,并对其讲出一半“人皇”之秘,以使公主尽快得子。若再能探得七金冶炼之术便是锦上添花了。
博琅珠虽是对巴齐赛有情,却依旧愿意狠心割舍昔时之情。只是从肃鹄城一路千数里行至帝丘城,巴齐赛默默地追随了一路...
博琅珠心中不免苦涩,美眸含泪,微微侧过脸庞,轻声说道:“从来没人强迫于我。一切皆乃我心甘情愿。你我之缘于肃鹄城已尽。公子随时会过来,你若再不走可是想害了我?害了尊卢氏?”
“好,你不愿走自有你的理由。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可愿告诉我你的理由,如此我便死心回到肃鹄城去,向族长请罪便是。”巴齐赛眼中除了博琅珠,此时再不见其他。
博琅珠沉默了许久,轻叹道:“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只是此时我绝不会说的。”音落,起身走到殿门处,亲手拉开了寝殿的大门。
巴齐赛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博琅珠,只是一瞬,不知是贪恋着曾经的美好亦或是决绝地告别。随即,巴齐赛的身影终是消失于黑暗之中。
中苑之内,幺罕长老与秋迎长老先后离开了,留下姬玄嚣一人独自坐在中苑殿内。
这一日的烦恼竟是比从前还要多。姬玄嚣走到窗沿便,抬手推开了窗。
适才幺罕所言已是为姬玄嚣增添了不少的烦恼,若说尊卢氏一族乃是真心相助于自己,瞧着倒也算得上真心...只是这些真心却没少为尊卢氏自己谋利。就“皇羲剑”一事而言,仿若是尊卢氏放出的鱼饵一般。只是造成眼下自己的之困境的,全是因大巫姬桓彗!
若不是他将自己视作傀儡,那帝鸿氏一族的权柄早已握于自己的手中!
若不是他与昆仑使徒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自己亦不必做如此多违心之事!
甚至,若不是他强迫自己同娶两族之女,今夜亦不会在东、西两苑之间为难!
夜风依旧微凉,夜空之中,无数星子或明或暗。
姬玄嚣心中不免苦涩,眼下自己的确是势弱一方,能为自己所用的不过秋迎长老一人而已,叔叔姬少瑞对帝丘的态度总是不屑一顾,莫不是因为父亲真做了什么...即便真如幺罕发动对骊连氏的战事,培养自己亲信之人将来扶植为长老,而眼下的权贵之人间盘根错节,实难轻易动之。
“来人!”姬玄嚣对着殿外奴仆道,“今夜本公子高兴,为本公子取几坛酒来!”
不多时,奴仆便将酒送到了殿中。
近来宿醉之时越来越多,酒仿若变成了寂寞孤独之中的唯有挚友。姬玄嚣走回桌榻边坐下,只是才伸手触及酒坛的一瞬,耳畔却是再度出现了幺罕的一句话:
“相信公子深谙‘事缓从恒,事急从权,事缓则圆,事急则乱’之理,公子若不能于内稳定权柄,如何能得到神兽麒麟之认可?如何能取得‘皇羲剑’,将来又如何能使纷乱的九州四极归一?”
望着眼前的酒,再望向青铜火台中的火焰。即便夜风拂过,火焰已经执着地燃烧着,从未对风有过半分低头。
那火焰仿佛在姬玄嚣的眼中燃烧一般。
“即便人强我弱,亦要如这火焰一般而战,倘若我只因此事而败于姬桓彗,那我必得不到‘皇羲剑’!这万世一现的‘人皇’我姬玄嚣做定了!”
这夜,姬玄嚣抛开了酒坛,亦并未去东、西两苑。
这场联姻伊始,随伴着寂寞与萧瑟,亦是公子玄嚣重燃斗志之时。大抵,会这般做的亦只有姬玄嚣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