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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极之地,定汤关。
若说行遍这九州四极之人,那当属各个氏族间的行商之人。无论冬寒酷暑,那些行商之人风雨不改,不断前往着每一座城池,每一处村落贩售着各种新鲜玩意儿或是当地缺急之物。
自然,这九州四极间各个氏族间的消息大都也是经行商之人传播,其中自然不乏口耳相传间失了真的流言,亦不乏其他氏族的山河地貌。遥想九州四极之宽广无垠,这世人生命短短数十载,又如何能踏遍九州,行至四极。
只是有关于这西极之地与北极之地的汤山谷地,那便是连行商之人提起亦是赞不绝口的。此地非但水草丰美,其耕地平坦绵延百数里,加之英水河的滋养,这片土地便养出了称霸北极之地的骊连氏一族。
汤山谷地外乃是数里之长的浅泽,可为守护汤山谷地之天然屏障。远眺可见长右山,山顶积雪终年不化,亦为北极之地的美景之一,而长右山之后便是魁隗氏一族的领地。
眼见祝融氏大军已是陈兵定汤关外,骊连氏族长康回心中不免忧急,立即便下令关闭了定汤关的城门,并置巨石将其堵死。守关之将领一时不服,便与康回起了争执。
城楼之上,守将康良粼与康承黎跪于族长康回之前,城楼之上气氛更显压抑。
待族长康回一番质问之后,只见康良粼睁开双眼,一脸倔强,直视族长康回拱手道:“族长,我骊连氏数百年前乃九州第一旺族,何以如今为那流言蜚语便将城门封堵?就算消息为真,区区祝融氏不过败军之将又何足挂齿?”
“好!好!好一个流言蜚语!好一个败军之将!我可问你,我之推断可是流言?祝融氏又何曾败与你手过?”康回盛怒,指着康良粼吼道。
“数百年前便是我族先贤,将之驱逐于汤山谷地之外。”康良粼说道,此刻他反倒是平静了不少,看着康回的满面怒容,倒是叫康良粼觉得康回这族长做得还不如前族长康文石。
“数百年?你还知道是数百年?你可知现祝融氏善使何术?你可知其现族长乃是九州四极各氏族之中最年轻的一位族长?”康回怒意不断,心中不免恼怒如今本族之将领眼界之低,如此这般下去又当如何重振骊连氏一族百年荣光。
“驱兽而已,且祝融氏族中人丁稀少,年少者当权亦不足为奇。定汤关之固又岂是那年轻族长可料,不过黄口小儿罢了。”康良粼不屑道。
听闻此言,族长康回猛拍桌案而起,指着康良粼怒道:“狂妄!吾族便是因尔等鼠目寸光,才会落得今日这番模样。”康回说到此处已是怒而失态。
只是康良粼依旧一脸不服与倔强,正欲再次出言辩驳。一旁的康承黎慌忙一掌轮在康良粼后脑怒道:“还不住嘴!立即滚出去!”
此刻康良粼一脸不服化作了委屈,随意拱了拱手便默然起身离去。
半晌,康承黎缓缓起身,冲着康回拱手道:“族长息怒,我族之兴衰并非良粼一人之过啊!”
族长康回闻言眼神微空,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坐回主位之上,开口道:“为何我骊连氏男儿皆是如此不堪...不是狂妄无知,便是胆怯懦弱...如此这般骊连氏之未来又当如何啊...”
列下的康承黎闻言低着头躬身并不敢多言。短暂地沉默之后,族长康回再次出言道:“你先下去吧,多派斥候出关,储滚石御敌。虽关外皆是浅泽与密林,但依旧不可不防。”
康承黎抬起头看着略显憔悴地康回诚心道:“族长,切莫操劳伤身。”言罢便转身离去,独留康回一人看着窗外的天空,瞧彩云远逝,观夕阳西下。
于此同时,定汤关外喧嚣地密林深处,无数兽影伴着人影闪动,人眼中尽是兴奋,兽眼里皆是狂躁,古怪的队伍快而无声。
汤山谷地你的主人回来了!
……
定汤关城楼内,族长康回甲胄覆身正坐在木椅上,目光直直锁向榻上杯中之水,身旁放着一长一短两柄枪——“霁月星华”。
三日来,族长康回时常静坐于此,似是在等待亦是在守候。突然杯中之水泛起涟漪,康回眉头深锁,左手伸向身旁地“霁月星华”。
此时杯中之水泛出,落与案榻之上,左手也恰恰抓起“霁月星华”,族长康回叹气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虽说自己这族长之位乃是因斩杀了前任族长康文石所得,只是多少有些不光彩之说。这些时日以来,族中长老权贵或有叛逃或有出走,确是伤了骊连氏实力。即便康回有心力挽狂澜,但总觉力不从心。
加之康回本乃武将出身,虽是不乏行兵作战之经验,只是管理一整个氏族却并非如治理军中那般,其中牵涉繁琐复杂,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实乃下下之策。若此番可胜,便要借娲皇祭祀大典为契机,将骊连氏一族重新凝聚才是。
只见骊连氏族长康回立于城墙之上,眼神看向西北浅泽方向。远处浅泽旁的密林中,正有无数飞鸟惊啼离林而去。
“传令!全军备战恐有敌袭,命弓士与刺枪卫列于城墙之上。”族中康回转头看向一旁的兵长肃然道。那兵长先是一愣,便立刻神色微变,低头领命而去。
不足一刻,守关将领康承黎与康良粼便已闻讯而来,二人身披甲胄神色肃穆。
“族长,莫不是祝融氏真的攻来了?”康承黎匆匆行至康回身前拱手问道。而一旁的康良粼却是面无表情地看向西北浅泽一言不发。
族长康回扫视二人一番,点头道:“应是祝融氏来袭,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兵临城下。”
康承黎一手握拳重重打在城墙上,看着浅泽密林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这!为何没有斥候回禀?可恶!都怪安平那厮居然叛逃至祝融氏,才让定汤关受……”
“现怒于此已无义。承黎,我命你领刺枪卫,良粼统领弓士。切莫轻敌,你二人皆听我号令迎敌,断不可鲁莽行事。”康回打断了康承黎,言罢更是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康良粼。
康良粼拱了拱手道:“末将领命。”随即便转身而去。康承黎一愣,便要上前拉住康良粼,却被康回抬手拦下了,并对他摇了摇头。康承黎叹了口气便亦拱手离去。
果真,半个时辰不到,密林中先是有兽吼传出,接着便是阵阵“噜噜噜”的人吼之声,伴着人影兽影出现在浅泽边上成方阵一字排开,高立狼旗——这正是祝融氏一族兵士。
阵前之兽为象、猿、狼,鹰,兵士则赤臂以兽皮覆身,背着短弓持斧锤,皮裤裹腿,着皮履,冲着定汤关摇旗呐喊不止。
此时,一白毛巨猿肩载一人,手提巨大白色布袋缓缓走出人群,祝融氏方阵瞬间雅雀无声。只见那人长发披肩,皮衣红火,背挂双斧,皮裤金黄,脚踏云履,昂首坐在白毛巨猿肩上,却晃着脑袋吃着手中野果,随风荡漾着腿,一副闲散漫游模样。
定汤关城楼上,族长康回见此不禁眉头微皱,目光随着白猿肩上的年轻人而动,一言不发。
待到那白色巨猿行至约莫百丈驻足,其肩头之上年轻人便将额头抬起,目光移至定汤关城楼上,与康回四目对望。此刻,骊连氏兵士早已挽弓搭箭。
只见年轻人眉清目秀,鼻尖唇薄,模样瞧着倒是十分俊俏,英气勃发气度不凡。
看着城楼上的康回,那年轻人眼中倒是露出一抹讶异之色,不足半刻便又露出一脸无邪的微笑。只见冲着康回说道:“城上之人可是骊连氏康回族长?”
康回目光入刀,舌唇紧闭。
那年轻人随手扔掉野果果核,拱手道:“前些时日偶遇数名骊连氏兵士,应是被神明所弃,故而惨死与密林之中,一身血肉皆为野兽果腹。今日我将其尸骨送回,望骊连氏虔心向神明悔过,速将汤山谷地归还我族,勿要再行不义之举,步前人之后尘才是。”
言罢白色巨猿便将手中布袋掷向定汤关城墙之上,其蛮横之力叫人惊叹不已。只见康回神色微变慌忙踏地飞身而起,抓住飞来的布袋身形一阵回旋。
眨眼间却是异变陡生,一阵惊呼声破风声突起,那白色巨猿似是不喜康回将布袋接下,便不停地拾起身旁碎石,大力投向半空中的康回。
康回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堪堪躲过袭来的碎石,但那布袋却未能幸免,瞬间便被击打地千疮百孔。
无数残骨散落在城墙之上,残骨击甲,血髓浸衣,惧怒蔓延。
残骨上的咬痕,腥臭的气味...终有一人怒吼一声,松开手中弓弦,利箭呼啸破风而去,射向依旧无邪微笑的年轻人。
只见那白色巨猿一声怒啸,抓起一旁的石块,掷向了那放箭的弓士。
石击铜盔,箭落足旁!
那骊连氏的弓士竟是被白色巨猿一击毙命,城楼之上其他兵士无一不惊惧!
任谁人又能想到如今祝融氏御兽之术竟有这般厉害,那本属雪峰山麓间狂暴的巨猿竟有百丈伤人性命之力!
自太古以来,人之蛮力尚且可敌,兽之狂暴又当如何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