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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鸿氏祭典之异变的传闻已是随着各氏族归去的节使与巫者们传遍了九州四极,尤其是来往于个氏族间的行商们,他们口中的传言那更是颇有夸大之意。
不过无论是何种传言,总归对于帝鸿氏皆为不利。毕竟世人难以揣测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便只能凭借着臆想而言。自娲皇创世造人以来,世人皆虔诚信仰着不周的神明,只是从来也没听闻过哪一氏族出现过龙神白泽陨落,以及庄严的祭典庙宇因此而损毁。
帝鸿氏,帝丘城。
伴着各种流言的纷传,帝鸿氏族人早已难掩人心惶惶。一切皆如姬玄嚣所想那般,若不能尽快将族人之注意力转移,那帝鸿氏一族早晚必将出现更大的问题。
只是族中的长老们虽对发起征战一事逐渐松了口,却是有再度出现了新的问题,那便是原本与姬玄嚣定下共同出兵征战的西极尊卢氏,迟迟对开战没有任何表态。姬玄嚣为此不禁深感烦躁焦急,却一时间亦是无可奈何。
昔时与大巫姬桓彗交好的长老们此时俨然态度更为尖锐,公然反对起姬玄嚣的各种意见,似有控制长老议会话语权之意。姬玄嚣便更加着急发动战事,以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雁意阁。
傍晚时分,姬玄嚣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宅邸。虽然这些年来,那嘴角温柔的笑意遮掩着姬玄嚣心底所有的不悦,只是今日那抹微笑却是再难停留。父亲姬少典将他招至承兴宫后殿,为了没能抓到乾荒一事,狠狠地责备了姬玄嚣。
此刻,姬玄嚣连进晚膳的心情都没了,亦是不知为何走到了东苑之中。空幽昙正坐在廊下极是仔细看着一卷羊皮古籍,瞧着姬玄嚣走近亦是毫无察觉。
“原来你还在忙着。”姬玄嚣走到空幽昙身边徐徐道。
空幽昙闻言不禁抬起头,将羊皮古籍放在一旁,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打发些时间罢了。倒是公子这些时日皆忙于族中之事,瞧着满脸疲惫之色。”
“确实有些心烦之事。不过与你说说话倒也觉得轻松一些。”姬玄嚣微笑着说道。两人之间如今已是少了从前那般猜疑,自是亲近了许多。
只见空幽昙拿起身旁那卷羊皮古籍,低声道:“那件事也算得有些眉目了。帝丘城庙宇之中古籍甚多,对那件事亦是有记载的。”
此言一出,姬玄嚣不免心中一悦,当即便拉着空幽昙进入了东苑殿内,关好门才急问道:“幽昙果真蕙质兰心,能娶你为妻看来是神明对我的恩赐了。快些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空幽昙点燃屋内的青铜火台,暖暖的火光照亮了东苑殿内,便是她清丽的脸庞亦是变得柔和而温暖。空幽昙坐在桌榻前,展开一卷羊皮古籍道:“这古籍书以上古巫文,怕是如今识得之人已然无多。公子请看此处的古画,描绘的便是神兽麒麟受命于神明,口含‘皇羲剑’降临九州四极大地。”
姬玄嚣看着那羊皮古籍上的画,有些模糊不轻,却是可看出神兽麒麟口含“皇羲剑”,不禁又疑惑道:“那古籍中可记载‘皇羲剑’所在何处?”
空幽昙拿起另一卷古籍展开于桌案,回答道:“据这卷古籍所书,那万世一现的‘人皇’乃是大仁大爱之勇者,且胸怀天下苍生,待其诞生之时,漫天之星辰将为其闪耀,其当历遍世间之大悲大苦,终能看透所有虚妄之迷幻。”
听闻至此,姬玄嚣不由有些疑惑,一时间亦难以猜透那古籍所书到底为何意,不过心中亦是暗忖着,那日尊卢氏幺罕所言果然有些含糊其辞,取得“皇羲剑”哪里会如此简单...
空幽昙瞧着姬玄嚣盯着那羊皮古籍半晌未开口,便再次出言道:“公子不必太过忧虑。毕竟得‘皇羲剑’者才可成为‘人皇’。而自从祭典异变之后,我夜夜不曾间断地观星,确实出现了星辰异象,诸天二十八星宿黯淡,唯有天狼、紫薇闪耀苍穹。对此我亦有一猜测。”
“是何猜测?”姬玄嚣望着空幽昙问道,眼神中带着炙热的期盼。
“神兽麒麟自古便为紫薇之象,天狼闪耀则预示或有戾气而生。”空幽昙徐徐说道,“麒麟应已现世于九州四极,其所在多半便是四极交汇之地。我猜测若想得到‘皇羲剑’恐怕将是劫难重重。我担心公子或将遇到危险...”
只是姬玄嚣不知,这近一月以来,空幽昙夜夜观星,更勉强以一人之力强施问天大阵,几次险些赔上了性命。而空幽昙当空幽昙观占卜之象,亦是难以推断姬玄嚣是否便是那万世一现的“人皇”之选。
唯此一刻,空幽昙不禁暗暗感伤,倘若是大巫空应囚,应是能以高深的巫力以及过人的智慧而施以完整的问天大阵...自己终究是学艺不精的弟子罢了...
不过,空幽昙凭着心中那对空天胜难以平息的恨意,亦是暗暗发誓定要助姬玄嚣取得“皇羲剑”以为告慰母亲香蕊那悲苦凄凉的一生。
“四极交汇之地?...”姬玄嚣闻言不禁皱眉自语道。
空幽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九州四极之大,我亦不甚熟悉地理之情。公子若想前去取‘皇羲剑’,便要先找到此处才是。”
青铜火台安静地燃着,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半晌过去,姬玄嚣忽是拉起空幽昙的手温柔微笑道:“这些时日来辛苦你了,平日我总忙于族中之事,陪伴你的时间便也少了。倘若能寻得那‘四极交汇之地’,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空幽昙听着那温柔的低语不禁双颊微红,低头呢喃道:“幽昙愿与公子同进同退,终生不离不弃。”
皎月初映,伴着丝丝微凉的幽光,只是这东苑殿内却是一派旖旎的温暖。
……
尊卢氏,肃鹄城,和安宫。
“哈哈哈哈...”
幺罕长老还未踏进鹄羽殿,便听闻殿内传出首领萨朗扎的豪迈大笑,大抵许久未见萨朗扎这般开心过,幺罕不禁猜想着当中的缘由。
见幺罕走进了大殿,萨朗扎便大笑道:“幺罕,可将我的命令告知了穆尔格将军?”
幺罕走到殿中,恭敬道:“是,首领。穆尔格将军已接到您的命令,现已驻扎在我族领地边界,并将暂停进军直到首领再次下令。”
“好。帝鸿氏迟迟不发兵便罢了,我族亦不必为攻打符禺山而焦急。”萨朗扎半倚在巨大的软榻之上,放下手中酒杯继续说道,“不日我将离开肃鹄城外出一趟,此番将你急召回肃鹄城便是要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代为管理族中事务。至于你所推举的督军布泰,我亦是对此感到满意。”
这段期间幺罕并不在肃鹄城,便不知族中到底是发生了何时,只是在行军途中听说了帝鸿氏祭典之异变以及时下各种流言,不免猜测着为何首领会将他急招回肃鹄城。此番听闻萨朗扎欲单独离开肃鹄城,心中不免为此而疑惑。
原来,在幺罕随军离开的这段时间,肃鹄城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且是对萨朗扎而言最为重要之事。
约月前,嫁往帝鸿氏的公主博琅珠忽是传回密函,将自己已然有孕的消息告知了萨朗扎。萨朗扎当即便心中狂喜,连夜召见了大巫额羯格,命其尽快占卜神兽麒麟是否现世,“皇羲剑”到底所在何处。
大巫额羯格不敢怠慢,连夜观星占卜,历时近一月,终是得出神兽麒麟已然现世,并且将出现在四极之地的交汇之处。
从前难以占卜之事如今随着女儿博琅珠有孕竟是如此轻易便占卜出结果,萨朗扎大喜之余,便更认定自己的判断果然无误,更是决定亲自前往那“四极交汇之地”去取“皇羲剑”,以成为这九州四极万世一现的“人皇”。
尊卢氏巫者们在大巫额羯格的带领下,日夜查阅族中庙宇的典籍,又寻来不少行商相寻,终是将那“四极交汇之地”的所在确定于现葛天氏一族之领地内,约是其东南方向,只是其具体之所在却是难以确定。
恰如萨朗扎这般英豪之人,哪里又会为此等困难便欲放弃,当即便决定亲自离开肃鹄城前往葛天氏领地寻找神兽麒麟。年轻之时,萨朗扎曾一人横渡世人眼中恐惧万分的西极之海,搏海兽,战巨浪,从未半分惧意。如今寻找神兽麒麟亦是为了尊卢氏之千秋霸业,萨朗扎又其肯错过这万载良机。
幺罕知晓内情后不禁担忧道:“首领霸气冠绝九州四极,只是幺罕却是有话不得不说。既然神兽麒麟已然现世,那必定会有相应之征兆,我不担心首领是否能取回‘皇羲剑’,只是倘若我族巫者可占卜出麒麟之现世,那其他氏族便亦然。尤其帝鸿氏一族,眼下陷于不利之势,更将成为首领取‘皇羲剑’之最大阻碍。”
此言一出,萨朗扎面色忽是肃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盯着那殿中镂空青铜鹄的香炉眯着眼。半晌,萨朗扎嘴角一扬道:“你立即书密函一封于博琅珠,叫她务必尽快取得七金冶炼之术,并将神兽麒麟现世一事告知姬玄嚣以博其信任。”
“将那个人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哼...谁也别想阻碍我取得‘皇羲剑’!”萨朗扎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