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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这世间之人又有谁会不想成为那神明预言中万世无一的“人皇”,睥睨天下一统九州四极,创万世最伟大之功绩?
若说贩夫走卒之流便是臆想也不敢这般大胆,但对于身处一族权核巅峰之人,那便是梦寐以求之事了。恰如姬玄嚣,自出生之日起便是一族族长之子,所闻所见、所学所思无一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一族之长,统领氏族走向更高的荣耀巅峰。
诚然,神明的预言便对姬玄嚣而言更为重要,甚至可说是头等之事,尤其在诸般情形皆不利于帝鸿氏的局面下,倘若可得“皇羲剑”以证其名,便可说一统九州四极乃为早晚之事。
雁意阁。
随着空幽昙一句看似淡然的话,可谓是激起千层浪,姬玄嚣不禁以为空幽昙已是知晓了“皇羲剑”的所在之处,心情激动之下,竟是出言有些颤抖道:“幽昙,你果真是神明赐予我的恩典,我当真是太开心了,未曾想你竟是这般聪慧,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找到了神兽麒麟的踪迹。”
空幽昙见姬玄嚣这般高兴,亦是听出他似是有些会错了意,轻声解释道:“我不过只是找到了一些线索,若不亲身前往怕是难寻神兽麒麟之所在,公子实不必这般夸赞。”只是空幽昙心中亦是欣喜,毕竟能得姬玄嚣这般赞美。
只见姬玄嚣温柔一笑,思虑不过片刻便再次出言道:“我曾答应与你一同出行前去寻找神兽麒麟,只是眼下承兴宫诸事缠身,怕是要再等上一段时日。”
“公子,此事宜急不宜缓。”空幽昙闻言忽是变了语气,急促道,“近几日我夜观星象,天狼、紫薇二星虽是闪耀苍穹,却是明显可见天枢星现极不寻常之异象,隐隐有独傲星海之势。此星象便是古籍之中亦是从未记载,我担心...”
此言一出,姬玄嚣不禁微微皱眉,瞧着空幽昙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适才那般高兴的心情早已没了踪影,急道:“幽昙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不必相存隐瞒。”
空幽昙这才娓娓道来:“天枢本属北斗之首,素来七星同伴而生,从无独鳌之说。自古星象之变皆可定世间之吉凶,而天狼、紫薇为其拱卫却属首次。依我之见,天枢便是对应那万世一现的‘人皇’,神明之预言或即将实现。我曾观公子是属星,却并非...天枢。若公子志在成为‘人皇’,那必然会与天枢相争。故此,我建议公子此时最好立即出发寻找‘皇羲剑’,若是迟于天枢,怕是再难取‘皇羲剑’...”
一番话犹如惊雷劈下一般,姬玄嚣登时便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心中亦是翻腾如浪。其实自从尊卢氏将“人皇”一事透露给姬玄嚣开始,姬玄嚣便是认定自己乃为那“人皇”之选,此刻听闻空幽昙之言,姬玄嚣忽是明白了,或许一切皆为尊卢氏之计谋...只是尊卢氏这般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千百种想法如流云一般从姬玄嚣的脑中不断闪过。
望着一言不发的姬玄嚣,空幽昙亦是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虽说空幽昙知晓姬玄嚣并非是天枢,但她心中素来坚韧,加之来到帝丘的目的与大婚之后渐渐与姬玄嚣生出了感情,空幽昙便暗暗定下决心,即便神明早已有了安排,她亦会不顾一切帮助姬玄嚣夺取“皇羲剑”,并使姬玄嚣成为万世一现的“人皇”。
只有这般,唯有这般...
“公子不必忧急,即便是神明定下的宿命,我亦要相助公子成为‘人皇’!”空幽昙极是坚定地说道,眼中亦是闪烁着炙热的执着。
此话亦仿佛迷雾之中那唯一的指针一般,姬玄嚣闻言之后眼神那些迷雾亦是消失不见,望着空幽昙那般炙热的眼神,亦是坚定回答道:“既然幽昙愿全力相助于我,那我断然不可自弃之。待我准备两日便出发前往葛天氏寻找神兽麒麟。”
空幽昙为此亦是感到欣慰,毕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所嫁所爱的男人会因一时之宿命而消磨了意志,且空幽昙背负着母亲香蕊的凄苦哀怨,更断然不会就此而放弃对空天胜的复仇。
只是世人万般谋划往往亦是难抵神明定下的宿命。这亦是多年之后,空幽昙才不得不承认与面对的事实。
且说姬玄嚣筹备着与空幽昙暂离帝丘城前往葛天氏领地寻找神兽麒麟,只是帝鸿氏一族中诸事繁多不说,更是发生了一件不得不由姬玄嚣亲自处理之事。
原是第二日姬玄嚣便早早去了承兴宫,还未待想长老们宣布自己将暂离帝丘一段时日,便是众位长老为了姬少瑞一事迟迟未得处理便再度吵了起来。一时间承兴宫正殿仿若战场那般剑拔弩张,最为惊奇之事便是族长姬少典亲临而来。
姬玄嚣本是一直未将白荆城拒调兵回帝丘城之事隐瞒了下来,即便长老们诸般追问,亦是推辞不答。哪曾想此事竟是传到了族长姬少典的耳中,更是为此踏入了多年未进的大殿之中。
只见族长姬少典徐徐走到族长正座之上坐下,随即便望向站在一旁的姬玄嚣,接着又望向座下两侧的众位长老们。半晌,族长姬少典忽是冷笑一声,道:“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热闹的好戏,看来众位长老们与玄嚣倒是相处的不错。”
众位长老们闻言一时皆是哑口无言,纷纷低下头互相望向邻座之人。此番族长姬少典为何会突然前来,众人皆是猜不透因由。虽说姬少典多年未曾亲自处理族中事务,但其昔时之作风倒是叫各位长老们心有余悸的。
唯独冬来长老不同,一幅意料之中的模样,不必多说,想来便是他私下去见了族长姬少典才会有了眼下之局面。
“各位长老以为,背弃氏族之人当如何处置?”姬少典冷笑着问道。
大殿内静若止水,姬少典这般一问倒是似巨石坠湖,激起千层浪潮。众人皆是明白,姬少典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处理大将军姬少瑞一事。只是这一开口便扣上了背弃氏族的罪名,怕是此时无论如何回答皆为错答,亦只好纷纷闭口不言。
论及姬少瑞之功绩怕是无人可以污蔑,虽说有些长老心存不满,却是不敢插口姬少典与姬少瑞两兄弟之间的事,毕竟当年老族长还在世之时更为属意姬少瑞继承族长之位。
见无一长老开口回答,姬少典便望向姬玄嚣,道:“玄嚣管理族中事务多年,你如何看待背弃氏族之人?”
众位长老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不约而同望向了姬玄嚣。
说到底,姬玄嚣心中是畏惧着父亲姬少典的,不仅是因为知晓弟弟乾荒被祭海的真相,更是因为这些载听闻了不少关于父亲为人的传言。
“我...我以为当查清真相,不可因谣言而冤了任何人。”姬玄嚣深吸一口气道。即便只是这短短的一句,亦是需要不小的勇气。
“哈哈,吾儿确实善良之人。只是愚昧的善良往往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你以为我今日为何前来?”姬少典大笑一声道,只是那笑声却是叫姬玄嚣深觉刺耳。
“还望父亲明示。”姬玄嚣一边恭敬地说道,一边极力掩饰着心底那丝不安的念头。
“姬少瑞,身为我族大将军、长老,先违逆神明之意在先,带着灾祸之子扰乱娲皇祭祀大典,毁我族之庙宇,使我族深陷流言泥沼,后携灾祸之子逃离帝丘,今拒调兵之令,置帝丘安危于不顾,此般作为便是背弃氏族之作为!”姬少典忽是厉声道,起身扫视殿内的众位长老们,最后更是将目光停留在姬玄嚣身上。
“传令下去,姬少瑞背弃氏族,从此刻起便不再是我帝鸿氏之大将军,并削去其长老一职,白荆城亦再非其管辖领地。即日起,由冬来长老接任白荆城城主一职。”姬少典言出如山洪倾泻,白日惊雷劈空。
即便是在座的众位长老们,亦是未曾想姬少典会做出如此决定,态度更是决绝不容置疑。尤其是对于姬玄嚣而言,父亲的前来与其决定更是全然打乱了自己的诸般谋划,若失了叔叔姬少瑞的威名为依仗,怕是日后将更难行事。
长老们面面相觑,只有那冬来长老面带一丝得意之色,正欲起身领命。不过,却是听瑞雪长老抢先出言道:“族长不可如此冲动决定!大将军多年征战居功至伟,可谓是我族功绩之第一人,若这般处置大将军,怕是难以服众不说,更是将陷我族于深危之中。祭典异变之后,种种流言不断,其后西南边陲九黎残部趁机作乱,东南之地瘟疫频生,近来更有海匪肆虐,族人苦不堪言,正是需要大将军这般具有威望之人平息族中之不安,怎可因某些人之谗言便匆匆定下了莫须有的罪名!”
瑞雪长老一番直言赢得了不少赞赏的目光,毕竟此话句句在理亦无徇私袒护之意。只是瑞雪长老口中所指那“某些人”倒是面露怒意,狠狠地盯着瑞雪长老,就差没直言骂出那句“老匹夫,坏我好事”了。
只是,族长姬少典闻言却是面色不改,反倒是嘴角一扬,眼神中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