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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疏锦将她抱进怀里,轻声说,“我不怪你。”随即神色晦暗不明,“你只要答应我,别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却一把被曲卿若推开,她狡着手中的绢帕,露出一副女儿家的羞容,“这嫁娶,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后又补充了句,“不知羞。”
好在来日方长,既然她重活一世,断不会再让自己和身边人重蹈覆辙。
蔺疏瑾凑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调笑道,“瞧瞧,姑娘大了,知羞了。”
“亏还是好姐妹,居然打趣我。”作势就要闹一场。
“这里可是皇宫,要谨言慎行。”蔺疏瑾用细指抵住她的口,郑重的提醒着。
曲卿若左右瞧了瞧,没人,赶紧放下手,后又觉气不过,只低声警告着,“出去了再找你算账。”
可眉眼间却无半分怒态。
“不过,这皇宫真的好大啊,处处都是城墙,住在这里面的人会不会迷路呢?”她足足转了两圈,才足以把这里的景致看全,曲径幽处,红墙碧瓦,远远望去,仿似有袅袅烟气笼罩着,看不真切。
蔺疏锦瞧了瞧,她两辈子这也是第一次入宫,仅这条用于接待外宴的小路都是用上好的白玉铺造,不远处便见一座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清明。
路两旁种植着奇珍异朵,此时还没到百花齐放的时候,难以想象,届时会多么耀眼夺目。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距离越拉越远,只道:“先入宴会吧。”
等两人赶上的时候,两位长辈早已驻足等候多时。
行至园林尽头,盛宴坐落在一片花团锦簇中,新春三月,桃花漫天飞扬,期间又伴有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落座后,蔺疏锦随父亲坐在武官这一侧,曲卿若则坐在文官一侧,两人隔空打了个招呼。
她四下张望,看不太清叶容宵的位置,不过看着众臣巴结的方位,也大概能猜到具体位置,只想着看不到她就好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突然有人报备。
文武百官全部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一声令下,大家落座回自己的位置。
当今圣上面孔较为年轻,登基不到一年,地位本就不稳,再加上边境屡屡犯我大宋,安国侯这一战就显得尤为重要,不仅是他继位后的第一战役,要安抚民心。
主要是今势力三分,分别是当今圣上,摄政王,和九王爷。若是这一战输了,朝廷又不知会动荡成什么样子。
不过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私下早已暗流涌动。
不多时,圣上开口,“安国侯平南寇有功,朕特设国宴庆祝,众爱卿不必拘谨,只要君臣一心,定能保我大宋太平祥瑞。”
众臣各自心怀鬼胎,表面上依旧佯装臣服,“皇上圣明。”
“安国侯,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此时从席间走出一名男子,身姿欣长,意气风发,官服妥帖的穿在他身上,剑眉星目,明明是刚刚及冠的年纪,却平添了几分戾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躬身,“那臣就斗胆向皇舅讨要了,实不相瞒,臣看重皇舅的汗血宝马颇久。”
叶容宵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尊称一声皇舅,而摄政王则是当今圣上皇叔的长子,他跟着称一声皇叔父。
“好小子,那汗血宝马可是西域进贡,朕这里也就仅一匹精骑。”
“就看皇舅肯不肯割爱了?”他反问道。
一个肱骨之臣,和一匹坐骑,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安国侯平寇有功,特赐汗血宝马,望尔不骄不纵,再立功绩。”
“臣,叩谢皇上。”叶容宵叩谢了圣恩后,便回到座位上。
蔺疏锦一直注意到文官首位的空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位置应当就是留给那个传闻中权倾朝野,手段残忍,满朝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的摄政王了。
权倾朝野是因为如今军权和朝政基本都要经他之手,而圣上仿似一个架空的傀儡,只需点头即可,最后的决定权依旧在他手中,无可厚非,最大一股势力便是摄政王。
手段残忍只是坊间传闻,至今无一人见他无端杀戮,只因那荐官入了摄政王府,便再也没出来过了,从此便被扣上了穷凶极恶的帽子。
她倒是有点想见见这个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的摄政王是什么样子,若是放在以前,她觉得他肯定面露凶象满脸横肉。
可是在她的印象中,没过几年,当今圣上就病逝了,摄政王继位的数十年里,国泰民安,边境再无骚乱,处处都流传着他千古一帝的美誉,这让她又无法把他和彪形大汉相聘美。
不多时,就听到有人报备,“摄政王到。”
满朝文武百官又纷纷起立,跪地三叩首,“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那个男人对跪着的官员和官女视若无睹,从蔺疏锦头低垂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穿着玄紫色的长靴,上边用金丝勾勒出麒麟的图案,一步步沉稳的落在地上,一直到皇帝前的台阶下,站定。
什么也未做,只张了张口,“参见皇上。”
声音若潺潺涓水,清冷,温顺,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皇帝仿似对于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了,心中纵有怒火,也只得按捺下,“免礼。”
底下的官员无一人敢抬头,自然也看不到上面的场景,只除了一人——蔺疏锦。
许是上一世的顾长暮太过亲国亲民,民间反复流传着洪灾时,百姓苦不堪言,而他以九五之尊之躯,亲自私服南下,救济灾区,只为赈灾款不被贪污。
这导致蔺疏锦才敢如此大胆的抬头仰望他,青丝一丝不苟的束进了官帽里,五官深邃,紫色玄袍穿在他身上,更增添矜冷高贵,英挺剑眉下,是一双触不到底的深潭,诲深莫测,盯的人发怵。
蔺疏锦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就收回目光,不敢再打量,低垂着头,心跳莫名加快,是害怕。
他发现了,他会下令杀了她吗?
她倒也不怕死,就是如此平白无故的死去不值得。
在她忐忑的心理下,终于又听到那潺潺如流水般的声音,“众爱卿平身。”
蔺疏锦起身后深深的舒了口气,下意识的往顾长暮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对上对方打量她的眼神,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如芒刺背,自此只低头用膳,再不敢抬头。
酒过三巡,所有官员一一向叶容宵道贺毕,宴会也慢慢进入了浓墨重彩的环节。
“素来我朝民风开放,倘门当户对,心悦彼此,可当众交换信物,私定终生,不必只拘泥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见众爱卿今晚都带来了适婚的公子千金,何不借着国宴,展示我大宋儿郎的风采?”皇帝语毕,所有人都各自揣着自己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