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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暖气热起来，老人又带着三人去了后面的房间。天黑了，看不太清楚，可进去后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同时盖起来的房子。
“这是单间，很早以前的老房子了，你们要是不习惯一起睡，就睡这，这房间平时也住人，你们来之前兰兰又打扫了一遍。”
房子很干净，里面是火炕，都是一间小卧室大小，三间房并排着，很像客房。
三人平时都是一个人睡惯了，昨天在县城，聂心远和尚伟住一间房，两人都没怎么休息好，现在有多的房间，自己睡当然好。两人表示可以，然后看向沈梦琦。
一个人睡，睡火炕都没有问题，问题是她没有安全感，只要一想到关灯之后，四周是一片荒凉，院墙一个起跳人就可以翻进来，沈梦琦就全身发抖。她很想问问，能不能和老人一起睡，可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开口。房间已经打扫，还特地烧了暖气，她不能那么矫情。
许是看出沈梦琦的不安，兰兰很贴心的表示自己想和沈梦琦一起睡。
就这样分好了房间，洗漱完，众人都早早关灯睡下。
沈梦琦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同龄的同性有这么近的接触，怎么也睡不着。兰兰姑娘显然也有一些不习惯。
“兰兰？你睡了吗？”
“没睡。怎么了，不习惯吗？”
“有点儿，换个地方有些适应不了。”沈梦琦睡不着，干脆侧过身，看着兰兰，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你困吗？”
“还好，今天睡得早。”
“兰兰？”
“嗯？”
“你们这儿的男人都不做饭吗？”沈梦琦憋了好久，才决定直接问。
“也不是，是做事儿的，不进厨房。也有啥也不干的，那就帮着做饭。”
这话说的清楚，可这话里的深层含义，沈梦琦不想懂。男人不进厨房这种陈旧的思想，还是她很早在书里看过的。都什么年代了，现如今不都标榜会做饭的男人，才是居家好男人吗？
“你也读高中吗？”沈梦琦避开刚刚那个话题，不愿意再谈。
“我高三了。”
“那今天真是太打扰了，你应该很忙吧。”沈梦琦有些愧疚，人高三了，一晚上没学习，这会儿还得陪聊。
“不忙，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考不上大学。”兰兰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的平静自然。
“还没到最后呢，怎么这么说。”
“是真的，没几人能考上的，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还没放假？”
“快了，放不放假也是一样。反正就那样了。”
沈梦琦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话听着无比的绝望，可说话的人又平静的出奇，让人听得不舒服。
微弱的月光印在窗帘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不知道因为生物钟作怪，还是睡在别人家里不踏实，沈梦琦醒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没有动静，隔壁背对着她睡着的兰兰姑娘，应该没有醒。
“醒了吗？”沈梦琦偷摸的在被子里发信息。
“醒了。”
三人的小群，只有聂心远一个人回复，想想昨天赖床的某人，估计睡得昏天黑地。
“要不，现在起，出去走走。”
“好。”
没有多余的什么话，两人悄悄起身，穿戴好了，又从书包拿了口罩出来。
如果说县城是风大，那这里就是刺骨的冷。村子里的空气，即使夹杂着土气和晨间某户人家的炊烟，也比外面乌烟瘴气的不达标空气，清新许多。
两人出了院子，漫无目的的走着。
“尚伟什么时候醒？”
“随时。”
“今天问一下，平时都是谁照顾老人。”
“怎么了？”聂心远有些诧异，沈梦琦没事儿从来不主动打听别人家事儿。
“人兰兰，高三了。”
只是简短的话，聂心远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不行，就回城里住。”
沈梦琦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看着这片荒芜，人总是空落落的，提不起什么劲儿，也没有那么多烦恼，像飘在空中，难受。
两人回去的时候，老人已经在院子里散步，兰兰姑娘在厨房里忙活。尚伟精神十足，见了两人就是傻笑。不知道是被叫醒的，还是自然醒。
“你们出去了？”
这不是废话吗，就这么大的院子，还能藏起来怎么着。
“尚伟？”
“嗯？”
“奶奶平日里，都是谁在照顾？”沈梦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的好像在问你吃了吗，但她内心是忐忑的。
“亲戚，村里的亲戚都有空就会来帮帮忙。”尚伟定了定神，“我爷爷是上半年才走。”所以，奶奶也是这半年才是一个人的。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就像沈梦琦不好问出口，尚伟也不知道怎么答一样，有些话有些事儿，避无可避，心知肚明。
老人现在的问题，就是没人照顾，融不进城里，孩子又不能回来。
“抱歉。”
“没事儿，都过去了。”
两人对视，笑了笑，沈梦琦进了厨房帮忙，尚伟也往前房走去。
“兰兰？”
“饿了吧。马上好。”贤惠的姑娘正在往锅里下面条。
“没有，就想问问，明天周一了，你回学校吗？”沈梦琦决定还是侧面打听一下，虽然不是很礼貌，但总不能装傻。
“啊？你们住这儿，我就不回去了，总要有人做饭。”
“那你平时上课，奶奶是自己做饭？”
“偶尔吧，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的。”
接下来的话，沈梦琦已经不想问了，情况大致也有了了解。兰兰应该是一直照顾在老人身边。
吃完早饭，兰兰又带着三人出去走了走。可是这么一个地方，走来走去，也无非是不同的几条土路。
“以前，挺多人的，我小时候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现在怎么人这么少。”尚伟有些感慨。
“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走不出去的。”兰兰微笑着给他解释，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可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一眼看到头的衰败和破旧，但凡对生活还有点憧憬的，怎么会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