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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沈洁茹起得比平常早,想趁着路上车少人稀的时候独自开车去报社上班。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沈洁茹顾不上精心打扮,胡乱洗漱了一番,便提着包出了门。
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钻进车里,打着火,沈洁茹小心翼翼地把车移出了停车位,缓缓向外面驶去。开到车库的出口时,沈洁茹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住了。因为车库的出口处,不仅坡度大,路面窄,而且很弯曲。
沈洁茹心里犹豫了一阵,还是把脚从刹车踏板移到了油门踏板上,小心地加油,睁大眼睛盯着坡道两边的墙壁,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控制车两边的间距,慢慢地往坡道上移动。
看着渐渐接近坡顶,沈洁茹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本能地加大了油门,车速快了起来。刚驶出车库出口处,正往右拐,沈洁茹突然看到前面的路边停放着一部清理垃圾的手推车,便本能地往左打了一把方向躲避,却还是感觉到车身似乎被刮擦了一下。
把车开出几米开外,沈洁茹停住车,急忙从车里钻出来,从车尾绕到车右侧,寻找被刮擦的部位。一眼看见,在尾箱的部位,有一条十多厘米的擦痕,估计是与手推车的轮胎接触了一下留下的。
沈洁茹俯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擦痕,顿时心痛不已,就像自己的儿子小时候第一次被碰伤时一样,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接着,便蹲在路边,嘤嘤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想着还要上班,沈洁茹便用纸巾擦了一下眼睛,重新钻进了车里。正想发动车,可手一接触到钥匙,便微微抖了起来。
沈洁茹无奈,便掏出手机,想让张学丰过来帮忙。从通讯中找到张学丰的名字,正要拔打,沈洁茹心里又改了主意,翻到纪小川,打了过去……
听到手机响起《老鼠爱大米》的提示音乐时,纪小川刚刷完牙,正拿着毛巾准备洗脸。
一听手机在响,纪小川便把毛巾放到浴盆的边沿,从卫生间快步走出来,进了住房,从自己的床头抓起了手机,问道:
“姐,有事吗?”
“小川,起床了吗?”沈洁茹反问道。
纪小川说:
“姐,刚起来,在刷牙洗脸呢。”
沈洁茹说:
“这样,你把驾照带上,马上到姐家里来,越快越好。”
纪小川本能地问道:
“姐,带驾照来干什么?”
沈洁茹没好气地说:
“你啰嗦什么,叫你带你带上就是了,婆婆妈妈的。”
纪小川再也不敢多嘴,答应道:
“哦,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放下手机,纪小川闪进洗手间,用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就出了洗手间。接着,从包里找出《机动车驾驭证》揣到口袋里,快步向门外走去。
下了楼,纪小川一路小跑出了小区的大门。大门外,正好有两台摩的在等客。纪小川招了招手,就有一台摩的驶了过来。跨上摩的,纪小川对摩的司机说了声,去滨江御景。摩的便迅速往前驶去。
一路上,车辆和行人还不是很多,摩的司机把车开得飞快。不一会,摩的接近了一个十字路口,正好遇上红灯。摩的虽然减速,但并未停住等待,司机左顾右盼继续前行。
纪小川见司机对红灯视而不见,在后面提醒道:
“哎哎,别闯红灯,危险!老兄,安全第一呢!”
谁知摩的司机并不在意,呵呵笑道:
“胆子这么小!没事,我眼睛看着的。”
说话间,摩的已经驶过十字路口,纪小川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遇到的两个路口,摩的司机也全然无视信号灯的颜色,只是一味地赶时间,说也没用。
二十多分钟后,摩的驶进了“滨江御景”住宅小区,在一个楼道口停了下来。纪小川跨下车,从后面的裤兜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元面值的票子递给司机,转身便往楼道口走去。谁知刚走出两步,就听到沈洁茹的叫声:
“小川,在这里呢!”
纪小川一怔,停住了脚步。扭头一看,沈洁茹正站在十多米开外的一台红色小车前对自己招手,于是急忙转身快步朝沈洁茹走去。
到了沈洁茹前面,纪小川问道:
“姐,出了什么事?”
沈洁茹苦着脸、沮丧地说:
“小川,姐把车挂破了。”
纪小川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车在哪?伤人没有?”
沈洁茹瞪着眼,呸呸了两声,嗔道:
“瞎说什么呢,只是刮了一下。瞧,就是这里。”沈洁茹一边说,一边用玉笋一般的手指
指着车上的擦痕,跟着又是一句,“心疼死我了!”
纪小川失口叫道:
“姐,这车……是你的啊!什么时候买的?”
沈洁茹没好气地说:
“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先看看这里,怎么办啊?”
纪小川见沈洁茹的心情不好,忙说:
“姐,对不起!”说着,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擦痕。观察了一会,纪小川便站
了起来,拍了拍双手,一脸轻松地说,“姐,还好,只是擦破点油漆,小事一桩,到4S店抛一下光就OK了!”
沈洁茹叫道:
“这还是小事啊?心痛死我了!哼,不是你的车,你当然不心痛!”
纪小川不以为然地说:
“姐,开车是免不了碰碰擦擦的,谁的额头上也没贴个福字?哦,这是新车,你也许会感到心痛,等开了一段时间,这样的事多了,你就不会心痛了。”
沈洁茹急眼道:
“我呸呸呸,大清早,一张乌鸦嘴!”
纪小川连忙说:
“好好!姐,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是胡说八道!姐,别生气了,也别伤感了,把车开到4S店抛一下光,绝对看不出任何痕迹的。”
沈洁茹将信将疑地问道:
“真的?”
“真的!我保证。”纪小川说。说完,又问道,“姐,叫我来干什么?”
沈洁茹见纪小川说得信誓旦旦,心情舒畅一些,说道:
“你来开车,先把我送到报社上班,完了把车弄到4S店去抛光,我上午有个重要的会。哦,要不要我给你请假?”
纪小川说:
“好吧。公司那边,我自己去请假。”
说话间,两人上了车。纪小川坐到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把档位拔到空档位置,接着把钥匙插进点火开关,正要扭动,坐在副驾上的沈洁茹突然问道:
“小川,这样的车你开过吗?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找别人来开。”
沈洁茹的话问得有点唐突,让纪小川不好直接回答。因为时下云滨市的社交圈中正流行一句玩笑话,即男人在女人面前是不可以说不行的。但这句话,也的确让纪小川有点紧张。因为自从考取驾照后,纪小川就没有摸过方向盘。再者,这车的确比较名贵。
纪小川故作镇定地说:
“姐,没事的,放心吧,考驾照时我可是一次性通过的。再说,这车是自动档的,比手动档的好开多了。”说着,便扭动了点火开关。
小心翼翼驶出小区的大门后,纪小川暗暗松了一口气。驶上大街后,纪小川稍微加大了一点油门,车速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沈洁茹吓得直叫:
“小川,你开慢点,开慢点……”
纪小川呵呵笑道:
“姐,别紧张,我有把握的,放心吧!”
沈洁茹说:
“这是新车,你别逞能。”
开出一段后,纪小川由衷地赞道:
“嘿,名牌就是名牌,开起来真爽!”又说,“哎,姐,那天把车借给我,让我到高速路上去体验体验怎么样?”
沈洁茹一听,立即嚷道:
“切,就你这样的水平,想都别想。这车好几十万呢,我自己还舍不得多动它呢!你呀,最好先去找一辆破车练习练习,等驾驶技术熟练了再说。”
纪小川奚落道:
“切,小气鬼,当是什么宝贝呢?不借就不借,我还嫌它太招眼呢!再说,要是出了一点事,我也赔不起哟!”说完,又问道:“哎,姐,这车什么时候买的?”
沈洁茹含糊地答道:
“刚买没几天。”
纪小川又问:
“姐,这车得三、四十万吧?”
沈洁茹脸色一沉,嗔怪道:
“小川,你什么意思,想寒碜姐是吧?你是不是认为姐买不起这样的车?”
纪小川一听沈洁茹的语气不对,心里一怔,斜着眼扫了沈洁茹一眼,连忙说:
“姐,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姐真有品位,要玩就玩名车,不像别的一些女人,买了一辆大路货就神气得不得了。”
沈洁茹笑道:
“哦,这还差不多,算姐没白疼你。”
但话一说完,沈洁茹突然感觉心里一沉。
想想,别人要问起这车的来路,还真是一个麻烦呢。虽然纪小川被自己糊弄过去了,但报社的那些记者编辑个个都是人精,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再者,同事、朋友那里还好说一点。自己的父母那里,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说瞎话糊弄,还是如实告知?
如果说瞎话,父母未必会相信。如果如实告知车是一个老板送的,他们会怎么样?当然,最关键的,是怎么向自己的丈夫解释呢?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问题就严重了。
想到这时,沈洁茹心里的那股兴奋劲顿时烟消云散,苦恼地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