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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有那些曾经经历或正在经历被那种不良催收日常整天恶意诽谤、谩骂、骚扰的负债人才能有田雨那样感同身受的经历。
上岸之后的田雨每每想起那段过往都会心有余悸。
妻子是他的逆鳞,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亵渎,这是他的底线和原则,他可以承受这一切,但如果有人胆敢强加于他妻子小芸身上绝对不允许,否则,犯我家园,践踏尊严者,虽远必诛之,因为,他是男人,是妻子身后的大树,是家庭的脊骨和顶梁柱,这就是在当初那种恶劣环境下,田雨真实的内心写照。
许多负责人并不是有钱不还,确实,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有多少债务人,怀里揣着钱而不去还的,这年月,赚钱都不易,但是他们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拿什么来还?难道他们没有尊严,没有骨气?都不是,因为他们缺乏机会和渠道。
可那些道德逆行的催收人员,能有多卑劣就有多卑劣,但凡能想到的手段一个劲的往那些负债人本人和其亲朋好友身上使唤,田雨就纳了闷了,这些人难道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吗,他们天生下来就是富足有钱,好命?如果不是,那只能说这些人生天下来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因为只有这种人是没有人性的,属于那种铁石心肠,蛇蝎心理的冷血动物,不是人类。
俗话说,善恶有报,时候未到,时间一到,睚眦必报。
田雨曾看到网上有一则关于催收人员采取暴力将负债人逼死的新闻,那种惨景,让全国多少人为之震怒,更引起众网民热议,声讨一浪高过一浪。
此番早已引起国家注意,有关部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到这家暴力催收公司老巢,抓捕犯罪嫌疑人200多人,缴获了大量犯罪工具,而这些嫌疑人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学历最多不过大专,还是野鸡大学的,多数人员连高中才勉强毕业。
据说,这种暴力催收公司招录这些社会无业人员最常见的一句问话就是,“你会骂人吗,而且骂的越凶越好,只要脸皮厚,就有机会赚起更多的佣金。”
也就是这样一种公司,助长了这些三观不正人员的嚣张跋扈,视他人生命为草芥,置道德底线而不顾,是他人尊严为儿戏,将国家法律置若罔闻,只要能将委托机构的贷款催回,管你有啥困难,反正就是两个字“还钱。”否则天天逼死你,让你颜面尽失,尊严扫地,任由你去借高利贷,卖血卖身跳楼自杀都与他们无关,就是限期还钱,否则呼死你。
据悉,那家催收公司案件涉及受害人二十几万人,而被逼上绝路的就有近百十号人,置数百个家庭支离破碎,此案震惊国家高层及相关部门。
案件虽已告破,可那些逝者生命还能够挽回来吗?
这个社会不是随人都那么坚强的。
当家庭债务危机开始暴雷的时候,也就一味着田雨日常噩梦般的开始了,而且许多事情让他始料不及。
那一段时期,什么尊严脸面都没有了,还和谁去谈人生、理想和事业追求,整天脑海里想的就是如何去化解这种局面,甚至到了拆东墙补西墙,舔着脸去向亲戚朋友去借,网贷平台去拆,完全失去了主张,田雨自己都觉得变成了行尸走肉。
头发白了,人瘦了,变得憔悴了,着装也开始变得很邋遢了不少,原本人前人后那个很注重仪表的刚直男不见,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精神状态几乎一夜崩溃了。
可任然无济于事,该来的还是要来,妻子小芸的病因为缺乏必要的资金支持,病情再度出现反复。
哎,那些可恶的催收人。
这天,精神萎靡的田雨开车去单位上班,由于注意了不集中,竟然将一条突然从马路一侧草丛里窜出一条土黄狗,原本试图横穿马路到对面去,谁曾想却被疾驰而来,田雨驾驶的福特车给重重撞飞到马路边的水沟里去了,好在只是撞到福特车右边的远光灯的灯罩上,一只腿受了一点伤外,从水沟里爬起来,一瘸一拐向另一方向跑了。
可田雨的车子除了灯罩撞破外,前保险杠也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这一幕让田雨惊魂未定,他急忙将车身停靠到马路旁安全地带,呆呆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土狗,浑身上下惊出一身冷汗。
真悬了,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不死也要撞飞到医院病房里去,那样的话,又不知要赔伤者多少钱,本来就已负债累累,如果再摊上这等事,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由于这天田雨走了一条平日很少走得路,可能因为是新修的马路,再说离单位近一些,田雨就试着再走一走,估计走的人不多,所以,马路上这个时候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经过。
好在田雨走了这条新路,否则后果不堪想象,田雨心里还是庆幸的。
想到这,田雨不觉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等心情彻底平静之后,田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发觉时针已指到八点五十五,离九点上班仅剩五分钟,从这条路拐上通往单位的大马路上估计还需要一刻钟左右,而现在又处于交通高峰期,如果再堵一下车,估计九点半能到单位已不错了,一向守时的田雨知道今天一定要迟到,于是无奈的摇摇头,从身边座椅上拿过手机,打通了单位同事电话,“喂,朱行,对不起,今天车子在上班路上出了一定状况,可能要晚到几十分钟,给你打声招呼,谢谢。”
“没事,田行,不急这会儿,你把事情除了妥,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朱姓女行长声音,此人是在田雨因妻子的事,主动申请辞去主要负责人之后,从其他一级机构调来接替田雨职位的副职行长。
可能因为田雨是一名资深老行长,也因为田雨在业内口碑不错的原因,这位朱姓行长对田雨很尊重,自然对田雨晚到一点自然不会当一回事,再说单位同时都知道田雨妻子的情况,所以日常田雨早一些时间回家或办事,晚一些时间来单位,都不会去多少,非常理解。
在国有企业,除了一线窗口的工作人员必须守时,因为担心会遭遇客户投诉,尤其是怕遇到一些刁钻客户,是担心的要命,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引起舆情反应,这可是考核基层管理人员一项硬性考核指标,还有一件硬性指标就是安全生产,基本上都属于一票否决的范畴。
“好的,谢谢,我会尽快感到单位上班,今天还有几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越早解决,越好给上级有个交待。”
“好的好的,那就辛苦田行了,但还是不要太赶了,路上注意安全。”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所以,田雨打开车门,顺手将车门关上后,走上马路边的辅道,然后从上衣口袋了拿出一包四川中烟生产的工字牌的小雪茄烟,这烟劲够大,价格也不贵,才十元一包,当下,田雨改抽这种香烟,有两方面原因:一来就是时下这种家庭经济条件下,抽价格高的香烟显然是不切实际,但由于烟瘾非常重,面对现在家庭经济压力如此不堪负重,二来田雨只能购买这种价位的香烟解自己烟瘾,以此来缓解自己精神压力,转移一下注意力。
其实,无论是抽烟还是喝酒,说能缓解压力可以说都是一种借口,真正要从困境中走出来,关键还是心态的调整,否则就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心态稳定了,思路必将开阔,处理事情思路也就会越来越清晰,解决问题的路径也会随着思路的延伸变得更加畅通,也能找准问题根结所在。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把香烟的作用说得十恶不赦,否则怎会烟民这么多,生产烟草的企业给国家上缴的税收也是巨大的,据说,烟草公司上缴国家的税收占据国民经济总值的相当一部分,或许也只是一种传说,没必要去考证。
人们总说抽烟有害,但不管如何,任何事情适量就好。
站在马路边辅道上,连续抽了还几根的田雨,望着不远处长满青草比人还高,也不知草丛中还藏有啥动物,时不时惊出几只小鸟,恐慌的飞向天蓝色的天空,天空是晴朗的,淡淡的挂上几朵白色的云彩,与旭日东升的太阳光,交相辉映,着实有些美感,让人心情变得愉悦不少,此刻田雨心境渐渐平稳下来,于是,他走回自己的车边,上车之后,系上安全带,启功引擎,先将车门落好锁之后,便匀速向单位方向驶去,过来高峰期,马路上自然变得顺畅了不少,将车开进单位停车场,刚停好车,正准备向自己二楼办公室走去。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田雨无意间抬头看向保安亭时,却看见有三个年轻人从门岗旁边一柱子后走了过来,老远就对田雨打招呼“田行长,你好,我们有点业务上的事想向你咨询一下,能否去你办公室去聊聊?”
三人很眼生,心中陡然生出不祥的感觉,但随即暗骂自己过于敏感了,转念一想,既然对方跟他打招呼,说明可能是以前什么客户,这么多年,接触客户太多,时间长了,忘记几个也是有情可原的,所以,也就客气的将他们带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后将他们三人让进了自己办公室。
三人待田雨走向自己大班椅准备落坐的时候,随即将办公室的房门关上,并反锁后,一同走向田雨桌前。
刚才还谄媚的脸,此刻变得阴冷起来。
田雨听到房门被反锁的声响,便觉察到有些异样,刚才那种不祥的感觉又涌上心来,警惕的质问对方“你们到底是谁,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田行长,好健忘啊,欠我们公司的贷款准备啥时候归还?是不是想当老懒啊?”三人中看似是个领头,语气很不友善,阴阳怪气的一边坐在田雨桌前的一把软椅上将一双脚架起放在桌上,一脸匪气的瞪着三角眼威胁田雨道。
“你们是那家公司的,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们公司的贷款,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田雨骨子里就具备军人的气质,并没有被眼前的阵势而吓倒,尽管说,为给妻子治病,借了不少平台的贷款,而且已经逾期,但他只是欠债,又不是欠命。
那些年也不断接到各家平台公司甚至金融机构委托的三方公司进行债务催收,催收人员也只是在电话了不断叫嚣威胁,但真正上门来的有些催收人员还算语气上客气,眼下来得这三人可能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田雨没有恐慌,相反出奇的冷静,一来是在自己办公室,对方不敢胡来,而且派出所就在附近;而来自己就算欠了平台公司的钱也是平台公司来协调,跟第三方公司又有何干?国家已有明文规定,绝对不允许任何单位及个人对债务人进行暴力催收,这暴力包括软暴力和硬暴力两种,规定还强调,对于砍头息、变相附加保险借款以及超出国家规定的贷款利息最高上限,超出部分允许不还。
尽管对方是有备而来,那又怎样?
“我们是华商信财的第三方委托公司,你前些年在平台借了三万元钱,已经逾期一千多天了,现连本带息你应该支付十二万伍千伍佰八十壹元叁角五分,另外还要支付我们外勤费叁仟元,今天有钱你就一起还了,否则我们有的是办法催你还,眼下我们还要对你客气,过了今天我们就保证不来其他工作人员会做出什么举动了。”
对方妥妥的明目张胆的威胁。
“朋友,话不能这么说,首先,就算我借了华商信财平台的钱那也是我和这家公司交涉,债务问题与贵公司没有任何关联;其次,叁万元借款怎么会变成壹拾贰万多,这是哪门子算法?第三,你说会对我不客气,请问你们想怎们对我不客气,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田雨一边稳住对方,另一边启动了办公室里一个藏在抽屉里的录音设备,这是他为防备有人栽赃陷害之前准备的,正好今天也用上派场。
“哎哟,果然是做行长的,说话就是有条理,我们都是一些粗人,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明确告诉你,姓田的,你可给我记好了,我们公司既然接了这个活,就一定有很多种办法来对付你们这些老赖,你趁早把债务结了,否则你工作都不定啥时候没了还不知道?小爷我还要去催下一个,还会来找你”
对方说完,起身走出了田雨办公室。
在当时,田雨还天真的认为,对方只是下吓唬自己而已,并不会憋着啥大招,再说,他确实没有钱来归还,妻子这边治疗费还没着落,这才是他眼下最关心的事,对于各种债务问题,只有慢慢赚钱来还,不管怎么说,该还的钱总是要还的。
然而,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下午下班后回到家中的田雨,大为观火。
妻子小芸见到回来的田雨,一脸的忧愁,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怎么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