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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叶跪行了几步，伏在萧锦时身前，“婆子，婆子，生小姐的婆子…大夫，大夫…姨娘，姨娘…还有，还有，流产…”
屋子里的几人，除了兰叶外都有些糊涂。
兰叶一句话蹦出了太多人，说的零碎不具体，什么婆子、大夫，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兰叶没说清楚。萧锦时问得又是近十年前的事情，有些内情他们不知道，兰叶这么模糊的说完，几个人如坠雾里，半响没理出个头绪来。
“婆子，姨娘…”
兰叶又重复了一遍。
萧锦时侧过了身子问道：“大夫说没说她精神什么时候恢复？”
清涟摇了摇头，“大夫说她脑子受了刺激，现在还能听得进话去已经很好了。不过大夫说，她受的刺激来的突然，慢慢养着，应该不用太长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萧锦时撑着胳膊起身，“找人好好照顾她，我们走。”
清涟应命，扶着兰叶上了床。
兰叶上床后，重新拉过棉被来盖上，像先前那样呆愣地看着床顶。
清涟知道她有心魔，也不劝，替她掩好被子，叹了句，“你说你何苦，当日若是咬住不松口，不把小姐说出来，何至于受今日这般折磨。”
“你呀，错在没看清楚局势。”清涟缓缓说道。
当日杨静环拿自己的病诬陷萧锦时的事，她在院子里听人提起过，虽然当时没在现场，但通过别人的几句话，已经猜到了八九成。
“你那原先的旧主子分明就是被算计的，还难为他们一直觉得自己算计别人。就连军侯发怒，怕也是小姐计划里的。”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多一句话少一句话改不了结果，偏偏你还非得多嘴，将小姐说出来。你要是擦亮些眼睛，结果可就不同了。”
“唉，多说无益，你好好养着吧。哦对了，慕娴姑娘住在偏房，她估计现在恨毒了你。你要是能听进我的话去，那就避着她点，要是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了。”
清涟又碎碎念了几句，无非是好自为之之类的话，替兰叶放下帘子，关上了门，出去了。
院子里摆了饭，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十几样。
大长公主说乏累，晚饭没吃，只用了些点心。萧锦时和康建胜心里还有个槛没过去，大长公主又不出来吃饭，她于是就在院子里吃了饭，一起的还有萧慕娴。
许是觉得三个姐妹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康建胜把萧慕娴安排在了萧锦时的院子里。
在大长公主府，萧慕娴可不敢像在将军府那样放肆，尽管饭菜不合口味，还是忍着吃了几口，喝了点粥，便让下人们把饭菜撤下去了。
主子们用完饭，下人们轮换着吃饭。掌灯时分，院子里一个小丫鬟听着清涟的吩咐给兰叶送来几道饭菜。
两道青菜，一碗粥，不见得怎么丰盛，比起在将军府的柴房里吃的那些残羹剩饭好了太多了已经。
小丫鬟推了门，将菜放到桌子上，唤了她一声，也不知她听没听到。
接连两声后，小丫鬟没了耐性，只将菜盘子放在桌上，关门出去了。
临走前，她还念叨了几句，“怎么比我们小姐、姑娘还难伺候。”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了兰叶，她“蹭”的一下从床上起身，掀起了被子，拉开了床帘，径直向桌上的饭菜走去。
一双充满死气的眼睛在桌上转了两圈，她捞起一个菜盘子，“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那瓷盘子立马被摔成了五六块。
她蹲下身子，拿起了其中一块最尖锐的碎盘子，撩起了衣袖，在胳膊上划了一下。
那本来青紫一片的胳膊顿时鲜血淋漓，染了大半衣袖。
兰叶点了点头，像是肯定了碎盘子的锋利程度，满意的拿着碎盘子出门了。
门外，送菜小丫鬟还没走远，听着声音回头去看，见兰叶走了出来，心里骂了句“见鬼”，只当她出来走走，便没当回事儿，转身离开。
兰叶拿着碎盘子瓷片，目光呆滞地向前走，一身素淡衣服在暗夜里有些瘆人，衣袖上的血迹更是添了几分诡谲。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轮换去吃饭，现在人少，竟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座房前。
房内，两个影子一站一坐，交叠在一起，打在窗户上。
“姑娘，您今日怎么睡的这么早？”
“昨日里没睡好，今日困了。”
听到后一句话，兰叶猛地一个激灵，快走几步推开了门。
“啊”一声尖叫，响彻大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