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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叶翡拿出手机照了一张照片,刚无聊的想着加个什么滤镜,言臻就从屋子了走了出来。
“谈判完了?”叶翡将手机装起来,问道。
言臻挑眉:“谈判?”
叶翡这才意识到自己用了潜意识里的词语,她现在在言臻面前愈来愈没有顾忌,几乎想都不想就出口,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是个好现象。
“我的意思是,你问出什么了没有?”
言臻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似乎不打算解释些什么。
叶翡挑眉,言臻又接着道:“等回去了仰光再说。”
“好吧,”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小木屋,忽然道:“那么美国人不走么?”
“让他呆着吧,他只是在等死。”
叶翡眨眨眼,斟酌道:“我看他似乎很害怕……精神非常不正常。”
“嗯。”
言臻不再多说,叶翡也就不再问了,他们一路走回到明花家里,走的非常之慢,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将近篱墙的时候叶翡忽然问道:“艾瑞克老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村子里?你也知道他知道我们来了村子里?”
“你这个绕口令一点也没有水平。”言臻推开篱墙门,道。
“回答我。”
“是。”
叶翡:“前者还是后者?”
“两者。”
叶翡默然的想起她第一次去烟地里时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偷窥,但是她再次查看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应该就是躲在暗处的艾瑞克了。
她啧啧的叹了两声,摇了摇头。
下午的时候马帮再一次进山,言臻和叶翡就终于跟着马帮出山,再次回到了镇子上,然后又在镇子上等了将近半天,终于等来了每天发一趟的班车,离开了山区。
两天之后。
叶翡和言臻回到了仰光时,但是却没有去江清海的小旅馆,而是去了藏安寺,永恒和尚很是和善的接待了他们,叶翡又见到了圆脸小和尚,也见到了那颗巨大的,曾经承载着六组人愿望的榕树。
第一天刚到的时候言臻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让叶翡休息,然后自己出去了一趟。
第二天早上叶翡睡醒的时候发现他躺在自己边上,才恍然的想起昨天半夜时候的情景。
藏安寺里虽然有电,但是夜里和在佤邦山区一样无聊,而且到了仰光之后叶翡的手机不能上国内移动网,寺院里又没有无线,于是叶翡很早就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在某一瞬间她蓦然睁开了眼睛。
因为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像是中庭青竹穿风,娑娑作响。
叶翡的眼睛又轻轻闭上。
过了几分钟屋子们被人从外面打开,叶翡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永恒和尚买的门锁质量。
然后那人悄无声息的进来,影子在墙上渡成长长一条,若明若灭,若真若幻,在霜白的月光里又忽长忽短,仿佛夜里鬼魅。
叶翡的眼睛再次睁开,她背朝着门口睡着,看着墙上的影子逐渐接近自己,然后那人忽然弯腰,叶翡忽然转了回去:“大半夜的搞什么偷袭?”
逆着的光影里叶翡看不清言臻脸上的神情,但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动作……他直起身来,将自己的外套甩开,然后忽然欺身压了过来。
叶翡:“……”
“哎哎哎你要干嘛!”她伸出手撑住言臻的肩膀。
言臻却瞬间掀开她的被子躺进去:“睡觉。”
叶翡松开手,言臻却顺势抱着她一翻,于是叶翡趴在了他身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她低声问。
言臻微微仰起头在她嘴唇上轻咬了一下,然后又翻身将她放了回去,道:“睡觉。”
叶翡莫名其妙。
于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依旧莫名其妙。
言臻还没有醒。
她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自己今天醒来的尤其走,现在竟然才五点半,可是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亮色。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下床还是继续躺着,正想着,言臻就醒了。
他沉默着坐起身,看着睁开眼睛的叶翡道:“睡醒了?”
叶翡也坐起来,开门见山的问:“你昨天去了哪里?”
言臻昨天晚上回来睡觉的时候只是脱掉了外衣,一整夜躺着衬衣压得皱巴巴的,头发也横七竖八的支棱着,看上去和他平常冷肃清漠的形象特别不符。
他道:“我们今天就回国。”
叶翡瞬间下意识挑眉:“你确定?”
“确定。”
“哦,”叶翡起床换了衣服,“那我们要去江清海的旧房子里拿东西。”
言臻沉默了一阵子,道:“不用拿了,那幢房子已经没有了……”
叶翡:“……哪里去了?”
言臻拿过西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报纸递给叶翡,叶翡皱眉展开,一眼就看见第一版上的配图,那是一条她刚刚到来不就但是已经非常熟悉的街道,因为接近市中心,站在街口就可以清楚的看见大金塔的底座和金碧辉煌的塔尖。
十几天前她还住在那里。
但是此刻报纸上的张照片,可以清楚的看见……爆炸的粉尘烟云,火光滔天,以及残墟断瓦,以及染血断肢。
叶翡缓缓睁大了眼睛。
“还有一件事,”言臻说着顿了一下,紧紧的抿住嘴唇,“江清海本来不让我告诉你,但是——”
“什么?”叶翡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眉苗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消息叶翡心中反而异常的平静,大概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实在多了,或者是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或者是……从一开始,从十几天前她回到小旅馆眉苗失踪的时候她就应该进预见到了结局。
佛龛里的莲花灯这下真的永久熄灭了。
这样的经历她曾经历经过多少?她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最近的一次是从张深璞那里听来了老猫的乍然牺牲。
真的是……非常突然。
所以从此之后,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即使语言不通,也能对着她笑半天的缅甸姑娘了,虽然她们根本就不熟。
“那江清海呢?”叶翡淡声问。
“他?他会去加拿大,差不多也是今天的飞机。”
叶翡依旧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
于是中午吃过饭,她们告别了永恒和尚,乘车往仰光机场而去。
机票是前一天言臻给原野打电话买的,幸运的一点就是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从来就有将证件待在身上的习惯,还不至于被缅甸边境扣住。
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带多少东西,回去的时候直接就没有东西了。
其实箱子里装的也不过只是些日用品,唯一令叶翡心疼的就是她的电脑,她一万多的稿子葬身在了火海里,写过的东西再重新写一遍很让人头疼。
过了安检,在候机大厅等时间的时候言臻忽然问:“你怎么不问小旅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翡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想问。”
言臻却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是江清海自己炸的,眉苗……是自杀。”
叶翡慢慢挑眉,语气不无凌厉的问:“怎么可能是自杀?”
“她被蒋淮生的人带走,本来半=已经确定了她被藏匿的位置,但是等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自杀了,一头撞在墙壁上,脑颅都撞开裂了。”
言臻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叶翡几乎已经知道了原因也知道了结局,眉苗一定是害怕自己落在坏人手里,到时候人家会用她来要挟江清海让他为难,所以提前解决了自己的生命。
很让人震惊,但是似乎又很自然。
叶翡从眉苗看见通缉犯还下意识的要报警的举动上就完全可以推断出……眉苗并不知道江清海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不知道江清海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感受,去感受江清海的不同寻常。
于是那大概就是一种下意识的默契,一种会心一笑的心照不宣,只是这两个人仿佛两个神奇的极端,一个是极恶的大毒枭,一个是极善的普通少女,两个人却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
叶翡继续沉默着,直到有人忽然从她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瞬间回声,看见一个戴着棒球帽穿着运动服的人。
棒球帽帽檐很长,几乎遮住了他半边脸,但是叶翡一眼就看出来……江清海!
见惯了他穿着隆基和夹板拖鞋晃着烂扇子的懒散样子,现在这样贴身精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叶翡反而有些不习惯。
她的嘴唇抿的刚紧了些。
江清海在她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微微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叶翡回头时,看见他明显突出来的颧骨,和帽子底下戳着的,骤然花白的头发。
她一愣。
江清海察觉到她的反应,低低的笑了笑:“我老了……”
叶翡恍然。
他将一枚拇指大小的片状物不动声色的递给了言臻。
言臻却没有接。
“嘿!”江清海又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你小子是干什么的,真以为我和老谷几十年的交情是摆着看的?”
言臻似乎有些惊讶,江清海的嘴唇翘起一点嘲讽的弧度:“你比起你师父还差点……”
言臻不为所动,江清海似乎觉得没意思了,声音低沉而严肃起来:“里头的东西你回去再看,我知道大部分你应该已经从艾瑞克嘴里问出来了,但是多少有些能用的……代我向你师父问好,以后应该就见不到了。”
言臻一语不发的将存储盘接了过来。
江清海又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叶翡。
叶翡也没有立刻接,江清海无奈的道:“里头没有炸弹!”
“那是什么?”
江清海粗鲁的将盒子直接隔空一抛,落在了叶翡的膝盖上。
叶翡打开,里面是一个挂坠……拇指大小,叶子形状,应该是正宗的缅甸老坑翡翠玻璃种,透明莹莹的好像一汪春水,就这水头,绝对的a货。
“这么客气?”叶翡挑眉问。
江清海呵呵笑了两声,但是叶翡觉得他不像是在笑,倒像是非常不情愿的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夜枭般的怪叫,让人想起声带坏了的人迫切想要发声的无奈和痛苦。
“这是樱叶给孩子准备的,后来一直是眉苗戴着,现在眉苗也走了,就送给你吧!”
叶翡捏着那吊坠盒子的边缘,蓦然的想起言臻说过,江清海的妻子,叫樱叶。
她将盒子盖了起来,那一抹翠色消失在自己眼帘里,她没有说“谢谢”,而是说:“好。”
江清海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起身就走,言臻忽然站起身,江清海停下来步子,却并没有转身。
言臻道:“埃尔斯这个人有问题,你最好还是少和他接触的好。”
江清海背对着言臻点点头,然后径自离开。
叶翡回头,只看见他孤孑的身影消失在似乎没有边际的候机大厅里,人流来弗去,而霓虹倒映在地板里,却显得这里无比空旷。
她打开腿上的盒子,看着盒子里的翡翠吊坠,蓦然的想起江清海最后一句呢喃。
他说:“眉苗啊,这个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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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翡翠叶子,后面还有戏,应该在番外里,你们可以期待一下,啦啦。